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标准侠客行记
繁体版

第七章 自古风流有时尽,唯见青山不见君(2)

    留下来等即休的秦书生也出了麻烦,众人前脚刚走,洛阳官衙便来了官兵,将红袖楼包裹了个水泄不通,指名要抓秦书生,说接到线报,秦书生在此地聚众谋反。

    这一日刚巧守防两兄弟都不在,只有几个低级别的门众,来的官兵人多势众,且有官府签发的逮捕令,秦书生反抗了几下就被拿下了。

    沈西楼也被惊动了下楼来,作势要救秦书生,却被官兵喝止,叫他红袖楼好好做自己的生意,莫要管闲事。

    沈西楼道,“既如此,便带走吧!秦先生,不是沈某不救你,官府的人,沈某实在得罪不起。”说罢笑了一声,吹了声口哨,返身便回去了。

    秦书生气得翻了几个白眼,便被官兵押着带走了。

    逃下来的几个门众赶紧去找大当家防如城,谋划营救秦书生。

    惠夫人也不在身边,待惠夫人知道的时候,马上组织人手就要去劫狱,却被刘玄妙截住,刘玄妙一人一棍拦在惠山派众人前面,对惠夫人道,“惠大姐,今日便与你说明了,秦书生我势在必得,人我去救,若我救不出,惠山派去了也只是徒增伤亡,若我救得出,惠大姐能否就此退出去?”

    这话虽然难听,但这些年惠山派凋零,这一去无论是否能救得出秦书生,惠山派必将损失惨重,就算救出来了,惠无双看着面前盛气凌人的年轻姑娘,也知道自己留不住秦书生的心了。

    惠无双思量了片刻,眼角有些泛红,倔着对刘玄妙说,“好,你若把他救出来,告诉他惠无双今日起与他恩断义绝,不必背负许过的承诺,本也不算情深义重,惠无双有自知之明。”说着一双大眼向下转,几欲滴泪。

    转身带着惠山派门人便要离开,走了几步又回头,“若是救不出,他死了,刘小宗主也烦请叫人送个信到惠山吧,我为他烧点纸钱。”

    ************************************

    华成峰四个人连奔了两日夜,除了中间停下来找医馆简单包扎了成峰的伤口,胡乱吃一口东西外,分秒不停,赶回了胥蒙山。

    除了闻善,剩下三个多多少少都受了伤,凤灵岳虽然外伤只有一处,但是身上腿上,乌青一片,胸腹处疼痛难忍。弦月稍微好点,只有轻微外伤,成峰最为严重,前胸后背,肩头,大腿小腿,没有一处好地方,且那日大雨,雨后天气闷热,又急着赶路,许多伤口都感染化脓了,光是外伤还不算,成峰肩头的箭伤已经开始发黑,凤灵岳愁苦地嘀咕着,玄雅堂没有一支箭是干净的,这箭上淬了什么毒全不知晓。

    弦月下山去带了几个郎中上来,但镇上郎中能做的也只是清理伤口,开些吃不死人的药,临走摇摇头。

    胥蒙山下,木梁领主宋依稀已经派人死死封锁了胥蒙山各出入口。

    灵岳没了头绪,成峰一直不清醒,且发起了高烧,那几个乡镇郎中开的药并不起作用,闻善眼上天天挂个泪珠珠,凤晴把他们带来的解寻常毒药的法都试过了,没有任何作用。

    这天夜里,成峰有了一瞬清明,几个人都聚拢过来,成峰突然开始交代后事。

    先是给闻善和弦月道歉,说白当了他们这几天的师父,什么也还没教,却要给他送终,成峰说,“我在这世上没有父母家人可以牵挂,唯独放不下你们两个。”

    俩人便开始大哭。

    成峰又伸出手,抓住凤灵岳细小的手,苍白的嘴唇挤出一丝笑来,断断续续地说,“灵岳,从前……总想握着你的手,但是害怕,总是不敢……今天也不知为何,终于不怕了,但是留给我的时间……就剩下这么点了,但你放心……做鬼后我不会来找你的……你要好好活着……”说着说着就流下眼泪来,用尽全身力气,把凤灵岳的手拉倒枕边,轻轻地贴在脸上。

    灵岳眼泪也不停冲刷,伸手捏着华成峰的两颊,又悲又忿,“华成峰!你别死!我好不容易把你救回来的!你给我活着!”灵岳鼓出了个鼻涕泡,“你活下来……我有好几个秘密要告诉你……”

    秘密已经救不了华成峰了,他气息越来越弱,“灵岳,若有来生……来生……我一定早些问你……你可愿意……可愿意……”

    成峰手上的力气渐渐的散了,又迷迷蒙蒙叫了几声灵岳,失去了知觉。

    窗外忽然传来声响,凤灵岳将成峰手放好,嘱托闻善照看,带着弦月钻到夜幕之中。

    站了一会,夜空静悄悄,没有一丝动静。凤灵岳说,“许是风声,胥蒙山等闲人是进不来的。”

    这句话一出,没想到有人回应,“凤姑娘?”

