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华异人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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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背后的窥视

    云丘城某处。

    一名穿着制式服装的男子正端坐于椅子上,双眼紧闭,可从他紧抿的嘴唇和快速起伏的胸膛明显看出,他并不是在闭目养神。

    猛然间,他睁开双目,里面竟有璀璨光芒闪烁,久久不散,一直持续了一两分钟的时间,才逐渐恢复正常。

    “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吗?”

    见他睁眼,旁边一名穿着同样服装的男子出声询问。

    这人摇摇头:“没什么特别,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在藏书楼读书。”

    对方凝眉,用右手摸了摸下巴,十分费解:“真奇怪,那他怎么会恢复得这么快?这几天看下来,似乎他就是一个很平凡的普通人,并没有什么特别。”

    这人从怀中取出一块手帕,擦掉额头已经渗出的汗水,点头表示同意:“不仅是身体恢复得快,他的气运更是好似全然没有受到影响。本来因为遇袭而错失了职位,没想到府衙突然又空出一个。从救济院出来没几天,他便得了再次考试的机会,这般好运气,绝不是一个刚被窃运之人会有的。”

    对方沉思片刻,明显想不出什么所以然,只得无奈地摇摇头,对他说:“继续盯着。不管是什么原因,至少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他不是个坏人。我们能发现他的气运恢复了,别人同样也能发现,尤其是当初袭击他并窃走气运的歹人,很有可能会再次对他出手。”

    “嗯,知道了。”

    ……

    被人暗中窥视的事情,萧若愚当然不知情,但不知为何,他却好似隐隐有所察觉,无由来地生出一阵惶恐不安。

    晚上吃完饭洗过澡,躺在床上准备睡觉时,这种被人盯着的感觉又升腾起来,让他心中有些发毛。

    “难道,是当初袭击那个萧若愚的人,如今发现我还活着,又盯上我了?”

    一开始,他并没有太把这当回事,因为并没有危险真实的发生,只当是自己多疑了。

    可不知为何,这种感觉非但没有随时间的推移而减轻,反而越发强烈,以至于有一天晚上,他甚至做了噩梦。

    梦中,他独自一人摇摇晃晃地走在漆黑的夜路上,月光被厚重的乌云遮蔽,一点都透不下来。

    他隐约记得自己好像刚跟什么人喝完酒,准备回家去。一阵阴凉的夜风吹过,吹得他遍体生寒。

    不仅仅是身体上的冷,还有一种有心底里透出来的寒意,让他不自觉地打了个激灵,裹紧身上单薄的长袍。

    突然,他仿佛感受到危险降临,本能地扭过头来,引入眼帘的是一个全身都包裹在黑袍中的怪人。

    对方的脸藏在一顶阔大的兜帽之下,看不清长相,只能见到他的嘴角噙着一道笑意,阴冷而狰狞。

    萧若愚如见鬼魅,心脏险些要跳出来。正欲转身逃跑,没想到对方背在身后的右手竟藏着一根粗大的棍子,趁着萧若愚背对他的时机,狠狠地砸了下去。

    只一击,便让萧若愚如同烂泥一般瘫倒在地,口中发出痛苦的呻吟。

    对方却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举起手中的木棍又狠狠地砸了好几十下,一直打到萧若愚只剩最后一口气,他才随手将木棍往旁边一扔。

    狞笑着,他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在萧若愚的左手手腕处用力一划。

    即便已经被打得意识模糊,萧若愚仍然能感受到自己的鲜血源源不绝地从伤口流出,与之一同流逝的,还有自己苟延残喘的生命。

    他的视线越来越模糊,呼吸越来越困难,身体越来越冷。

    他的鼻子,仿佛已经嗅到死亡的味道。

    那是一种,令人无比恐惧而又绝望的味道。

    对自己施以暴行的人,正用一种极度冷漠的眼神看着他,仿佛在看一只濒死的鸡。

    只见他用萧若愚的衣服把匕首上沾的血擦干净,重新放回怀里,然后又拿出一块像是罗盘一样的东西,盘腿坐在萧若愚身前,闭上眼睛。

    左手托住罗盘,右手飞快在上面结出奇怪诡异的手印,嘴唇嗡动,低声念诵玄异的咒文。

    萧若愚并不知道对方在干什么,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只能看见许多微小的光点正从自己身体透出,被对方手中的罗盘吸引过去,又重新凝聚在一起,渗入对方的身体。

