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不疯师长！早啊！”

    少年郎以极其欢快和愉悦的心情，并抱以极大的热情，对笑不疯问候道。

    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引得旁人无不投来羡煞的目光。

    “你来的正好，我正想要去拜访老师呢！老师在做什么？是否有进朝食？”

    笑不疯张口就与来人聊了起来，看他们这副攀谈的模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是有多么熟络呢。

    “劳烦师长挂念了，大伯现在精神十足，身体倍棒，吃嘛嘛香。”

    “早起晨跑时，我竟有一时落后于大伯，真是惭愧！朝食自然也是吃了两大碗。”

    少年郎兴致盎然地回答道。

    笑不疯听到少年郎的回答，脸上眉笑眼舒，心情尤为舒畅。

    想要再询问其他细枝末节时，却被他晾在一边的兄弟三人气哼哼地打断了谈话。

    “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儿！你给我竖起耳朵听清楚了！”

    三人虽然手指着笑不疯，但是目光却是跟随着旋转半周的身体看向了四面的众人，大声吆喝起来，声音传遍了每个角落，可谓是吸足了眼球。

    “把我们兄弟三个人打伤的，不是别人！正是学堂里的岳宗明，岳太傅！”

    “荒唐！真是荒唐至极！岳傅乃是德隆望尊的老师宿儒，怎会与尔等地痞流氓之辈为伍！”

    “汝等若是再胡言乱语，信口开河，不识好歹，不必师长学子们出手，在场的众人就足以将你们推出大名都！”

    “对！对！”

    这一次，笑不疯站在一旁没有说话，脸上看不出喜怒。

    反而是在场的众人们听到了男人的一番言辞后，激烈的声讨顿时响起一片。

    兄弟三人不明白为何人群会有如此大的反应，但是他们知道，这次是犯了众怒。

    听着声音此起彼伏，愈演愈烈，俨然已经有了整齐划一的势头，男人深知，若是不及时地改口，只怕他们兄弟三人活生生地被人打死都是有可能的。

    “那边怎么了？一大清早的，吵什么呢？还让不让人做生意了？”

    “你不知道！刚才不知从哪里来了三个莽夫，一早就堵在了学堂门口，死活不走，还说是岳傅大人把他们打伤，要让大人赔罪呢！”

    “什么！这还有王法吗？跟我走！把他们的腿打折赶出去！找茬找到我们岳傅大人的头上，真当我大名学堂无人呐！想当年岳傅大人还给我帮过信呢！”

    诸如此类的情况在学堂前后的街道上屡屡出现，几乎都是在听说了这件事情之后，也不论真假，直接就往人群里挤。挤不过的就跟在后面一起摇旗呐喊着。

    “不，不对！打伤我们的是岳傅的侄子！岳岳……岳仲殊！”

    “对！就是他！今天你们要是不把他交出来，我们就去告官，掀了你们学堂！”

    浩大的声势已经不是三个人所能控制的了，哪怕他们此时迫切地改口，硬着头皮，梗着脖子，说了一回硬气的话，下一刻也如实地体验到了一把什么叫脊背发凉的心虚。

    环顾四周，这才发觉，围观的群众看向他们的目光，早已变了。

    一张张冷面狰狞，双眼含怒，就像是把他们当成了自家仇敌一般，时刻准备着要把他们生吞活剥了。

    事情到了这一步，该看清的，不该看清的，都看清了。

    笑不疯神色如常，眼神平静地看着眼前这场近乎哗众取宠的闹剧。

    随即眯缝起眼睛，视线注视在三人的身上，没有一丝移动。嘴唇张动，淡淡地说道：

    “你认识他们吗？”

    “我……”

    此时，从身旁出来一道踌躇的支吾声。

    “我明白了。”

    随后，笑不疯的眼睛里闪过一道微不可察的异样。

    那是失望的目光。

    “尔等口口声声所说的伤汝等之人，此刻就站在你们面前，你们却不认得。”

    “还是说，你们至今还不明白，自己到底是被乌鸡戳瞎了眼睛，还是被卸了磨的骡子踢坏了脑袋？”

    “哈哈哈哈～”

    因着笑不疯一番通俗的俚语，周围的人群顿时掀起了一片哄笑的狂热浪潮。

    唯有那言语未尽的少年郎张着嘴巴，沉默地呆在原地。

    看起来与周围的人并无多大的不同，只是脸上一开始出现的那股欢欣和愉悦，现如今荡然无存。

    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好似幡然悔悟的懊恼和自责。

    “我不知道你们今天来此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也不知道在背后指使你们的是谁。”

    “只是在念到大名学堂的时候，也要想起是谁让大名都带来的好处。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条命，值不值得你们这么去做。毕竟即使是在这安宁祥和的大名都内，横尸街头的事情不是没有。”

    “又更何况是别处呢？”

    笑不疯平平淡淡地发出一声疑问。

    无论是说话的语气，亦或是声音，都一如既往般，平淡没有波澜。

    然而一双眼睛，却是看得兄弟三人浑身不自在。

    尤其是当他那最后一句话脱口而出的时候，兄弟三人作出的气势就瞬间崩溃。

    一时间三人身上近乎消散的血腥味，此时又因着从额头往下直流的冷汗，开始慢慢地浓烈了起来。

    风一吹，三人就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了起来。

    “呜呜～啊呃！”

    头破血流的男人忽然之间像是受到了某种刺激，痛苦地哀嚎起来。

    头顶的伤口刚有几分接茬儿的迹象，眼下就像是淋雨一般，鲜血一滴一滴，向下滴个不停。

    不知道是被眼前的这一幕给吓的，还是因为失血过多而导致昏厥。

    男人一阵鬼哭狼嚎，极其凄厉的大声哭叫后，竟然径直了向后倒去，险些再和坚硬的地面来一次亲密的接触。

    “大哥！三弟他快不行了！”

    那一同杵在身边的瘸腿男人率先反应过来，见势不妙，身体急忙向前倾，将眼看着要倒下的男人靠扶在了肩头。

    “看样子颅内开血，若不赶紧医治，你兄弟这条命，今天就怕是要折在这儿了。”

    笑不疯一番好意的言辞过后，便借机往前走了几步，将洒落在地上的数十枚五色大铜一一收起，重新装入了那只赤白相间的荷包。

    然后只见他端正姿态，一脸严肃与漠然，颇为郑重地伸出手臂，再一次作以交托之用。

    “我不会——”

    “你可要想好。”

    “我不……”

    “机会有很多次，而命却只有一次。你可要想好。”

    男人踌躇不决，又心神不定，陷入两难之地。举目回眸，只发觉天空中阴密密的云，比来时更加稠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