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坑坑洼洼颠颠簸簸，白衣眼神略过荒凉的田埂没说话。

    “......你感觉这个男孩子怎么样？”母亲最后还是先开口打破僵持

    “不怎么样。”墨染白衣声音平静，身体却往边上靠了靠，有些淡漠疏离。

    母亲眉头果然如预料般皱起，沉默了小片刻，声音也不复刚刚询问的温和“我问你了不是你自己点头的吗？”

    墨染白衣看着母亲，半晌才凉凉开口“你高兴就好！”

    又挑起窗帘，看着车窗外除了狼藉还是狼藉的田地，天空灰谐，还有雾气，风景好不压抑直叫人喘不过气来。

    “你这姑娘，怎么就不听好呢？你现在犟着脾气，等到以后你自会知道我都是为了你好！”母亲冷了脸教训起来

    白衣自知自己母亲的脾气，懒得再争吵，闭了闭眼叹了口气“我说了，你想怎么样安排就怎么样安排！都依你好吗？”

    累了，不想挣扎了。

    “好，这话是你说的啊！”难得白衣在这方面妥协，母亲赶紧应下。

    墨染白衣有些无奈的闭上眼睛用手指用力捏着鼻梁，没有说话。

    反正已经过了年了，等到疫情稳定开了村就赶紧走吧！实在太难缠了。

    过了几天，母亲十分热情的招待了客人，墨染白衣帮着打下手，除了今日的母亲，好像格外要兴奋一些，其他都很正常。

    白衣炒着菜，奶奶一边塞着柴火一边和孙女透露，那客人是媒人一类，白衣拿着勺翻炒的手一顿，片刻又继续翻炒着。

    恰巧小弟跑进来说饿了，跟在后面进来端菜的母亲听言让小弟别闹，暗中打量了女儿几眼，见其古井无波不表喜怒。如此她就已经很满意了，故而很是识趣的没和女儿说一句话，只是端了菜就转身走了。

    后来白衣在厨房窝到了客人都离开，好几天没和母亲说话，在开村以后立马收拾起了行李

    有了去年夏天墨染白衣固执己见回烟雨江南的前车之鉴，这一次母亲无论如何没放女儿离开，也跟着收拾了行李，终是软硬兼施的将女儿留在了身边。

    而墨染白衣呢，除了眼神一天比一天暗淡，日子过得到也古井无波，再找一个两点一线的工作混吃等死。

    至于母亲，则是在她亲眼看着白衣将寄于烟雨江南的诀别诗发出时，才欣慰于女儿终于懂事。

    母女相处时也多是母亲谈讨着自己远嫁凄切，又阔论着别家亲近羡慕。

    墨染白衣每每只淡淡点头，一笑置之。再也不去争吵，执拗。

    闲暇之余绣着那副未完的女工，又或者与新认识的朋友出去走走，再或者在天晴的时候跑到草地上躺着看看星星。

    对了，还有偶尔带点吃食喂喂路边的小猫小狗，就比如现在。

    面前这一只吃相优雅的奶牛猫一开始不是墨染白衣喂的，是和小表妹一起压马路时偶然听她说她经常在这里投喂一直猫。

    一开始本以为会是瘦骨嶙峋，没想到当小表妹喵喵呼唤时，从草丛里窜出来的是一直壮壮肥肥的奶牛。

    嗯，反正比跟在后面的橘猫还胖！若不是身上灰尘，大底没有人相信这货是个流浪猫吧！

    后来投食的队伍随着墨染白衣的加入，看着越发肥胖的两崽，墨染白衣生出些成就感来。

    傍晚，天际的夕阳披上了晚霞，那画面美得不可方物。

    小表妹今天没来，两只猫咪到是在脚边团成一团慵懒睡觉。

    墨染白衣座在草坪上静静欣赏，偶尔闭上眼睛感受微风拂过脸颊，难得片刻安稳

    “晓看天色暮看云，”墨染白衣呢喃半句，然后微微皱起了眉头，最后叹息了一声，站起来拍了拍沾在衣服上的草屑与尘土，慢悠悠的台步离开。

    奶牛猫抬头看了一眼她的背影，又将头枕在橘猫肚子上继续睡觉。

    谁说的流浪猫不能拥有爱情？

    又过了几个月，墨染白衣彻底习惯了这一方单调的生活

    六月底，母亲在某一次吃饭时候突然和她说，已经替她收下了成亲的日子。

    沉默半刻后，墨染白衣手指节泛着白，终是忍无可忍将碗重重磕在桌子上。

    “我不愿嫁！”墨染白衣出口之言不是母亲想听的那一句，她便装做没听到，继续自顾自的谈论着。

    “我说，我不愿意嫁！”提高了声音，这一次母亲再也装不下去没听到，板着脸皱眉头看着自己的女儿。

    “是你自己让我安排的，现在我日子都收了。”母亲说得斩钉截铁，高高在上的模样一手遮了女儿的整片天。

    “你问过我了吗？我让你接的吗？”墨染白衣有些崩溃，万没想到这么大的事情就连问都没问她便直接决定了！

    为什么？凭什么？

    “当初让你自己选你不选，你自己让我安排的，而且人当初也是你自己点头的！”母亲说得头头是道，反正她觉得这家人挺好，离她近，且又是独生子，人才美美，合她心意！

    “所以呢？你就可以不经过我同意便定我终身吗？母亲？”墨染白衣有些崩不住，眼泪从眼眶滑落。

    “那……那现在不是和你说了吗？你发什么脾气，之前不是都好好的吗？”母亲小声反驳着，之所以不和她说不正是怕她不同意吗？

    墨染白衣有些气急，闭眼叹了口气，最后又沉寂下去。

    “我吃饱了，先走了。你们慢慢吃！”压着胸腔钝疼，站起来一步步往外走。

    母亲黑了脸，在身后说着都是为了你好一类的话，最后埋怨起女儿不听话来

    走到门口的墨染白衣顿住脚步，缓缓转身，定定看着母亲的眼睛一字一句“我，不，姓，杨！”

    母亲被这四个字刺激了一下，嘴巴都微微颤抖起来。最后带着哭腔控诉“我不都是为了你好吗？”

    “我不愿意嫁！”墨染白衣与母亲定下这个人接触过几次，并没有感觉有母亲描述得这么好。

    “反正我这边亲戚都知道了我家有女儿定亲了，你要是不嫁。以后你无论带的谁，都不要来见我，以后你也不要认我这个母亲！”母亲将手里的碗放下，指着女儿怒吼。

    她到杨家二十多年，从来没失过谁的言，绝不能在嫁女儿一事上被人看了大笑话！

    绝对！

    墨染白衣眼底都是凄凉，心里翻江倒海一团乱麻，仿佛从来不认识眼前的母亲

    一起吃饭的亲戚赶紧出来打圆场，劝说着这对针锋相对的母女。

    “你真的是为了我好吗？”墨染白衣问过去，看着母亲别开了脸，退后三步推开劝导的亲戚，然后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