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不伤星水浒传之武松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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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帝姬青睐西域冠 二郎力举北极铁

    武松听蔡鞗如此一说,也不客气,上前用二只手各抓住一把麻绳,将二块玄铁齐肩平举,稳稳地吊离地面。

    从手上的感觉初步判断,这两块长不过三尺,宽不过一尺,厚不及半尺的玄铁,比重超乎寻常,各自重量竟然不下一百二十斤。

    而且隔着麻绳,一块玄铁让人感受到彻骨阴寒,另一块却如火焰灼烧。

    这份量,这寒灼,确实没有几个人可以轻易拿得起,使得动。

    武松放下玄铁,将二块迭加在一起,一双铁钳般的大手从两边用力一抓,发一声吼,二块玄铁被高高抛过头顶。

    如同玩弄二把石锁,武松将玄铁上抛下接,一会儿合起来抡圆,一会儿分开各在胳膊上竖立,忽而挺胸硬扛,忽而抬腿巧接,玩的得心应手,耍的驾轻就熟。

    一屋子的男女文武,喝彩满堂。

    阵阵声浪惊动了蔡府的其他人,一时众人纷纷围过来,把附马院里的客堂内外,挤了个水泄不通。

    帝姬赵福金平生第一次见到如此豪横的英雄,不由得兴奋地大叫:“孤还有重奖!来人呀,快将那匹西域五色追电汗血宝马拉出来!”

    蔡鞗听帝姬这么一喊,不由大惊失色,忙拉过赵福金说道:“这可是西夏送给父相的宝马,岂可随便送人?”

    “五官儿,这确实是万中选一的宝马,但蔡府上下谁能将牠降服?你又不是不知道,来了多少马师,一个一个,被牠踢得非死即伤。送进府里三个多月了,天天只能关在铁笼子里,养一头黑石国(北宋对非洲的称呼)的狮子也没这么麻烦。”

    赵福金继续吐槽道:“上次出西郊溜马,一放开便跑得没影,射箭都追不上这马跑得快。一千多骑兵费了小半天的劲才逮到牠。留着谁能骑?”

    “帝姬所言极是,可这事也需父相点头答应才行呀。”

    蔡鞗还想说明赵福金,院子里突然传来一阵沙哑而不失响亮,悠闲却也顿挫的声音:“五官儿莫要担心,茂德帝姬说的话,甚合吾心。

    “这畜生绝非善类,不宜放养府中。西夏人名义上是敬送宝物,实则暗藏祸心,嘲我文明上国缺少蛮力,挫我大宋满朝文武志气也。”

    伴随着语音,一位身穿大红锦袍,满头白发的威严老者,徐徐走进人群。

    众人顿时鸦雀无声,自觉往两边靠,让出一条通道。

    老者走进客堂,经过武松身边的时候,眼睛一瞥,目光如钢刀一般把武松浑身上下,刮了一遍。

    蔡鞗迎上几步,招呼老者说:“爹爹您来了。请上座!”

    蔡京任由蔡鞗扶着,坐到客堂的首席。

    等他落了座,赵福金和武松一行人,依次纷纷坐下。

    蔡鞗扶父亲坐下,自己则到他侧后站定。

    已经六十八岁的蔡京,看上去只有五十出头的年纪。

    他身材硕长,面容饱满,脸色明黄,清洁无有斑痕。三缕长须虽然黑白掺杂,但看上去不失威严,说话的声音略带沙哑,却也中气十足。

    “这位壮士使得动玄铁,端的是好气力。且来试试能不能降得住那劣马。如能降住,也算是没有辱没我大宋的声名,这劣马便跟了你去。

    “如降不住,留着牠也是糟心,不如送牠归西,早日投个好胎。此事今日便要有个结果。”

    蔡京说完,右手抬了一下,起身便往院子里走去。

    若论才能,蔡京在北宋未年也算得上是出类拔萃的人物。

    他二十三岁登进士第,三十五岁知开封府,之前为官四十五年,已经三任首相。

    早些年蔡京在司马光、章惇等二个派系中左右周旋。掌权之后,又将朝中各派精英裁杀除尽,至使北宋满朝文武,遇强敌入侵时,竟无人可用。

    虽然不断有人检举弹劾蔡京,几任皇帝也再三贬放,但他最终以一手好字和一幅《爱莫助之图》画作赢得宋徽宗欢心,在赵佶皇帝手下做了个官场不倒翁。

    就在三年前的政和二年(公元1112年)蔡京三度拜相,封鲁国公,蔡府上下,皆鸡犬升天,奴婢也嫁作夫人。

    这么个阴险狡猾,心狠手辣,覆手为雨,反复无常,豪取强夺,草芥人命,害国殃民的奸相,真是应了那句老话:老而不死是为贼。

    不是人老了变坏了,而是坏人变老了,越老越坏!老而弥恶!

