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让笑不疯追寻的身影
“这……”
仁生支吾其词,不是回答不上来,而是根本没法回答。
少女站立在原处,丝毫没有挪动。脸颊红彤彤得发热,羞答答地低下头,像是气得不轻。
“完了,这姑娘八成是误会了。”
等到岳仲殊看清少女的音容笑貌,才终于醒悟过来一般,在心中犯起了嘀咕,却不敢轻易说出嘴,生怕不知何时,就突然扇过来一巴掌,且狠狠地打在脸上,
无奈之下,只好一个劲儿地死盯着仁生。
“鹤兰师长,我们实在没有别的意思,我们只是……”
少女实在是听不下去了,索性捂着通红的脸,头也不回,飞快地跑了出去。
而仁生径直地把视线转向岳仲殊,像是在做无声的责问“看你说了什么”的表情。
岳仲殊则噘起嘴,白白受了怪罪,正是一脸的委屈。
“你们都是刚来不久,也难怪你们不认得她。她是大学堂出了名的‘君子立言’。人长得标致丽人不说,还怀有满腹的经纶,可谓是才人独她一枝花,群英避席成芳草。”
“笑不疯师长。”
“师长好。”
笑不疯掀起腿部拖拉,被坐压在下的衣角边,拨弄着衣袖,静静地坐在二人邻近的位置。眉宇间生出一股闲情,微微歪着头,半边的脸被靠在桌子上举起的手臂,张来的手掌托住下巴。然后睁开眼,以一副慵懒的姿态面向二人。
“你怎么知道她?”
岳仲殊问道。
“大学堂中有三十名脱颖而出,禀赋不凡的才人。而这三十位才人,在不远的将来,势必会成为这天下要仰仗的人。名声自然是大。”
“况且,说到点子上来,这姑娘和你可是颇有渊源,而你竟丝毫不知晓她。”
笑不疯竖起纤细的食指,对准岳仲殊的额头,隔空点了几下。
似乎是有茅塞顿开之意。
“师长,此话怎讲?”
岳仲殊不论是对笑不疯的言谈,还是举止,都感到十分的疑惑和不解。
“她姓白,名鹤兰,是老师的义女。”
笑不疯的目光炯炯有神,似笑非笑,说道:如此说来,你倒还理应唤她一声‘堂姐’。”
“嗬!天底下还有这么巧的事?”
岳仲殊大吃一惊,一时间都无法相信笑不疯口中所述的一切。毕竟身为大伯的岳傅,从未和自己提及过此事。
“两位……”
“哈~啊~”
笑不疯止不住地打起哈欠,眼皮上下窜动,眼角明显露有深深的倦意。
闭眸合眼,揉眉惺忪之余,目光斜视,因而早一步窥见仁生蠢蠢欲动,欲起的架势。
见仁生有了要离开的意思,于是就嚷嚷着:“这地方好不清净,只怕连个回笼觉都睡不安稳。”
“那好。”
仁生思量一二,说道:“仲殊,不妨同我一起去趟‘一屋金’。’
“不妨倒是不妨,不过我要再重申一遍,叫我岳帅!”
岳仲殊第一次的固执己见,不是为了闹着玩,自讨没趣。
“岳帅?”
挨坐在一旁的笑不疯听得很清楚。
“是啊,我刚起的。岳仲殊,字帅,岳帅!”
“怎么样?霸气吧?”
“咳咳,你这么任性,老师可知道?”
笑不疯一时被岳仲殊的话震到了嗓子眼,就连鼻息都齁重了几分,不禁轻咳了两声。
“怎么了?难道是‘字’取的不好吗?”
