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走远了吗？”

    一幢低矮的平房内，一个短发的漂亮妹子低声问道，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大夏天她身上却罩着一件宽松的袍子。

    手还放在门把手上的男生闻言重新把门拉开一条缝，向外张望了几下后，紧绷的身体终于松懈下来。

    “应该没事了。”男生扶了下因为跑动颠簸有些歪了的眼镜，“这两天关门的饭店越来越多了，不能多留了。”

    男生从身上那个黑色书包里取出了几个饭盒，放在地上。自己却在鼓捣着那个老旧的门锁，十分费力地锁上了门锁。

    这里是东河城内老城区的一间老宅，明面上，这是一家空宅，实际上，这里现在是四个少年临时的据点。四位少年已经从沦陷的东海城跑了出来，按理来说应该是劫后余生的狂欢时刻，但他们的表现却如同惊弓之鸟。

    一旁有点瘦弱的男生没有去动那个饭盒，而是有些惆怅地目视前方，眼神涣散，没有聚焦，像是在思考什么似的，喃喃道：

    “咱们这样从队伍里脱离出来真的好吗？明显是大家聚在一起更好吧？黄俊坤都雇了司机到处带人兜风啊！”

    那名短发女生一砸嘴，顿时跳了起来，压低嗓子厉声道：

    “你要是后悔你就回去！那牲口会怎么带领团队你又不是没见识过！已经有两个女孩子被他糟蹋了！要不是李子进我也……”

    说着说着，少女倔强的眼睛里蒙上了一层水雾，声音有些颤抖……显然，是想到了一些不愉快的事。

    一旁不紧不慢吃饭的女孩，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继续吃饭。

    “虽然我这样是有点没良心，但金雯你这安慰得好敷衍。”包向阳回过神来，还是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金雯没说什么，只是埋头吃饭。

    班长推了推眼镜，打了个圆场：

    “好啦好啦，吃饭吧吃饭，都已经走了还说那么多干嘛呢。赶紧吃，吃完了我们讨论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办。”

    短发女生吸了吸鼻子，掰开一次性筷子也开始吃饭。

    老实说，这盒饭里的料不是很多，肉几乎看不见，更多的是廉价的青菜跟萝卜。

    包向阳看了看有点寒酸的饭菜，眼神飘忽不定，但还是动起了筷子……

    ……

    夜，已经深了，一辆大巴车停在公路边上，车门大开。一名瘦小的学生百无聊赖地靠在门框上，开始数着星星。倒不是他守夜玩忽职守，实在是这都一天左右没见过丧尸踪影了，大概是真的跑出感染范围了。守夜的工作也成了看星星，当然，这工作也是有道理的，万一看星星被咬了好歹也能叫唤两声，不至于一车的人在梦里被丧尸团灭。

    这是，车厢里突然走出来两个人影，借着月光，负责守门的包向阳不难看出这是班上两位美人——金雯与马潇，这一冷一热，一静一动，一小一大……包向阳瞥了瞥金雯那不太友善的眼神，默默地挪开了自己的目光，低声问了句：

    “你们干什么去？”

    马潇刚想说什么，金雯抢先一步说道：

    “上厕所。”

    “那也得一个一个去。”

    “所以说，直男很无趣。”马潇说完哼了一声，直接抬头挺胸向前走了两步。

    包向阳倒是也想做些下流之事，也碍于自己的良知选择了退让，他也只是一个经历了三天末世的学生而已，真要像先前黄俊坤那样做还真需要做一点心理建设。

    二女下车以后，一个戴眼镜的男生拿着一个黑色背包走了过来。

    包向阳瞪大了眼睛，有些难以置信地眨了眨眼，确定了过来的的确是那位平日里看起来一本正经的书呆子班长大人，不过在先前漏了一手飙车绝活之后，包向阳对他肯定是不敢继续小看了，笑嘻嘻地低声说道：

    “没想到你个文质彬彬的居然喜欢偷窥？”

    “我是去做正事的。”

    “什么时候偷窥也算正事啦?”包向阳笑着追问。但是班长并没有回他话，而是转身看了看车厢里熟睡的人们，着重看了眼四仰八叉睡在座位上的黄俊坤，然后才回过头来，提了提手中的黑色背包，低声用着诚恳的语气说道：

    “你看，这是李子进的包，里面，里面的东西也被吃完了，我想着，额，好歹同学一场对吧，我把它埋了，当个念想。”

