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恩威并用安军心
秦国因为人不够用,对蜀军的统治采取的是斩首,穿插的方法,也就是把顶层的将领换成秦军将领,又在普通士卒中穿插秦人。
成都城的守军也是如此,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有四大军侯,四大军侯又分在秦人沈炼麾下。
“军中妄议将领者,斩!”
“军中散布谣言者,斩!”
“军中与敌军通信者,斩!”
……
“发现以上罪行不揭发者,斩!”
距离大营三百步,一道道粗犷威严的军令透过肃杀的气氛传来,上一条命令还在营中回荡,下一条命令就又传来了。
姜诺言远远地看到军令台前一名黑甲红衣的魁梧方脸大汉头戴牛皮绣蟒羽冠,手持寒铁纹金利剑,容貌甚伟,威风凛凛地发号施令,背后还悬挂着几个滴血的头颅。
此人正是沈炼,接到宋建的消息后,他接受了姜诺言的安排,并用自己的一套方法稳定军心。
而大营下面的军士紧闭牙关,冷汗密布,在秋风中微微颤抖,大气不敢喘,握住利剑的手掌沁出汗水,死气沉沉地盯着台上的大汉。
之前有人在下面小声嘀咕了几句,现在就在上面挂着了。
“姜相到了!”
传令兵奔跑着穿过行列的缝隙,来到大汉面前单膝下跪,大声说道。
沈炼皱了皱眉头,心中不悦,他才是军营的最高位者,这姜诺言横插一脚干嘛,但表面上还是抱拳行礼:“那便请姜相上前!”
在众军士的侧目下,身穿黑色朴素官服,腰佩镂空玉佩,脚踏褐色革履的姜诺言缓步走上军令台,环顾了一眼下方密密麻麻的人群。
“什长及以上的士卒八成都在这里了。”沈炼低声提醒,低垂眉目,他认为姜诺言此行起不到什么作用,只是来做做样子的。
没想到姜诺言也并不是易与之辈,双目微闭,撇了沈炼一眼,上前一步站在他身前,开门见山地说:“此战,关乎到成都城生死存亡,以及之后数年的安稳和平。”
既然沈炼以威严治军,那他姜诺言就再加上一笔,用重赏治军,姜诺言顿了顿,组织了一下自己的语言继续说道:
“守住成都,则破敌安邦不过数月,失守,则蜀地陷入积年内乱。”
“本相在此承诺,此战军功翻倍计算,若是能守住成都,更是另有重赏,无论是财富,地位,官职,只要你们在此战中立下了赫赫战功,都有机会得到。”
“如今成都城百姓万众一心,正在加固城防,愿你们能和百姓军民一心,共守成都。”
士卒们也是普通百姓出身,也有家人,朋友,姜诺言就是要让士卒们知道,他们的家人和朋友是站在蜀侯对立面的,从而彻底打消他们反叛的念头。
最后,姜诺言拔高声音,额头青筋暴起,高举佩剑怒喝道:
“此战,必胜!”
如同一阵风吹散乌云,原先紧张的众军士心中热血沸腾,动作也不再僵硬紧绷。
丰厚的赏赐和姜诺言激昂的话语调动了他们的情绪,众军士血气上涌,情绪激动,振臂齐声高呼:“此战必胜!”
沈炼微微一惊,惊讶地嘴唇微张,姜诺言采用了和他截然相反的治军方法,而且好像还挺有作用的,沈炼因此对姜诺言高看了几分。
他接着姜诺言的话喊道:“此战必胜,正如姜相所说,只要能守住成都,必有重赏,现在,返回各自队伍,将你们听到的告诉你们手下的士卒!”
“诺!”
军士整齐的声音回荡在军营中久久不散,豪气冲天,在恩威并用的方法下,军营算是暂时安稳了下来。
等到军士散后,姜诺言和沈炼以及四大军侯进入主帐议事。
沈炼坐在右上位,对着对面的姜诺言率先说道:“姜相,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句话确实不错,但你就不担心粮食辎重不够用吗?”
“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辎重,而是不计一切地撑到援军来,不然再多辎重最终也会落入叛军之手,此事无需再议。”姜诺言目光威严,声音坚定沉稳,容不得半点质疑,这是从沙场搏杀中练出来的杀气。
“末将也同意姜相的说法。”此时宋建也是一脸凝重,再不像之前那样懒散,拱手向沈炼建议道。
“那便依姜相的法子,”沈炼点了点头,侧过身子指向墙上悬挂着的成都城城方图说道。
“诸位请看,成都四周地处平原,所能依靠的防线不过护城河与高墙,要想守住城墙难度极大。”
“就算城内不动乱,若是敌人以大军从四方碾压,守住城门很依旧困难。”
“而我想的方法就是,拆民宅,固城墙!”
沈炼掷地有声地说道,下定了决心,同时补充道:“至于那些被拆了宅子的人,则编入军中填充军力!等到战后再给他们补偿。”
虽然办法简单粗暴,但在目前的处境下的确有效,四大军侯也都点了点头默认。
而且拆民宅防守这件事不是沈炼首创,很多场守城战中都会用到,不光如此,大军行进途中有时也会拆民宅,建行营。
只是因为种种原因,最先被拆的总是最贫苦的百姓,这就导致守城战后贫者更贫,又只能被迫入伍或者成为富者的奴仆。
“先拆官宅,”姜诺言冷不丁地说道,“从我的宅子拆起。”
“姜相,你这又是何苦,安定百姓的前提是安定官员,拆了官宅引发官员怨恨还怎么管理百姓。”沈炼面露不满,还很少有人质疑他的决定,没想到今天就遇到了两次,还是在同一人身上。
姜诺言双手放在自己身前的案台上,解释道:“先拆官宅,可以降低民愤,同时官员以身作则,更能调动百姓的情绪,使百姓为我所用。”
“至于官员们,无论文武及官职大小,暂且住在军中,战后再论功行赏。”
“同时,西边宋建的军队直接由我统领。”
先拆官宅沈炼还能接受,但把自己权利放给姜诺言他就彻底不能忍受了,嘴唇胡须生气地蠕动,声调提高了三分:“姜相,我知你在行伍中待过,但今时不同往日,还望姜相做好分内之事。”
姜诺言闻言,从袖口内的口袋掏出兵符:“秦王兵符在此,早安排我接手西边宋建军队,请将军勿要多言。”
沈炼眉头一皱,瞪向宋建,宋建却是无奈地点了点头。
没办法,沈炼只能妥协,但不忘对姜诺言不怀好意地说道:“姜相,守城之战凶险,你可要小心行事啊。”
“不劳烦将军费心。”姜诺言行了行礼,和宋建一路出了营帐。
等走远后,宋建才面带疑惑地问道:“姜相,你为何要掺入到战事中,这可比剿匪危险多了。”
姜诺言叹了口气:“沈炼将军虽有作战之才,但治军行事过于严苛,我统领一支军队,就是在其中起斡旋作用,以防沈炼将军行事过苛导致百姓反叛。”
沈炼行事作风是典型的彪悍秦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但这里不是秦国,若是再用要求秦人的标准要求蜀人,难免会多生事端。
宋建抱拳行礼:“姜相果然考虑周全,那接下来的日子就请姜相多多赐教了。”
“你先去安排军中事务吧,我还有其他事要做。”姜诺言面带愁容地点了点头,向宋建还礼后走到追霞旁边,骑上这匹和他共患难的骏马朝相府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