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6、私营
白马庄酒坊的高级技工刘浪,最近几天跟他的老岳父——酒坊的总管,闹得有些不愉快。
原来自打进了酒坊之后,刘浪的小日子过的相当不错——
要不然他也不会把前来联络他当内应的刘飞刘巡检给卖了。
过上好日子的刘浪,对马公子感激不尽,白马庄发行股票时,他认为这是马公子遇到了难处,资金上周转不灵,才会想出这种敛财方法。
即便是自认为看穿了马公子空手套白狼的把戏,刘浪还是义无反顾地拿出自己的所有积蓄50两银子,把这些白花花的银子变成了一叠花花绿绿的股票。
其后,他又说服岳父大人,倾尽所有家财,再次购买了100股。
当时大家都觉得股票就是不靠谱的花纸头,急于抛售股票套现,见刘浪逆潮流而动,很多人都笑他脑袋抽筋,才会作出那样的决定。
谁知马公子随即出台了股票分红政策,对股市进行护盘,股票不但止住了跌势,更是一路上涨。
随着白马庄股票价格的一路走高,旁人对于刘浪的冷嘲热讽,慢慢地变成了艳羡的目光。
这些天,由于马公子公布的分红日期日益临近,股价一直维持在一股1两3钱银子上下。
理论上来说,刘浪经手买入的150股,已经赚取了45两的利润——仅仅几个月的时间,这个回报率算是相当高了。
老岳父乐得见牙不见眼,直夸爱婿有眼光,有远见。
之所以翁婿二人闹矛盾,起因是刘浪想跳出白马庄酒坊单干,也就是自己成立一间酒坊。
刘浪刚提出自己创业这个设想,老岳父就固执地持反对意见。
他当然不乐意——
一则刘浪在白马庄酒坊里已经是高级技工的身份,身居高位,收入颇丰,放着这般稳定收入的活计不干,偏要自行离开岗位,在老人家看来就是瞎折腾;
二则白马庄目前的工坊,全部是白马庄名下的产业,这些产业原本是马丁的私有财产,目前公司化运作后,凡是持有白马庄股票的人,名义上都是这些作坊的股东。
到目前为止,白马庄还没有私营的工坊,既然如此,刘浪就成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老岳父对此忧心忡忡,谁也不知道马公子对此持什么态度,说不定刘浪跳出来,会被人枪打出头鸟。
为什么刘浪会生出这种单飞的念头呢?
因为他知道白马庄酒坊目前的产品供不应求,只能满足外贸市场,而从广里和江南慕名而来的客商,也想取得代理经销权,只可惜白马庄酒坊产量有限,无法满足这些客商的要求。
刘浪看在眼里,琢磨着自己手头有过硬的技术,何不再办一间私营酒坊,便可以占领国内的空白市场。
至于说马公子方面,刘浪的想法与老岳父截然相反,他觉得自己没有与白马庄酒坊形成正面的竞争关系,马公子应该不会对此有什么特别的看法。
为了让刘浪继续留在酒坊里安心工作,而不是满脑子不切实际的想法,老岳父特意请动了工坊大总管林清水帮忙说话,想要借助林大总管的名头,令刘浪不敢有非分之想。
林清水身兼白马庄军事、民用工坊的大总管,虽然各个工坊都有相应的主管人员,不过很多大小事情还是要他拍板,整日里忙得脚打后脑勺。
工坊的盘子越做越大,白马庄生生聚拢的小10万人,有一大半都在各个工坊里上班,因为工坊打工的收入,要略高于土里刨食。
负责农业生产的老杜,最近老是抱怨农业人口不足,影响了粮食作物的耕作。
即便如此,工坊的产品还是供不应求,林清水有心继续扩大各个工坊的生产规模,怎奈精力有限,已经照顾不过来,于是增产增收的计划,就此搁置下来。
听说刘浪想要出去办私营酒坊,林清水不由得气不打一处来:眼下酒坊的生产任务十分繁重,三个总经销发来的大量订单,都积压在酒坊办公房里,你刘浪身为酒坊技术骨干,在这个节骨眼上撂担子,岂非不忠不义?
林清水当即命人将刘浪叫到自己的办公房里。
刘浪听得工坊大总管找自己,不免有些惴惴不安,心说多半是为了自己辞职的事情,但大总管有请,又不能不去,当下只能把手头的事情交待给车间主任,自己硬着头皮一路走到议事厅大院外。
验明身份后,哨兵予以放行。
刘浪在议事厅一楼大门外来回徘徊了一阵,心说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将心一横走进楼内,径直来到林清水的办公房外,门是打开的,他出于礼节,还是轻轻敲了敲门板。
办公房里并排放着几张桌子,中间留出一个通道,林清水的几个副手都在埋头处理自己手头的事务。
听得敲门声,几个人同时抬头望向门口,随即又把目光收回到桌面的文件上。
内中一人认识刘浪,显然知道刘浪的来意,他露出笑脸站起身来,朝刘浪打了个招呼:“刘浪好久不见!林总管在里间,请随我来!”
里屋的房门紧闭。
那人带着刘浪来到门前,轻叩两下。
“请进!”
林清水虽是工匠出身,但现如今手底下掌管着白马庄的经济命脉,几万人在他手下吃饭,早就养成在人前一副不怒而威的神色,连带着说话也颇有几分气势。
那人推开门,做了个请的姿态。
刘浪先往屋内瞧了一看,就见林清水独自一人,坐在办公桌后,正在摆弄一个小巧玲珑的模型,连头也没有抬起来看一眼。
刘浪走了进去,房门在他身后合拢,阻断了外屋的视线。
刘浪站在办公桌前,叫了一声:“林总管!”
林清水没有看他,也没有应他,仿佛刘浪根本就不存在一般,只是专心致志地组装着手里的模型。
刘浪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他不知道对方是不是故意假装没听见,又不敢再次发话打扰对方,只能尴尬地站在原地,只觉额头直往下淌汗。
把刘浪晾在一边老半天,林清水总算完成手头的事情,这才发出一声心满意足的叹息,抬起头来,缓缓说道:“听你岳父说,你打算辞去酒坊的职务,自己开办一间私人的酒坊,不知此事是真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