    包向阳犹豫了，老实说，他很佩服李子进，但是，黄俊坤在让他守夜之前特地叮嘱了同时上厕所的人不能超过一个，不能带包裹，不然就直接叫醒大家。

    片刻后，包向阳默默让开了过道，看了看黄俊坤的方向，看样子睡得很死。包向阳这才松了口气，小声对着下车的班长说了声：

    “快去快回啊，不然他醒了咱俩都没好果子吃。”

    至于这个“他”指代的是谁，两人都心知肚明。

    其实先前这一辆车已经经过了一座城市，众人在黄俊坤的财力支持下久违的洗了个热水澡，甚至吃了顿饱饭，正所谓饱暖思那什么，黄俊坤十分隐晦的暗示，至于到底有没有成事这就不是包向阳这种外围小弟所能够知道的事了。

    原先的班级同学已经隐隐成为了以黄俊坤为首的团体，那个忠诚的阿豪作为二把手，根据与黄俊坤的关系远近区分优先级。一个简单的由“关系”架构的团体的诞生了，与黄俊坤好的不论能力大小，都将获得较好的资源，这简直深得官僚社会的真传。值得一提的是，女生里还有几个分物资甚至比阿豪还多，至于原因几何，不得而知。

    包向阳摇了摇头，明天就能进入下一个城市了，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到时候再去想也不迟，先关注一下眼下的......不对，班长埋个书包沿着马路走什么？挑风水？不，不对，那是想跑！

    包向阳转过身想要喊醒黄俊坤，但扫了一眼包括他在内只剩八个人的车厢，回忆起了黄俊坤那犹如封建暴君的统治行为，想起了那两个因为晕车脱水被生生扔下车的同学，还有那个被划破喉咙感染的女学生，当然，还有李子进，眼下已经有答案了，不是吗？

    ......

    “好了好了，大家都吃完了，让我们开始交流一下信息吧！”包向阳放下盒饭，拍了拍手，大有一番领导的风范。

    “切，明明是你自己吃得慢。”马潇没有丝毫的委婉，直接把真相戳穿。

    “好了好了，还是先说正事吧。金雯，你脑子聪明，你先开始吧。”班长十分熟练地当起了和事佬。

    金雯没有废话，从旁边抽出一张纸，在上面画起了图，一边画一边解释：

    “咱们东海城位于东屿省的东南角，已经完全陷落。”

    女孩一边画着整个省份的轮廓，一边把东南角都涂黑了，一边看了看三名同伴，确定他们还跟的上自己的节奏，于是继续解说道，

    “先前我们乘坐大巴车从东磊城路过，离开时，已经有丧尸目击报道。如我们所见，政府的反应速度并没有那么快，丧尸还在蔓延。”

    说着，女孩把涂黑部分西北方一小块打上了斜线。

    “最后，根据昨天我在公园收集的信息，东河城不久前应该下过一场暴雨。”

    女孩圈出了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还不等女孩继续说完，一旁的包向阳就嚷嚷起来：

    “不是，地理课怎么变成天气预报了？学霸，偶尔顾及一下我们这些学渣的感受啊！”

    金雯扭头看了一眼包向阳，包向阳很清楚，这是嫌弃的眼神。但是转眼看到身旁马潇虽然也是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但是眼底的迷茫昭然若揭，这才叹了口气，解释了一句：

    “我们省份属于亚热带季风气候。”

    “嗷，这个老师上课讲过！但是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呢？”包向阳盯着金雯想要杀人的眼神抛出了疑问，他刨根问底一直可以的。

    眼见的气氛开始紧张，班长及时插话，解释道：

    “是这样的，亚热带季风气候是雨热同期的，现在的时间是六月中旬，按理说没那么早进入酷暑时节。但是如果不久前有过暴雨，就说明今年的夏天有可能来的更早。到时候你们想想，酷暑，加降雨，对于我们行动力将会是致命的打击。”

    包向阳“哦”了一声，但是转而抛出了让众人都是一愣的话题：

    “为什么咱们东海城没有下雨？”

    这下别说是马潇了，连同金雯都是脑子一嗡，是啊，为什么呢？明明是同一个省份，这么大的暴雨不应该只有一个城市有才对。

    马潇举起手：

    “前天在那东磊城宾馆休息的时候，我听服务员说起过那场暴雨，当时还很奇怪，还以为她们在讨论陈年旧事。”

