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渊见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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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凌煦

    那个黑点很快出现在夜臧的视野中,细节逐渐放大。这位骑手技术精湛,也可能是个很好的刀客,夜臧看到他的长刀拖在地上,划出一串火花。

    他连人带车可以有一百五十公斤,足够把夜臧撞飞。正常人在这时应该想着避让,或者等死,而夜臧却静静地站在原地,点上一根烟。

    在离夜臧只有一两百米的时候,那把刀挥舞起来,骑手和车化为进击的利刃,亮眼的刀光可以轻易将夜臧切开。

    这时的夜臧,与其说是冷静,不如说是对刺客的蔑视。他吐出一个烟圈,饶有兴趣地看着骑手在圈中逼近,就像摄影师观察模特。

    这个重骑兵在离夜臧还有五米的时候猛然转弯,轮胎在地上划出粗重的痕迹,大片的浓烟笼罩了两人。

    车转了几圈就停下了,浓烟也渐渐散去,夜臧扔掉烟头,踩灭,缓缓开口:“小五,你就不能跟你姐多学点?”

    “你怎么知道是我?”骑手下车,摘掉头盔,竟然是个女孩,头发短短的,没有大多数女孩那么可爱,她散发出一股英气,像一个女兵。

    事实上,她的志向就是参军。夜臧基本不记她的名字,太难记了。因为她在凌家排行第五,夜臧就叫她小五。

    “没有哪个刺客敢跟我对拼冷兵器的,他们一般都是扔汽油弹过来,”夜臧拍拍她的车,“你有这时间玩车,还不好好练练体能?”

    “这不听说我姐回来了,特地来接她。”小五娇俏地一笑,瞬间从英姿飒爽的女兵变成可爱的邻家女孩。

    都是双面人啊。夜臧在心里无奈地叹息,他是个演员磁铁吗?怎么认识的每个人翻脸都那么快。

    “车不错,借不借?”夜臧拍拍她的脑袋,眼睛却紧盯着车。

    “那,你来开喽。”小五把钥匙丢给他,把刀插在边上,让出驾驶的位置。

    “坐稳。”

    夜臧跨上车,毫无征兆地加速,连人带车弹射一般向前窜出,小五连忙抱紧他的腰,不顾形象地咆哮,但夜臧对此充耳不闻。

    当摩托车以一个完美的圆弧停在机场前,小五下车时腿都软了,衣服和头发都十分凌乱,看上去就跟被夜臧非礼了一样。她先没顾得上说什么,跑到树下一通狂吐。

    “我可不是开老年助动车的老伯,”夜臧拍拍她的背,声音里带着压制住的笑声,“你得适应啊。”

    “你又欺负小五?”细小的女声从身后传来,夜臧像触电一样猛然回头,看见一个和他一般高的女孩,正在朝她微笑。

    她有披肩的长发,镜片略微显厚的眼镜,身上是轻快的运动装。也许是刚刚醒来,她的脸上带着一点点倦意,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她的唇闪动着光,让夜臧想到果冻一类的东西,想必口感……

    呸,想什么呢。夜臧胡乱地摇头,也朝她笑笑,张开双臂:“凌煦。”

    女孩扑到她怀中,带着一股淡淡的果香,只是她身后背的那个木匣子有点碍事。

    小五吐完最后一口,咕咚咕咚灌了半瓶水,委屈地控诉:“姐,他欺负我。”

    “那罚他拿行李,”凌煦把木匣子递给他,“帮我背一下,这个带子太细了,勒的不舒服。”

    夜臧没说什么,刚背上没两分钟,凌家的车就到了。司机敏捷地下车,开门,顺便把手挡在车框上,防止撞头。

    “去我家坐坐?”凌煦朝他莞尔一笑,率先钻进车子。

    在汽车这个小空间里,夜臧不敢跟凌煦靠得太近,但凌煦可能是真的累了,很快就闭上了眼,头不断往旁边偏。夜臧发誓,他只是怕凌煦扭到脖子,才让她把头靠在自己肩上的,绝对不是为了蹭她便宜。

    不过有这么个女孩靠着自己睡觉还是很舒服的。人们都说人在睡眠中会把自己颜值最低的一面展示出来,但夜臧觉得,凌煦这样反而更好看了些。尤其是她脸上渐渐泛起的两块桃红,给她冰雪般的皮肤添了一些可爱。

    他把她的眼镜摘下,无意间看到她的黑眼圈,未免一阵心疼。

    车内荡漾着奇怪的暧昧,两人处于很微妙的状态:一个是毫无知觉,一个是没那贼心,也没那贼胆,但略略有点想法。就很奇怪。小五通过镜子偷偷观察,看到两人脸上都带着一点点红,只是夜臧的极其不自然,不出声地笑了。

    司机猛的一刹车,随后便小声骂道:“不长眼睛啊?”

    这一晃也没能唤醒凌煦,反而是让她侧躺在夜臧腿上,呼吸悠长而均匀。

    夜臧体验着这种奇异的触感,不由自主地捏捏她的脸,把外套脱下盖在她身上。

    等到凌煦醒来,自己已经躺在了床上。周围的一切都很熟悉,跟小时候一样,只是多了个人。

    “小臧?”凌煦揉揉惺忪的睡眼,“我睡了多久了?”

    “你累了,多睡会儿。”夜臧从阳台走回来,手中还夹着一支烟,发出淡淡的药香,而不是尼古丁的味道。

    “你不抽烟的。”凌煦皱了皱眉,但没感到有多少不适。

    “镇定剂,”夜臧坐在她床边,轻轻握住她的手,“你再睡会儿,凌叔叔找我有事。”

    夜臧轻轻带上门,凌父已经在客厅等候多时了。

    “凌叔叔。”夜臧点头打招呼,乖乖坐在一边,像个受训的弟子。

    “我听秦老板说,江家那里有动静。”凌父给他倒了杯茶,高压的气场猛然展开。

    但这些对夜臧并没有什么用,他依旧保持镇定:“我知道,小打小闹而已,大不了处理掉就是了,要是他没什么动静,就算了。”

    “小煦吵着要回来,我只好给她选好集训的地点,在这里。”凌父拿出几张照片,展开在茶几上。

    这里是靠近边境的一个自然区,离T国只有不到三百公里,拥有C国最大的雨林。夜臧明白了,这不仅是集训,还是真人秀。

    “太危险了吧?”夜臧皱了皱眉,想到了些不好的东西。

    “所以才叫你来啊,懂我意思吧?那个就是给你的东西。”凌父指指木匣子,并打开。

    这是一把素白的长刀。

    凌家藏刀,清雪。

    “知道了,我去陪陪她。”夜臧拍拍刀,起身离去。

    床上的凌煦睡得像只小猫,打着细弱的鼾声。也许是做梦,她的嘴唇微微上扬,似是在笑。

    “好好休息,我的女孩。”夜臧小声念叨着,再次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