柳元景也附和道：“虽然我们的军队难以与数千索虏骑兵进行野战，但我们在堡中备有充足的粮草和军械，元景也不相信他们能攻下东方堡！”柳元景已经历过多场战役，如今心怀必胜之志。

    刘义符望着敌阵，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现在我们已经摆平了内部叛变的威胁，只要我们不轻举妄动，我看他们攻下东方堡的可能性并不大。再说，这里风大天寒，索虏军也无法在这里停留太久。”

    正在他说话的时候，一名索虏骑兵急速飞驰而至，距离坞堡外的壕沟只有一百二十步，还未等守军做出反应，他已迅速射出一箭，箭矢精准地钉在了坞壁之上。

    城上的士兵们纷纷骚动起来，毕竟在一百二十步的距离上进行骑射，而且是从低射到高，这种技艺实在不简单。

    “有书信！”一名军士拔出箭矢后高声喊道。

    很快，一张羊皮书信被交到刘义符手中，他看了看内容后笑了。

    书信内容要求东方堡投降，并释放刁雍和叔孙蒲，否则就会毁灭东方堡，不留一人。

    “这招也太老套了。”刘义符轻声嘀咕道。

    “来人，拿笔墨来！”他立即吩咐。

    不多时，他在羊皮背后写下回复，然后将其卷成一卷，绑在自己的大铁箭上，用自己的大铁弓直接射了出去。

    众将士的欢呼声中，箭矢飞过壕沟，直达一百五十步外的地面！

    奚和观与长孙地汾都为之惊讶，叹道：“汉奴竟然有如此神射之士！”

    小兵将刘义符的回信拿给奚和观和长孙地汾查看，上面只有两个字：“放屁！”

    奚和观大怒，立即下令道：“准备填壕！”

    长孙地汾惊疑地问道：“和观叔叔，难道真要我们的无敌铁骑去做步军的血肉冲锋吗？”

    奚和观冷冷地回答道：“我们现在要逼他们出堡，难道你忘记了昨夜我下的命令了吗？”

    此时，刘义符正与高行之、柳元景等人谈兵论道。柳元景道：“这奚氏、长孙氏、叔孙氏都是拓跋家的功勋门第，刚才署名的奚和观，乃是重臣奚斤的二儿子，元景早有所闻。此人在军中磨练多年，想来并不容易对付。”

    刘义符点点头道：“野战我们肯定是劣势，但他们也有几个麻烦，只要我们善用，就能令他们束手就擒！”

    高行之精神一振，一拱手道：“请总帅指教！”

    刘义符继续道：“首先，索虏轻骑来袭，济水堡垒只是一个过场，他们必然是轻装上阵，七日内便会耗尽粮草。而且乐安地区并无多少民户，昨晚被屠杀的广南镇只有百户人家，更无囤积马料。”

    “其次，索虏骑兵虽然来势汹汹，但他们也必然忌惮官军大举来袭。一旦宋军了解了索虏的虚实，预计也不会放过一个以多打少的机会。因此索虏不敢恋战，而是在虚张声势的同时，设法引诱我们内乱或者出战。”

    众人一片钦佩之色，尤其是柳元景，他连连点头，眼中闪烁着精光。跟着大王真是长见识啊！

    刘义符满意地看着众人崇拜的表情，心中感到一阵暗爽。他享受着这种天赋和智慧带来的优越感。刘寄奴，我没有白白崇拜你，多谢了！

    刘义符继续说道：“第三，这支索虏本来是为了接应刁雍而来的，但现在目标已经消失，留在这里已经失去了意义。他们只是在寻找体面和荣誉撤退的机会！”听到刘义符的解释，众人纷纷称赞总帅的英明决策。

    然而，就在这时，哨兵的喊声划破了夜空：“有人来了！”

    刘义符抬起头，只见一群人涌向了堡外的壕沟。东方堡外一百步是一条丈五宽的壕沟，随后是宽两丈的结冰护城河。

    一般的弓弩可以射到百步以上，而站在坞壁上的士兵则可以射到一百二十步，因此壕沟是普通弓箭的杀伤范围。填壕就意味着要面对坞壁上的弓箭射击。

    然而，这群人似乎还在慢慢地向前移动，而且似乎没有带盾牌等防护措施。一个敏锐的军士惊呼道：“这是百姓！”刘义符的眼睛锐利异常，他已经注意到了这个情况。

    这群百姓大约有七八百人，身穿破烂的衣服，在寒风中颤抖着慢慢前行，手里拿着铲子、凿子等工具，还有人推着单轮车。他们身后是一排排骑兵在驱赶着，刘义符清楚地看到，有时候行动缓慢的百姓会被一箭射穿后背。

    更多的百姓眼神里充满了麻木和茫然，他们像机器人一样行动，甚至连愤怒的表情都没有了。

    刘义符恍然大悟，原来广南镇被劫杀，可能就是为了用这些人来填补战场上的炮灰。

    “砰！”高行之重重地一拳砸在垛口上，满脸悲愤之色。

    “这是索虏惯用的伎俩，驱赶汉人百姓来填沟填壕，既避免自己的伤亡，又能伤害守城军民的士气！总帅，让我出去冲杀索虏，救回那些百姓！”他急切地请求道。

    刘义符却大声阻止：“冷静，你救不了他们。出城野战，你是自寻死路！”

    他的眉头紧锁，心中骂了一百遍娘，尼娘的索虏！

    自古以来，胡人军队就以这种方式行事，专门驱赶汉人甚至其他民族的百姓充当攻城的炮灰，这一惯例从未有过例外。蒙古人、女真人更是将这一行为发扬光大。对于守城的军士来说，他们陷入了两难的境地。若是不射箭，那么就会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而若是射箭，他们的内心又无法忍受杀害平民的罪恶感，而且那些高官显贵更不愿意被指责为滥杀无辜之人，因此干脆选择投降认输。

    这种行为简直是野蛮至极，对文明的亵渎，是绝对不能被原谅的！历史上，北魏皇帝拓跋焘就是最典型的例子，他喜欢到别人家的领地上搞“三光”。在第二次元嘉北伐失败时，北魏军队顺势杀到长江边，一路上杀得鸡犬不留，简直就是畜牲行径！

    当所有人都面带愤怒之色时，他们的目光都投向了刘义符。

    刘义符心知此时不能让手下承担这样的骂名，现在是他承担责任的时候了。

    他丝毫没有犹豫，沉声喝道：“凡是接近壕沟的，一律射杀！”

    这下坞壁上众人集体炸了锅，一个个脸上都露出了悲愤的表情。

    高行之眼中含泪，激动地说道：“总帅，我也曾经历过类似的情况，实在下不了手！”

    刘义符突然大声喝道：“你们知道吗？如果我们妥协一次，让他们填平壕沟，那么下次还会有。他们填平了这次的壕沟，冲进来杀了我们这里的两万人，下次还会用同样的手段再杀两万人，然后没完没了！”

    此时，他的面容扭曲充满狰狞，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杀意。他扫视着众人，怒吼道：“汉人之所以高贵，是因为我们有廉耻和礼仪，我们尊重生命！但今天，我们被迫射杀这些汉人百姓，是为了更多人的生命和福祉！你们，将今天所发生的一切刻在心中，我们终将为他们复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