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我没有衣服
下车的时候,天色已经黑透了。
周琼在公寓门口站了十分钟,缓和了一下复杂的心情,便开始敲门。
门一开,沈君白的那张扑克脸就出现了,同时下方还多出一张毛茸茸的脸。
“汪——汪汪汪——”
周琼一愣,停止了动作。
沈君白嘴角微微上翘,颇有些奸计得逞的意味。
“不好意思,我突然想养条狗。哦,对了,你好像特别怕狗,这可怎么办?”他象征性地叹了口气,随手将她的行李箱丢出来,“我已经把你的东西都收好了,现在还不算太晚,你出门打个车,不用半小时就能……”
“我为什么要走?”
周琼抛给他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下一秒,就激动万分地张开双臂,朝那条精神抖擞的阿拉斯加扑了上去。
“宝贝儿,你真是太可爱了!我最爱最爱最爱狗狗了!来,亲一个,木嘛!”
沈君白:“……”
靠!
什么鬼?!
周琼怕狗,但周琼不怕狗。
这听上去有些矛盾,但放在此刻这具身体上,并没有任何违和感。
沈君白右眼皮突突地跳,伸手拎住周琼的衣服领子,将她提了起来,别有深意地在她那张妆容精致的脸上打量着,似乎看出了什么端倪,又似乎没有。
“这是狗。”沈君白提醒她。
“嗯。”周琼点了点头,“狗。”
“这是一只狗。”他加重语气重复了遍。
周琼露出慈祥的姨母笑:“嗯,是一只,不是两只哦。”
沈君白脸色骤黑:“你不怕?”
她目光笃定:“比起它,倒是你比较可怕。”
不对劲。
这太不对劲了。
沈君白怀疑自己的记忆出了什么问题。之前她看到狗的反应绝对没有这么淡定,最夸张的一次是在电梯里,周琼被一条温顺的小狐狸犬吓得缩在墙角鬼哭狼嚎,他至今都记得那天她的吼声有多强的穿透力,持续时间有多长,不光把那只小狐狸吓傻了,还被投诉扰民,亏得保安及时赶到,不然她可能徒手拆了电梯。
周琼知道沈君白在奇怪什么。
她知道以前的周琼怕狗,但自己对狗这种生物情有独钟,没办法压抑内心的喜欢,同样也不想因此被他赶出门外,索性也就不装了,即使被怀疑,他也绝想不到这具身体早已易主。
“今天好累哦,我先去洗个澡,对了,这狗叫什么名字啊,没有名字的话我来起一个。”
沈君白冷眼看着她把行李箱“吭哧吭哧”地又重新搬进门,烦躁地揉着太阳穴。
“随你的便。”
“好的呢!”周琼开心,一边换鞋一边逗狗,“你就叫小白吧,论辈分,你得给沈君白当弟。”
“怎么不给你当弟呢。”沈君白回头瞪了一眼,“我不缺弟。”
周琼眯眼笑道:“但你没有这个品种的呀,多一种经历,多一种体验嘛。”
这听起来好有道理的样子,沈君白差点儿就信了。
他走过来拍了拍狗脑袋,问:“那论辈分,它给你当什么?”
周琼踩着人字拖晃晃悠悠地朝浴室走,随口答:“儿子呗,我这位老母亲很称职,以后遛狗这工作我包了。”
“……靠。”
沈君白反应了一会儿,才发现自己被占便宜了,想反驳,周琼却已经拧开了淋浴间的花洒,哗啦啦的水流声在房间内响起,他靠近两步,轻轻拉开外面的那扇门,探头盯着洗手台放着的那几件衣服,都是她刚脱下来的,胡乱散在台面上,看起来有些不修边幅。
周琼不是这个样子的。
虽然当初他是因为“周琼”这个名字才决定包养她,但也没怎么后过悔,因为这女人除了有点儿矫情和心机外,其他方面倒也挑不出大毛病,很会做菜,也很会打理家务,他只当自己雇了个高价保姆,没事把她叫来收拾收拾屋子,也不亏。
而现在,似乎除了那副皮囊,她整个人都脱胎换骨了一遍,和以前完全不一样。
沈君白缓缓在客厅踱步,沉思间,没注意浴室的门还敞着,刚成为新家庭成员的阿拉斯加摇着尾巴进去了,片刻后又迈着小猫步晃了出来,嘴里叼着什么东西。
五分钟后。
“沈君白,我衣服呢?!”
周琼裹着浴巾从淋浴间探出头,看到洗手台上空空如也,脸涨得通红。
沈君白一愣,刚想说什么,头顶的吸顶灯忽然闪烁了几下,瞬间熄灭。
周琼的声音更撕心裂肺了:“天呐!怎么停电了?!沈君白,你是不是没有交电费!”
不可能啊,他明明上周刚交过。
沈君白也正纳闷怎么突然没电了,就听到窗外传来一片哗然,走过去一看,发现整个小区都陷入了黑暗中,应该是紧急性的大规模停电,他立刻摸黑找到手机,进业主群看消息,果然很快就有人查到了准确的停电原因,是供电厂那边发生了点儿意外,这一片都断电了,估计恢复要三四个小时。
这种情况比较罕见,沈君白打着手机的电筒,想进房间找找有没有能派上用场的蜡烛或者手电,浴室那边又传来周琼带着哭腔的喊声。
“沈君白,你说话呀!!”
“别吵,我在忙,你洗好了就快出来,帮忙一起找东西。”
周琼绝望极了:“衣服,我的衣服!我没有衣服!”
沈君白拧起眉头来:“我怎么知道你衣服在哪儿,里面不是有浴巾吗?穿那个也可以,你先出来,这黑灯瞎火的,谁能看到你穿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