    然后,他便带着强烈的不甘,闭上了眼睛……

    ……

    萧若愚猛然惊醒,从床上坐起,急促的呼吸让他不自觉地发出一阵阵沉闷的声音,打破了周围的宁静。

    他伸手摸摸自己的额头,才发现早已渗满汗水。

    看看窗外还是一片漆黑,应该仍是深夜。

    可经过这样一场噩梦,他已睡意全无,披上衣服下床点起油灯,一连灌了几杯水,如擂鼓般澎湃的心跳才逐渐平复下来。

    “不行,不能这么被动。不管是我多疑,还是真有其事,我都要先找好自保的办法,否则之后根本没办法正常生活。”

    无数个念头在萧若愚脑海中闪过,又被他不断否定。

    身为一个穿越者,他实在是太苦逼了,要家世没家世,要武力没武力,似乎以他如今的情况,根本没可能找到一个能在危险来临时保全自己的好办法。

    连续否定了不知道多少种想法之后,萧若愚无比烦躁地抓着自己的头发。

    这具肉体死过一次,他的灵魂也死过一次,二者临死前的记忆和感受全都继承给了如今的萧若愚。

    因此,他相当于已经死过两回。

    那种直面死亡时的恐惧、绝望、无力,是他无论如何都不想再多体会一次的。

    他咬着牙,心中有些发狠:“我就不信了,既然让我在这个世界重新活过来,难道又要再这样窝窝囊囊又不明不白地再死一次!”

    “我绝对,要活下去!”

    萧若愚想起了那天在藏书楼用空杯喝水的情形,心中升腾起一个想法。

    “如果,我真的有异能,能给我变出一把枪就好了。”

    不知为何,这个想法虽然有些不切实际,甚至说得上荒诞,可一出现,便在他的脑中心中迅速生根发芽,挥之不去。

    他恍惚间进入了一种玄妙的状态,似乎是清醒的,但又不完全清醒,仿佛有一股看不见的力量引导着他思考,指引着他做出奇怪的动作。

    在那股力量的指引下,他不自觉地卷起右手的无名指和小拇指,同时食指和中指并拢,大拇指竖起。

    这是他孩提时候就学会的,代表枪的手势。

    他缓缓抬起右手,摆出了准备射击的姿态,看起来有一种小孩子玩过家家的滑稽感。

    可在他的脑海中,看到的却是自己正傲然立于猎猎风中,手握一把通体黝黑的枪,黑洞洞的枪口,已经准备好喷射出威力巨大的子弹。

    萧若愚弯曲右手拇指,口中发一声轻轻的声音。

    “叭!”

    这个动作的含意,代表着他已经扣动扳机。

    “嘭!”

    “乒!”

    突然两声刺耳的巨响,将萧若愚一下子从那种似梦似醒的状态拉回现实。

    当他回过神的时候,只看见放在架子上的一个瓦罐,已经凭空破碎。

    一声脆响之后,化为无数碎片洒满。

    后面那道声音,自然是瓦罐破碎发出无疑,可前面那道声音又是什么?

    萧若愚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却又打从心底里希望这是真的。

    那道声音,他并不熟悉,只在电视和电影中听到过。

    那是枪声。

    可他来不及细想,因为这两道声音在安静的深夜实在太过刺耳,已经把隔壁屋睡着的萧父萧母吵醒了。

    听着旁边传来的窸窸窣窣的声音,显然是有人起了床,想必是要过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情急之下,萧若愚迅速吹灭油灯,用力揉揉自己的脸平复心情,然后装出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

    刚把这些做完,房门便被打开了。

    萧父手中提着油灯,披着外衣走了进来,声音带着睡醒时的嘶哑:“刚刚是什么声音?”

    萧若愚伸手一指地上的碎片:“我起来上茅厕,一时没留意碰倒了柜子上的瓦罐,碎了。”

    萧父走了过去,借着油灯的光看清了地上确实有一堆碎瓦片,不疑有他,又问:“你没伤着吧?”

    萧若愚摇摇头:“没有,就是被吓了一跳。”

    “何止你,我和你娘都被吓了一跳。”萧父没好气地说,“算了,人没伤着就行。你不是要上茅厕吗,去吧,小心着点,我拿扫帚过来帮你把碎瓦片扫一扫。”

    萧若愚心中顿时一惊。

    他不知道刚刚是不是真的开了枪,如果是的话,很有可能会留下弹壳,要是被萧父发现可就不好解释了。

    于是他赶紧拉住准备转身去拿扫帚的父亲,劝道:“大半夜的就别扫了,先回去睡觉,我明早起来再收拾。”

    “那怎么行!你等下回来再伤着了怎么办?”

    “我等下不走那别就行了,这大半夜的,收拾完都不用睡了,您明天还要出去做卖布,快去睡吧。”

    萧若愚一边说,一边扶着萧父的肩膀将他往房门外推,完全不给拒绝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