    凤灵岳寻声望去,高草地里兀地起了个人影,凤灵岳戒备,那人拨开草走过来,轻轻的,像怕吓着这俩人一般。凤灵岳惊叫一声,怪大哥!

    黑夜中弦月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两步。

    “你怎么在这?”凤灵岳和施即休同时开口问对方,来不及答,凤灵岳拉起即休返身折回屋里,把他带到成峰床前,“怪大哥,快看看,还有没有办法?中了玄雅堂的毒,一身的伤,刚刚仿佛……”凤灵岳声颤着,“仿佛回光返照……”

    即休一身的风尘,像是奔波了千里,淡绿色的束身长袍上布满污渍,眉梢眼角都是倦色,但是看见躺在床上这个只剩出气的,和一屋子束手无策的,只能强打起精神。即休摸了摸成峰颈间,还有气,探了探脉息,个把时辰死不了,又扒开成峰肩头包扎着的布,那肩头的肉几乎烂尽了,隐约可见黑黑的骨头,即休道,“来一桶热水。”

    凤晴闻声跑出去烧热水,大家听着即休的布置,一样样的去准备,即休要了剪刀,要一把利刃要在火上烧过,要冷酒、盐、干净的白布。

    东西齐了,即休叫众人全都出去,只留下闻善帮忙。

    凤灵岳有点担心,即休道,“如今你们定是也没有其他办法了,且信我吧,好歹试试,我等会要把他衣服全都脱掉,你们还是出去吧,伤口一定都很可怖,你们且去歇歇。”众人只得退下,尤其是两个姑娘。

    即休先用剪刀将成峰身上所有的包扎布全都剪开扯掉,闻善在一边帮忙,暴露出来的伤口确实极其恐怖,原本包扎的时候,伤口还只是流血腐肉,如今那伤口周边都变了黑色的血肉。叫闻善在装满热水的沐浴大桶里大量的撒上盐搅匀了,然后两个人将成峰抬进去,由闻善扶着,即休一只手覆在成峰后背上,催动内劲,伤口处的黑血开始往出淌,流了好大一会,开始出红色的血了,俩人再将成峰抬上来,火烧过的利刃,再用酒浇过,将成峰全身上下大小伤口全都割了一遍,凡是变黑的骨肉,全都刮掉,成峰虽昏迷不醒,但是感觉到疼痛,头上冒出细细密密的汗珠,两条黑黑的眉毛拧到了一起,不时剧烈地抖一下,即休头上也都是汗,一气清理完毕,再用酒擦过伤处,用白布仔细包扎起来。

    包扎好之后,叫闻善把成峰扶坐起来,便叫闻善也出去了,即休坐在成峰身后,两手覆在成峰肩胛骨处,缓缓的渡些真气过去。

    凤灵岳一直在门口等到闻善出来,问了闻善里面的情形,心里才稍稍放下了一点。屋子里再没了动静,众人也都累坏了,各自去休息。

    到第二日午时,俩人还在屋里没出来,凤灵岳只得叫闻善进去看看,闻善慢慢的推门进去,见俩人一横一竖躺在床上,都紧紧闭着双眼,吓得大惊,赶紧叫凤灵岳等过来看。

    凤灵岳伸手在俩人鼻子下试了试,长长出了一口气。到傍晚,施即休醒了,要饭吃,凤灵岳亲自下厨,给即休做了两个青菜。

    晚上掌灯时分,成峰也醒了,退了烧,觉得嘴里咸,光张嘴,说不出话,眼睛发呆,全身骨头疼。喂了点水,等了两三刻钟,终于清醒了。呼吸平稳,脸上有了血色。

    “灵岳,我没死么?”

    闻善和弦月在床边站着边笑边哭,凤灵岳半俯在床沿上,握住成峰的手,“没死成,高兴不?”

    成峰点点头,“昨天晚上做了个梦。”

    “梦见什么了?”灵岳问他。

    “梦见死了,下了地狱,因生时作恶太多,被阎王下了油锅可劲炸,还受了剜心之刑,被剜了好多刀,痛得我差点要活过来,心里还在琢磨为何都死了变了鬼,怎么还知道痛?”

    凤灵岳噗嗤一笑,“怪大哥救了你的命,你还说他是阎王,他听了可要生气。”

    “怪大哥?他来了?”

    “是呀,师父,把你下油锅的就是他,用刀剜你肉的也是他呀!”闻善将昨天的医治过程告诉了成峰。

    “怪大哥来救我了,我不会再死了吧?”

    不会了,不会了,众人纷纷说,这时候即休进来了,人还没到,声先到了,“我可没说不会死啊!”