    这下压力来到了东海城这边，明明是最靠近海的一座城，水汽充足，近一个月都是晴天，没道理就只有东海城是例外啊。除非，是有人特地给东海城加了个“罩子”。

    金雯只是短暂思索片刻就继续画起了图：

    “信息太少，但是暴雨是事实，接下来会越来越不利于移动，我们要在那之前尽可能靠近省会东兴城。”

    班长点了点头，接过笔，写下了几个时间：

    “这是我在车站收集的信息，开往东兴市的大巴分别在今天下午三点跟明天上午九点。只需要刷脸就能买到票，我们的身份证都在黄俊坤那里，大巴是最直接的移动方式了。”

    马潇没有接过笔，而是从兜里取出一扎钱，放在那张纸上，干脆说：

    “我去警察局看了看，跟东磊城一样，没有接到任何预警，我问了问，咱们东部战区的军队目前在东兴城驻扎。”

    班长没有多说什么，把那扎钱放进自己身上的黑色背包里，几个学生里也只有马潇家境还算不错，可惜也没有不错到黄俊坤那种把家里银行卡随便刷的地步，仅仅能让学生们正常的开销一个月左右。

    最后轮到包向阳，他也没接过笔，而是清了清嗓子，把那个空饭盒狠狠在地上一拍：

    “话说几日前......”

    一个饭盒“咻”的从他耳旁飞过，马潇的嗓门大了起来：

    “你怎么不从盘古开天地说起？给老娘好好说话，别整天二了吧唧的。”

    “嗷，我去了网吧......哎哎哎，把饭盒放下！这样不好！我当然是干的正事！”说着，包向阳习惯性地压低声音，“我发现啊，网络上根本没有关于丧尸的事情。”

    班长若有所思地看了看他，猜测道：

    “可能是上边觉得这种事只会引起民众恐慌？”

    “我觉得不像啊，因为你看，周围的人好像都知道要发生什么事，要真是国家层面的，那就是直接屏蔽了，怎么会搞得满城风云？而且如果国家真的动手了，出现感染的第一天就应该有军队镇压才对。”

    金雯罕见的点了点头，示意让包向阳说下去。

    “我就是觉得这些东西比较奇怪啊，就蹲在论坛上守着，结果你猜怎么着？真有人说东海城丧尸的，而且还有视频！但是！我第二次刷新之后，那个帖子就不见了！真的，总共就半分钟不到！帖子直接消失！”

    班长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你的意思是，有人在刻意清理这些东西？”

    包向阳点了点头，打开了手机，一边碎碎念着：

    “我还抽空给手机冲了电，还买了个充电宝。你看，这是我爬虫扒下来的被删除记录，说出来也不怕你们笑话，我请一个黑客专门替我写了一个防撤回爬虫，能够把固定板块上被删除的帖子还原，就是为了说八卦。”

    马潇张了张嘴半天说不出话，憋了半天才说出了一句：

    “不愧是你，这什么爬虫，好像挺猛。”

    “我给它取名——吃瓜群众。”

    包向阳说着，点开了视频。

    视频很短，只有几分钟，但下饭程度堪称经典。不过在座的怎么说也是从东海城逃出来的，看见丧尸吃人那已经是见怪不怪的程度，该吐的早就吐完了。

    这次是马潇率先发话了：

    “我们赶紧走吧！就今天的车！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金雯点了点头。

    班长像模像样的发号施令：

    “收拾东西，准备出发！”

    包向阳想说点什么，张嘴阿巴阿巴了几句都不得要领，干脆直接闭嘴收拾东西。

    不到五分钟，那栋早该拆迁的危房大门“吱呀”惨叫一声，从中跑出四个学生，除了一位大热天还裹着袍子以外，剩下的两男一女都是短衫短裤打扮，像极了郊游的学生。

    几个人还没走出几步，冷清的街道上突兀地想起了轰鸣的引擎声，因为不仅仅是一架，而是许多引擎一起炸响。众人宛若惊弓之鸟，但眼下可不是虚惊一场，这声音对于他们来说算是催命咒！

    话说黄俊坤等七人扔下不会开的大巴也是步行来到了东河城，刚进了城，黄俊坤就像是入了水的蛟龙，肆意挥霍着父母的财产，虽然有些败家子之嫌，但对于末世来说，越往后存款越不值钱。首先，黄俊坤包下了五星级酒店，在人心惶惶的东河城包下五星级酒店虽然会便宜许多，但还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就按着这个轰动的效果，黄俊坤轻松地结识了这座城市的一个飞车党小头目——龙哥，据说是个心狠手辣的主，不过黄俊坤给的实在是太多了，所以现在已经是阿龙了。然后，黄俊坤就天天开着刚买的豪车带着一众飞车党在街上兜风，一天三次那种，弄得东河城城区处处民怨沸腾，但奇怪的是，没有任何执法部门去找他的麻烦，这是为什么呢？不得而知。

