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野营
走脱了大反贼马丁,陈埭民团的作战目的宣告破灭。
刘飞和几个队官显得颇为懊恼,不过丁启桢的情绪倒是没有太大的波动。
毕竟,人已经跑了,说什么也迟了。
这并不是最糟糕的结果。
更糟糕的是,如果马丁猜出袭击者的身份,丁启桢很可能要面对白马庄接踵而来的反扑。
为了亡羊补牢抓住马丁,至少也是为了延缓马丁潜逃回白马庄的时间,丁启桢当即下令封锁消息,所有人必须严守今天的秘密,不得向任何民团之外的人透露口风。
然后,丁启桢分出一半人沿着此处至南安城,一路上共计设立十个关卡,严格盘查前往南安方向的可疑人员。
另外一半人马,则分成几支搜索队,向马丁逃亡的方向多路并进,希冀能够幸运地将马丁堵在山林间的某处。
战场已经打扫完毕。
保安营除了成功突围的几个人之外,大多数人都战斗至最后一刻,仅有几个伤员被俘。
重伤不治者被补刀,然后与死者一处,被挖坑掩埋,被俘的士兵,丁启桢也没有虐待他们,命人包扎伤口,然后严加看管。
此战除了消灭保安营的几十个战力之外,还有一个很大的收获,那就是缴获了一些手雷。
亲自试用了手雷后,丁启桢觉得这东西配合燧发枪使用,称得上是近战时的一种利器,当即决定返回泉城府后,立即请人进行仿制。
在丁启桢指定大致的关卡位置后,几个队官分头带人去执行任务。
此外,丁启桢还命刘飞带上自己的亲笔信,返回陈埭,将这里的情况告知家主,请家主帮忙陈埭民团物色更好的容身之处,毕竟丁启桢对于马丁能否猜出自己的身份,以及一旦马丁回到白马庄后会采取何种行动一无所知,故此要防患于未然,以免事到临头无计可施。
将陈埭民团暂时迁离驻地,隐蔽起来,无疑是最好的应对之道。
反正以丁启桢的看法,马丁此人虽存反意,却是刚愎自用,或者说爱惜羽毛,颇为在意别人对白马庄的看法,轻易不会迁怒于人,报复敌人的家人朋友之类。
也就是说,丁府只要不插手对付白马庄,应该是相当安全的。
一切安排妥当之后,丁启桢便亲自带队,开始进入山区搜山。
……
马丁与袁紫冰分工作,由他负责搭建窝棚合,袁紫冰则去采摘野果,顺便看看能不能抓一些野味。
等马丁搭好窝棚,天色将晚,袁紫冰也拎着一只野鸡回来了,却是她在林中抓获的猎物,还带回一些野梨。
二人再度升起篝火,袁紫冰在家天天下厨,处理这点食材完全问题,马丁虽然不会动手,却是个地地道道的吃货,对于如何将野味加工成美食,当然心知肚明。
二人一合计,决定今晚就吃叫花鸡。
袁紫冰将野鸡开膛破肚,除去鸡毛、鸡头和内脏,马丁寻来几张大片的芭蕉叶,将野鸡包得严严实实,外面裹上一层厚厚的泥浆,然后直接丢到火堆里去。
等着食物烤熟的过程中,二人在火堆旁相对而坐。
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四下里除了不知名的虫子偶尔叫唤几声之外,一片寂静。
马丁倏地问道:“你…为何要躲着我?”
“躲着你…有吗?”
袁紫冰下意识地反问一句。
“我们初次见面后,本来已经说好你们父女二人会来白马庄一趟,结果等我走后,你们居然搬家了,而且没有留下任何线索,我留在泉城府的人多方打听,都没有消息,难道这不是躲着我吗?”
袁紫冰一听,一时无言以对,半晌才垂着头缓缓说道:“好吧,我承认我们搬家,确实是为了躲着你。”
“原因何在?”
“因为据丁三公子所言,白马庄打算造反,为了避免受到牵连,我们只好选择搬家。”
既然说出来了,袁紫冰也就没有藏着掖着。
原来又是丁启桢在从中作梗!
看来丁启桢对袁紫冰也有一些想法,如若不然,他不会在背后说白马庄的坏话。
马丁这般想道。
他自是不会承认自己想要造反,这种说法确实冤枉了他——因为他并不想逐鹿中原,只不过想要割据一方,然后好好地经营自己的生意。
丁启桢扣在他脑袋上的屎盆子,马丁当然不会承认,不过他没有当面反驳,而是略一沉吟,反问袁紫冰道:“三公子是不是对你情有独钟?”
如此私密的问题,饶是以袁紫冰的性格,也不由得涨红了脸。
马丁看看她的表情,也没指望她回答这个问题,接着说道:“三公子必定是不愿意看见我接近你,故而血口喷人。其实我只是一个商人罢了。”
袁紫冰不信:“那为何你会带着那许多兵丁,还全部配备了火器?这样的商人,我可真没见过。”
“这不足为奇。现如今末世乱象,盗匪四起。白马庄的生意越做越大,工坊众多,还准备发展矿业和海贸,盘子这么大,难免有宵小之辈起了觊觎之心,故此我们必须有自保之力,否则就是家业再大,也是水中月镜中花。”
“既然官府无法保护我的财产,我只能自己组建军队,如果因为这个被称为反贼,我也无可奈何。”
为了增强自己的说服力,马丁又举了中左所的例子:“其实就算是反贼那又如何?你看那郑一官,被官府称为海贼,还多次跟官兵发生冲突,现如今还不是被朝廷招安,成了朝廷命官?”
马丁的一席长谈,听起来颇有几分道理,袁紫冰一时也难以反驳。
两人一阵沉默,唯余“哔哔剥剥”的木材烧裂声。
“野鸡应该烤好了!”
袁紫冰打破了沉寂。
马丁用一根树枝将那个烧得焦黑的大泥团撬出火堆,放了一会儿,等表面温度稍稍降低后,用树枝将外层的泥土剥开,露出里面已经烤干的芭蕉叶。
打开芭蕉叶,热气腾腾的烤鸡让人食指大动。
二人也不相互客气,稍一谦让,便各自撕下一半。
早已饥肠辘辘的他们,风卷残云般将半只鸡祭了自己的五脏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