    但此刻表面看上去,蔡京的相貌似乎没什么毛病,相貌堂堂,道貌岸然。难以想象,十一年后,这个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权倾天下的四任首相,会活活饿死在湖南潭州的流放路上。

    这是方腊余部实施的“温柔一刀”暗杀计划:沿途所有人不卖,更不提供一口吃的喝的给蔡京,看着八十岁的老贼被活活饿死。

    想杀他的人并不动手,只是一步一步跟着蔡京老贼,围着四周看他痛哭流涕,恐惶失措,痛苦无奈地一点一点衰竭,直至咽下最后一口气。

    这个计划能够成功实施,不是干这事的人计谋手段有多高明,而是大宋亿万百姓都是这般心思,同仇敌忾,众心所愿!

    蔡京此时在院子的东边墙根站定,回身向西,等待武松。

    斜阳照在他一身大红锦袍上,烁烁生辉。他的脸色阴晴不定,双手负背,不怒自威。

    围观的人群自觉朝周围散开,独留朝南的院门口一大块空地。

    武松昂首挺胸,步履稳健,走出客堂,朝着院门口站好,等那匹追风驰电的神马。

    一柱香的功夫,院外传来车轱辘轰隆隆的滚动声,一辆高一丈二,宽三丈的铁笼车被八个壮汉推了进来。

    铁笼子的栅栏是小孩胳膊粗的铁杆,里面关着一匹一丈高,一丈五尺长的大马。

    一个男仆刚打开了铁笼子的门栓,一声长嘶,笼子里的烈马扬蹄踢开铁门,纵身一跃,飞奔而出。

    武松迎面挡住了牠。

    大马后腿落地,前蹄高扬,左右开弓,向拦牠前程的武松狠狠踏下。

    武松毫不退让,同样左右开弓,左拳对右蹄,右拳对左蹄,嘭嘭两拳,硬生生将大马打退二步。

    这二拳,武松使出了打虎的力气,但也增加了攻击的技巧,目的是击退对方,同时尽量不伤害到牠。

    大马被快疾的点击阻截了攻势,但对手见好就收,也后退了一步,轻松化解了牠上千斤的力量。

    大马打了一个响鼻,又后退二步,猛然疾奔冲武松再次袭来。

    这次武松也迎头而上,挥拳对着马蹄,嘭嘭照样两拳,打得大马又后退二步。

    围观的上百众人面对武松和大马第一对攻,发出的是惊呼,短暂而低沉。此时发出的是震耳欲聋的欢叫,高昂而悠长。

    接下来武松继续前冲,主动进攻。

    大马被迫只能第三次扬蹄,又被武松嘭嘭二拳打退二步,退到了铁笼子跟前。

    武松站在大马面前,一步之隔。

    这次人没有挥拳,马没有扬蹄,两两对视,直面内心。

    大马的眼睛里有桀骜不驯,但也简单纯洁,武松的目光如山峦起伏,草原辽阔。

    所有人都闭上嘴,安静下来,目瞪口呆地望着这幅画面。

    四周悄然无声。

    足有半柱香的时间,大马的四蹄轻轻踏了几下,低下头,往前走了一步,头顶抵着武松的胸口慢慢摩挲。

    武松伸出双手,抱着马脖子,一边抚摸一边喃喃低语。

    众人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知道烈马认主了。

    现场再次发出敬服惊喜的赞叹欢呼。

    蔡鞗挥手示意,仆人们连忙将铁笼车推走。

    人群中,最兴奋的莫过于赵福金,她呵呵呵地笑着,第一个跑到大马身旁。

    那马感觉到生人靠近,本能地准备抬脚。武松搂着牠脖子,轻松拍了几下,示意牠安静勿躁。

    大马鼻子里哼了一下,甩了几下尾巴,乖乖地任由赵福金举起小手,在马背上摸来摸去。

    只听赵福金唱歌一般的声音说道:“好鞍配好马,马上给你穿一套好看的衣裳,让你威武帅气的跟着主人去扬名天下。”