    即休站到床边,几人给他让了路,“我只是给你清了淤毒,帮你消散了一点毒气,但你体内的毒还未清干净,过几日还要再清一次,即便那样,也无法全都清出去,神农教的毒要是那么容易清,便不是神农教了。再往后你能不能好起来,看你自己的造化吧!”

    “怪大哥!”成峰十分感激地看着即休,“我待要能起身时,定要好好给你磕个头,救命之恩,永世不忘!”

    即休的脸有点黑,“论起恩情,你欠我的可多了,就先欠着吧。”大家又聊了一会,便叫成峰休息,不可过于劳累,等三天后,要再清一次毒,临走时即休说了一句,“成峰,我看你身上,尚有些陈年旧伤,从前伤惯了的人,命都大,你没那么容易死,放心。”

    问起即休来这里的原由,即休说他那日离开了洛阳,一路追着郑经,费了大力气才追到了,俩人大战了一场,郑经受了伤,被即休打败了,但是他抵死不承认他杀了华盟主。

    成峰听到这里,两手紧紧地抓着被子,眼里冒着怒火,“我亲眼所见,还能有假?他亲手将我父亲打得……打得肢体……”成峰说不下去,将头偏向了另一边,强忍着不哭。

    “我也这样问他,可他就是不认,我却是不信。我对他说‘你曾答应过我不会伤无辜之人’,我对他十分生气,当时在气头上便想杀了他!”

    成峰又问:“怪大哥可是帮我杀了他报仇?”

    “不曾,我放他走了。”

    “为何?”

    “他拿了一个牌子出来,说‘你师父是不是告诉过你,见到持这个龙蛇令牌之人,不可以杀?’,我说‘你怎么会有这块牌子的?’,他说‘这你别管,只管放手,难道你师父的话你都忘了吗?’我便只能放手让他走了。”

    “那是什么牌子,免死令吗?”

    “就算是吧,我下山的时候我师父给我看过一次,叫我遇到持这块龙蛇令牌的人,只能救,不能杀。”

    “怪大哥,那难道你不想找尊师问个清楚,为何不能杀?”

    “我想啊!这不是就来了这里,十四年前我下山的时候,我师父就住在这里,就睡在你躺的这张床上,可是我这回回来,没想到却是你们在这里,这山可不是一般的山,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成峰却没有被他带偏,“怪大哥,你下山的时候已经是十四年前了,你师父定然不可能一直住在这里,你要去最近一次见到他的地方找他啊!”

    “最后一次见我师父,就是在这!”

    成峰叹气,“哎,就算找到了,也没用,天下之大,放过魔琴一次,怎么可能再抓到他?”

    即休腾地一声站起来,十分气愤,“成峰,你不能如此这般忘恩负义!我后来仔细想了想,现在这事情究竟是不是郑经大哥所为,尚不能确定,你可别忘了,郑经大哥还教了你一身功夫,算是半个师父!”

    成峰再一次扭过头去,咬着牙,“若他不曾教过我,我今日也不必这么痛苦,如今这个样子,我若去报仇,便是欺师,若不报仇,便是灭祖!我学了他的功夫,他杀了我的父亲,我从此不能再用他的功夫,我学了少林寺的功夫,少林寺将我逐出寺门,视我如叛徒,我也不能再用少林寺的功夫,从此我便是个废人了!”成峰兀自隐忍着,脸上表情悲痛又倔强,又不想让他人看出来。

    “华成峰,我费力救你性命,可不是让你在这哭哭唧唧……”即休话没说完,被凤灵岳指挥着闻善和弦月推搡出去了,边走边喊,“你先活下来,我不信这世间有解不了的局,不必欺师灭祖!”

    将即休推到门外,凤灵岳阖上了门,此时需要让成峰自己在屋里哭一会,人都在,他好着面子,始终不肯落泪。

    即休却没消气,看出这地方如今是凤灵岳说了算,便朝凤灵岳来劲,口气十分难听,“还没说,凤姑娘你们怎么在这里,你们如何知道这山里的秘密?”

    其实适才问的时候,虽然被成峰岔过去了,但凤灵岳想着可能逃不掉了,又不能让他知道自己和太师府的关系,因此趁着他们刚刚说话的时候,灵岳脑子里拼命搜索小时候大人在闲谈间提到过的一些信息,好从久远的回忆里扥出来一个名字。

    凤灵岳也佯做生气的样子,摔打着手里的东西,“你以为我想呆在这个吃人的山里?还不是贺雀老头子非救了我呆在这里的!”

    即休睁大了双眼,转到凤灵岳对面,直盯着她,“我师父叫你呆在这里的?他收了你吗?”