    听着不断靠近的引擎声，说是兜风，但只有那四个少年知道，这是在找他们四个。黄俊坤对于部下有着近乎疯狂的控制欲，之前也有同学想着趁大巴转弯减速时跳车逃跑，却被黄俊坤直接逼停车辆，下车硬生生拉了回来，然后拳打脚踢，直接从飞驰的大巴上被推了出去。黄俊坤在末世尝到了领头的甜头之后，似乎不再想着仅仅当个纨绔那么局限了，他想要的，只会更多！但首先，他得让队伍里的人明白，背叛者的下场！

    不等有人出声提醒，四个人直接一头扎进附近的巷子里，沿着错综复杂的胡同向北方的车站进发，这个方向是四个人先前就说好的，只要在三点前到那里，就能暂时摆脱那个黄俊坤，还有该死的丧尸。

    四个人先后在巷子里穿行，不知道是不是幻觉，那耳畔的轰鸣声一直没有停过，好像还越来越近了。

    正当四人在那窄窄的巷间通道里穿行时，迎面来了一个穿着宽大亚麻色兜帽长袍，把整个脑袋都包裹住的人，正低头推着一辆小推车缓缓向他们走来。

    四个人反应快慢不一，但最次也堪堪在那辆推车前面一点的地方。停了下来，而推车的主人也停下了脚步。

    “库库，你们想买点什么吗？”那个推车的人出声了，声音略显沙哑，像是齿轮生锈摩擦发出的杂音。

    包向阳看了看他那脏兮兮的金属推车里明明空无一物，有些好笑地提醒道：

    “你看你这都没东西可卖！赶紧的，让让，我们赶时间。”

    “库库，新店开张，还没来得及补货。本店还提供清理服务。”

    第二次，那像是哪里坏掉的声音，这下少年们明白了，这是那人在笑。还没等他们想到该说什么，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大吼：

    “好久不见呀！小老鼠们！”那声音，可太耳熟了，可不就是黄俊坤吗？

    少年们这才发觉那引擎轰鸣声已经停了，这也太巧合了，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找到他们？

    这是班长也不管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了，拉起较近的金雯跟包向阳就往横向的胡同里窜去，后边的马潇也是一机灵，赶忙追了上去。

    令人意外的是，那个推着车的人也是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

    黄俊坤还没做完登场动作就看到几个人头也不回就跑了，骂了句粗口，就带着身后一众小弟追了上去。

    ......

    “哈......哈.....哈”体力不支的包向阳先倒了下来，躺在地上，肚子一鼓一鼓的像只死狗一样仰面躺下喘着粗气。

    其余三人也是停下，喘着气，倒不是讲义气，而是眼前出现了经典局面，死胡同！

    “你们想好了吗？要不要购买我的清理服务？”沙哑的声音如影随形，只见那个身穿灰袍的男人推着小推车闲庭信步地追了上来，没错，是走着追了上来！

    后面那些小弟也是架着上气不接下气的黄俊坤跟了上来，只见黄俊坤喘着粗气威胁道：

    “你们哈啊——还挺能跑，哈啊，哈啊......最后给你们，哈啊，一个机会，乖乖跟，哈啊，跟我回去，然后，大波妹服侍我一晚上，我就放过你们！”

    先开始，黄俊坤还有点上气不接下气，但是一说到服饰就像是磕了一样直接精神饱满。

    体力还算不错的马潇没有很快骂回去，只是有些愤懑地问道：

    “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黄俊坤笑了，真的笑的很开心，甚至有点背过气去，还好一旁的小弟机灵，赶紧给他拍了拍背顺了顺气，这才缓了过来，指了指身边的一个小弟，说道：

    “你看看他，是不是很眼熟？”

    “你是，那个民警？！”

    马潇看着那个小弟，虽然穿的是黑西装，但还是不难看出对方的特征，的确是昨天去问问题时耐心解答的那个民警。

    “要怪只能怪你们选了一个最显眼的人去了警局，我还特地叮嘱了阿康遇到身材很好的学生模样的女人要留意下姓名，我猜猜，你应该留的是你真名吧？”黄俊坤嘿嘿笑着，直接开始经典反派答疑解惑时间。

    一时间，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马潇，说实话，也没有责怪的意思，总不能向警察撒谎吧。只能说谁能想到黄俊坤刚来三天就已经把爪子伸进了警局？这也太离谱了。虽然一直以来就有一些传言说那些黑社会都有一些保护伞在白道，但是真要在生活中遇见了总会有点不适应。

    “好了，该做决定了！是被我们处理掉，还是享受这个崩坏的世界......”