    正说着,已经有仆人捧出一副金光闪闪的马具。

    那是一副完整的镀金“鞍作子”。

    在北宋汴梁贵族中,一向有“龙马花雪毛,金鞍五陵豪”之说,有权有势的豪门把马具称作“鞍作子”。

    南宋《百宝总珍集》对“鞍作子”有生动的描述:闹装作子五百个,七宝碾成真堪美。簇三不下八百只,结裹银鞍供人玩。

    这意思是马具上玛瑙、水晶、犀玉、间镀金银等等装饰挂件不下八百件。

    从实用的角度说,一副马具只要具备络头、衔镳、缰、胸带、马镫、马鞍、障泥、蹀躞带、蝤带九样东西就齐了,弄这么多东西就是富家老爷公子摆阔耍酷。对敌上阵不仅给战马增加负重,而且目标明显,容易成为攻击对象。

    仆人们捧着一大堆马具,却没人敢给烈马上络头。

    赵福金热切地望着武松。

    武松只好微微一笑,先满足一下小女生的心愿,以后再处理那些多余的东西。

    亲手给大马套上络头,安上马鞍马镫,系上胸带,武松再仔细看这大马,果然神俊非凡。

    只见这马除了高大异常,皮肤五色俱全,马头赤红,马鬃雪白,四条小腿碧绿,一鞭马尾漆黑,身体却是黄玉一般金澄澄,泛着油光。

    此刻配上镀金镶玉的马鞍装饰,如天上神龙下凡,非人间俗夫能御。

    大马虽然服从武松,但第一次穿上“衣服”,浑身上下还是不舒服,仰天发出一阵嘶鸣。

    武松拍着马脖子,一阵好话才安抚平静。

    不知不觉,天色已近黄昏。

    蔡鞗在蔡京耳边嘀嘀咕咕,已经把今天的人和事都向父亲汇报了仔细。

    蔡京的脸上不见喜怒,吩咐了儿子几句,便转身走了。

    他一走,人群也散了大半。

    武松不想再耽搁时间,便向帝姬赵福金和附马蔡鞗告辞。

    蔡鞗让武松一行稍等片刻,去书房回了尺牍,封了赏银,然后送武松一行到内院门口。

    赵福金又恢复平时居家打扮,临别时专门对武松说道:“武壮士,如果留在京城,有空来玩儿。下回门口通报一声就是了。”

    总算出了蔡府,又回到马路对面的瓦子巷里。

    杨林、石秀、时迁、武大、潘金莲等人都已经在翘首以待。

    武松和兄弟们打了个招呼,不及细说刚才在蔡府的经历,先与于虞侯等人道别:“于虞候,老管家,孙师傅,俺武松蒙诸位一路关照,同舟共济,平安抵达京城,感恩铭记!俺决定不回阳谷了,麻烦你们帮俺向孙大人交了官差,辞了公职。日后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有缘再见!”

    说完,武松解下腰牌,递给于虞侯。

    刘亮和王七娃也跟着大哥,向于虞侯辞别。小哥俩在离开阳谷之前,已经向武松表明了态度。

    于虞侯是个明白人,知道是怎么个情形,便向武松和众好汉唱了个肥诺,领着老管家和孙车夫驾车离去。

    见阳谷县衙门马车走远,刘亮和王七娃欢呼一声,如同第一次飞下山崖的雏鹰,扑腾个不停。

    他俩面对众哥哥和金莲姐姐七嘴八舌的询问,抢着话头,把蔡府里故事讲了个大概。

    众人自是惊叹。一直坐在车厢里的李贞妮和刘思耶也下车去看那五色大马,啧啧称奇。

    武松此时的注意力集中在观察杨林和时迁身边的两位陌生汉子。

    杨林身边,侧着身子站了一位脸儿团团,小胡子两撇,满面生财和气的年轻汉子。

    他挺着个将军肚,虽然看上去有点胖,却也不觉得累赘。一米七五不到的个头,一双手笼在衣袖里,像一个随时可以和任何人亲近的喜庆吉善之人。

    时迁身边那人却又不同,一脸麻皮,一米八的身高,虽是穿了棉袄,浑身的栗子肉还是显而易见,肩臂腰背的轮廓清清楚楚。

    他卷起袖口,从五色马的背上,抬起二块玄铁,掂了掂份量,露出一脸惊喜。

    武松见他一双疤痕累累,筋骨粗硬的大手,虎口和掌指之间长满了厚茧。

    武松等大伙儿的好奇心基本满足了,才开口问杨林和时迁道:“俩位兄弟,给俺介绍一下新来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