    凤灵岳看他吓人,后退了一步,“也没说收不收吧!”心里想,看来名字没记错。有一年冬天她隐约记得父亲和凤小娘说话,说胥蒙山的贺雀老仙人不肯下山,只是叫他的徒儿来了,但是将那山头留给我们了,先留着,总有些用处。

    “没说收不收?”即休有点迷糊,“他怎么救的你?”

    即休没完没了,凤灵岳只得继续应付,“我和凤晴在山下的镇里流浪,时常被人欺负,他看着两个小姑娘可怜,便救了呗!”说着拿眼示意凤晴。

    “他也会下山救人?从前多少达官贵胄、公子王孙排着队请他下山,他连这三间茅草屋都没离开过,为什么救你?”

    “那你自己去问他,我怎么知道,我来的时候他已经常常下山了!”

    “那是哪一年?”

    凤灵岳眼珠一提溜,“总有六年……七年前了。”七年前是即休当年离开太师府的时候。

    凤灵岳以为施即休还要问什么,没想到他突然出了一掌到她面前,凤灵岳赶紧旋身躲开,众人看着大惊,不明白为何说着说着即休突然出手伤人,凤灵岳反应也算快,噼噼啪啪就接了几招,但她知道即休只是试探,即休若真的想出手伤她,还不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

    即休收手,“你的功夫不对!”

    凤灵岳转身便走,不想再跟他说了,说多了,必然要露馅,丢下一句,“贺雀没教我功夫!我只是帮他扫地!我的功夫是后来和别人学的。”

    即休偏不让她走,跟了两步,拉住衣袖,“我师父什么时候走的?”

    凤灵岳甩手,“不知道!四五年前吧!我回来的时候他就不在了,再也没回来过!”凤灵岳终于走掉了,即休在身后笑,喊了一句,“凤姑娘,师父没别的徒弟,我是大师兄,我替他收了你!”凤灵岳横了他一眼,不再理他。

    即休觉得无趣,转头又盯上了弦月,他不敢上前,怕一走过去,弦月又跑了,看着弦月和闻善,脑子里突然有一个圈转了过来,吓了自己一跳,“两个小子!”

    那俩人一惊,都稍稍往后缩。

    即休一边挠头一边说,“那个,那个高个的,我不管你是不是无垠,总之,无垠的姐姐红参……呃红参嫁给了齐共瑞,就是……就是矮个的他爹爹。”两人盯着即休,一时反应不过来,即休接着说,“所以说,闻善,如果那个他是王无垠的话,你不该叫他大师哥,你该叫他大舅!”

    闻善疑惑地看看即休,又看看弦月,满脸的不解,弦月脸也憋得通红,气愤地跑开了。闻善想想也跟着走了,他得缕缕。

    这下好,没人理施即休了,大家私底下说,这怪大哥,确实有点怪。他去找谁说话,谁都不理他。于是他就恹恹的样子自己呆着,到处闲逛。

    接下来的两天,成峰的脸上颜色一日不如一日,越来越黑,好在神志一直清醒,挺到第三天晚上,渐渐不中用了,要再清一次毒。即休准备好了一应物品,踢开门,“华成峰,来下油锅!”

    这次成峰是醒着的。

    那真是痛得死去活来,成峰好强,不肯出声,下嘴唇咬出血,肿了好几天。即休为他清毒,想是也十分累了,清完毒,俩人又倒在一张床上就睡了,睡到次日午时。

    成峰从一开始的三日清毒一次,到五日,十日,逐渐能起身下床,在别人的搀扶下能慢慢走动。

    刚能起身,他便开始教导闻善和弦月练功,闻善扎马步、练拳脚、练他的刀念奴娇,弦月练臂力单手劈柴、练轻功去山间踩水、练眼力转眼珠,成峰把从前带小和尚们操练的手段,全用在这两个徒弟身上,日日紧逼,恨不得他们一天就成才。

    归云弓已经换上了天玄剑丝,真真是一张神弓,不光射箭射得好,光是这弓就已经是一把像样的兵器了,弓弦就像一把利刃,可以直接割破喉咙。

    即休还试炼了归云弓,他背着归云弓站到胥蒙山最高的地方,朝着山下射了一箭,回来告诉大家说他射中了山下的一个人,木梁分舵的人,大家各自转过头去撇嘴,不置可否。

    成峰、灵岳、闻善逐渐也开始和即休说话了,毕竟有救命之恩,只是夏弦月一直不肯,时常盯着他的眼光还透着一种恶怨,即休一看他,弦月就赶紧去练功,即休猜他心里可能想着练好功夫来杀他报仇。

    灵岳也犯了难,若按照与朱敞的约定杀了即休,对不起他对成峰的救命之恩,若不杀他,报不了弦月的杀父之仇,只得掰着指头数,三个月还剩多久,怎么也要等成峰康复再说。况且施即休哪是那么好杀的,天下各种毒,到了即休这境界,他都能觉出异常,偷袭、暗算都不可能做到,该好好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