    没有人打断黄俊坤的演讲，只有一直沉默的金雯突然向那个存在感不高的古怪商人发问道：

    “清理是指清理什么？”

    “库库，当然是清理垃圾了，我做家务可勤快了。”

    包向阳快一口血吐了出来，有气无力地吐槽：

    “金大校花，这种时候了就别想着家政服务了吧。”

    金雯不为所动，指着不远处黄俊坤等人，说道：

    “清理这些垃圾呢？”

    “代价可不小哦。”

    “那就是可以了？”

    “代价你可能接受不了哦。”

    “我有就给的起。”

    这话说的干净利落，连马潇也没想到金雯会这么说，万一这个奇怪的商人也是禽兽呢？那不是刚出狼爪，又入虎口？

    那个商人“库库”大笑起来，显得很开心，只是声音里夹杂了太多人类不能接受的杂音，显得很是恐怖。

    “喂！你们不要无视我啊！”黄俊坤有些难以接受的大呼小叫。

    商人缓缓停下狂笑，轻轻把推车往前面推了几步，对着还算冷静的班长说道：

    “帮我看一下店。”

    随后，转过身，抬起头，露出了兜帽下发着绿光的瞳孔。

    虽然那渗人的绿光压迫感极强，但黄俊坤还是拍了拍手，一旁的警官阿康抬手把巷子的监控打碎，那巨大的枪声让众人都是一凛。

    “他有枪！小心！”

    班长一边扶着金属推车，一边提醒着那个“商人”。

    只见那个“商人”抬眼看了看已经掏出了各种刀枪棍棒的混混团伙，轻轻地从长袍中伸出枯瘦的左手摘下了头上的兜帽，露出一颗毛绒绒的猫头，嘴巴一张一合，沙哑的声音从中发出：

    “交易达成，良心商人猫猫头——”

    自称为猫猫头的怪物用那人类的左手一把甩开了身上的长袍，露出了瘦长的身体，原来它一直弓着背！随着猫猫头逐渐舒展身体，竟是约有一米九的身高。最可怕的是，那明显是人类的身躯，右臂处却是十余根紫色触手纠缠在一起！上边还有大大小小的圆形斑点，一直拖到地上，甚至尖端还有一根锋锐的尖刺。

    “竭诚为您服务。”

    那黄俊坤等人此时哪还有心思打架，扭头就跑，只有那个警察稳定情绪后向着猫猫头扣下了扳机，这时候，不知何时起麻痹的，人民警察的良知重新燃烧了起来，他很清楚，这种东西就是为了屠杀而生，只有他......

    不等那位民警心理活动完，那十余根触手已经呈花苞状整个挡在猫猫头身前，弹头只是激起一阵触手表皮的涟漪便掉落在地。随后只一瞬，那团触手便弹射而出，从民警胸口穿膛而过，然后兵分数路，一一找上了那些奔逃的混混，当然，还有黄俊坤。

    虽然黄俊坤已经领先连滚带爬地快走到了岔路口，但那来自身后的触手可没那么轻易放过他，只是缠绕一圈便以巨力将他拖回小巷深处......

    惨叫声，求饶声，骨头被折断的声音只交杂了约莫两分钟。猫猫头心满意足地收回触手，垂于身侧，慢悠悠地弯腰捡起了那件长袍，精确无比的单手穿上，重新成了那个有些驼背的头被笼罩在兜帽下的“商人”。

    直到手里的推车被猫猫头重新拿回去，班长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刚要失声尖叫，就被金雯用馒头堵住了嘴巴。

    猫猫头看向金雯，声音沙哑：

    “完工，希望你付得起代价。”

    “说。”金雯像是做好了心理准备。

    “你们四个，从今以后就是我的伙计了。”

    金雯也是没绷住，重复了一遍：

    “伙计？”

    “是呀，新店开张怎么能没伙计呢，哪有老板一个人亲力亲为的，库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