岳仲殊忙问道。
“好,好,简直好极了。”
“事不宜迟,就让我们走吧。”
仁生说着,就动起身,不过数步,人就已经走到了门下。右手还正摸着那横插在门后的门闩。
“嗯。”
笑不疯点头以应,瞄了一眼随之后起的岳仲殊,便料想这岳仲殊也是要跟着去的。于是又一边直打着哈欠,一边立稳脚跟,踱着方步,慢慢走来。
岳仲殊赶早半步,像是有意避开笑不疯,把仁生拉扯到一边,近身贴耳,小声碎碎道:“那件囧事可不能说与别人。”
仁生听出岳仲殊话里的意思,无非是顶大缸,被岳傅罚站的事情,让骄傲的他多少有些挂不住脸。
“嗯,我知道了。”
“好。”
岳仲殊松了口气。
“不过,我觉得他是知道的。”
“哼,你不说,我不说,咱两都不说,他怎么会知道。”
岳仲殊唠叨了几句,一看见笑不疯步步逼近的身影,就此便住了嘴。
仁生一只手撑着门,一阵不小的风势,斜风细雨,扑面而来。
冷瑟的风游走在大学堂的方方面面。天空中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如丝细雨,秋天的味道,更浓了。
“下雨了?”
一屋金阶前的一屋巷里,有形色匆匆的人影逗留了许久。
独自一人面对着空寂的巷口和巷尾,发出一声失望落空的长长叹息。仰着头,闭着眼,三分矜持相。或许是苦苦等候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后,没有结果,就只将落寞的背影留下。整个人却好不果决地转入墙角,挥之不去的阴霾笼罩在头顶,踌躇再踌躇,徘徊又徘徊。
空气中弥漫起一股怪异的臭气。
“这股枯朽难消的臭气,岂不是他?”
笑不疯半路发声,似乎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人。
“臭气?”
岳仲殊举足仰鼻,试探性地朝着空中嗅了嗅,却并没有闻到周围有任何的异味。况且连一向细心的仁生都没有做出什么反应。
“师长,你这鼻子也太不灵验了,这满天秋高气爽的,哪里有什么臭气?”
“嗯。”
仁生点点头,分散目光,观察着四周。
“你看吧,就连仁生也这么认为。”
岳仲殊理直气壮地说道。
“不,我的意思是,确实是有味道。不过不是臭味。”
仁生用手背蹭了蹭鼻尖,说道。
“咦,连你也闻到了?那难道是从我身上传出来的?”
岳仲殊不禁怀疑,将襟里衣外,连连嗅了一遍,可依旧还是没有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
“你二人莫不是在合起伙来诓我?”
岳仲殊憋急了脸,眼睛向上翻起白眼,目睹二人眼神中如出一辙的异样。
三个人相继聊着话,脚步一直没有停下。
走了小半里路,恰好背对着风,顺行。途中偶然经过一片菜圃,圃中有很多待翻新的旧土,一块一块的,都挤兑成了像风削的地皮,犹如磐石坚不可摧。点滴的秋雨打在泥土上,逐渐显出来一股湿意。
沉沉的土地里,散发出一股腐朽陈旧的泥腥味。
“这圃子,怎的如此破败?你二人闻到的气味,莫不是源自于这儿。”
岳仲殊向二人问道。
仁生低低头,缄默不言,既不否定,也不肯定。
笑不疯一副无话可说的样子,他的心思压根全不在这儿。一双眼神飘忽不定。只将这菜圃定睛一眼之后,就抛眉神飞,四处游离。
百丈之远,瞧得一位熟人的背影。然而一个转弯,就不见了影儿。
笑不疯从后面撵上去,然而愕然回顾,已经找不到那人的踪迹。
仁生与岳仲殊面面相觑,彼此都不理解笑不疯的这番举动,是意欲何为。
跟着行了不多远,看见笑不疯停止直行,身子倾向右边的巷陌,久久挺立,直到仁生与岳仲殊走来时,才回归正途。
以比二人稍快两步的脚程,刻意和二人拉开距离,独自一人走在前面。
观望他的背影,虽然身边同行着两个喘气的大活人,但除却一条青丝带的头巾与之亲近外,没有其他。
让人不由然地心生出一股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