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会议室里，陈实斜坐在主位上，专心致志地看着手里的一小张桦皮纸。

    “库尔兰公爵...辎重营地...翼骑兵大队...雅盖沃亲征。呵，看来齐布林联邦这次真的是倾巢而出了。不对，这里有一个疑点。”

    陈实翻来覆去地看完之后，沉吟着把这张纸递给了一旁早已迫不及待地罗巴德队长。等到他也看完，同样同陈实一样陷入思考。

    “队长，你怎么看？”陈实忍不住问道。

    “从谢苗弄来的情报来看，齐布林联邦这次的部署很是蹊跷。最强大的翼骑兵军团出现了，刚选举出来的联邦统领雅盖沃的旗帜也飘扬在集结的军队中。可是从他们的后勤辎重的规模看，只能支撑两三万人，不到全国五成的军力。”

    “难道罗斯已经弱小到了这个地步，齐布林联邦只出五分力就有信心把莫斯科瓦周边的大公打败？”陈实虚心诚意地请教。

    罗巴德队长捋了捋胡子，“罗斯的特点是人多质量差。当年伊凡雷帝凑出8万近卫射击军，号称雷霆之怒军团，结果向西扩张时撞上布拉达坎的传奇君王，“火炮皇帝”古斯塔防二世，在不到两万人的红蓝军团面前折戟沉沙。这也是为什么布拉达坎能够越过狭海征服上爱奥尼亚，建立狭海南岸的霸权。”

    罗巴德队长顿了一下之后说道，“尽管如此，齐布林联邦想要实质性打击莫斯科瓦的大公，加上翼骑兵大队也远远不够。必须看到，当年伊凡雷帝打击波雅尔（拥有留里克血脉的大贵族），扶持服役贵族，因此步兵军团占主导，机动性很差。而现在的罗斯朝廷中，波雅尔贵族的势力全面抬头，北大陆规模最庞大的骑兵军团可能就此成形。翼骑兵本就以精悍稀有著称，此战之后可能会凶多吉少。”

    陈实摆了摆手，“总而言之，我们知道了库尔兰公爵也在基辅。这可以说为我们的行动上了一层保险，只要考虑如何击败里加的守军，不必担心敌人可能的增援。”

    罗巴德队长也磨拳擦掌，兴奋地他提出要去巡视军营，看一看诺夫哥罗德军中现在的士气。陈实自然也是答允，只留他自己和大眼斯万在小会议室里。斯万见罗巴德队长离去，连忙上前为陈实端茶倒水，活脱脱的佞臣形象。

    陈实止住了他，“斯万，你写的关于前往霍尼村、诺霍莫德村等地的报告，我已经看过了。虽然没有文采，但言之有据，事实掌握得很充分。确实，有些村落尽管土地肥沃，但刚刚开垦，需要厚重的铁犁才能把田地翻开。还有的村落开发时间很长，由于人员密集，土地的肥力开始下降。是时候让一些人到新的定居点去，同时在肥力消耗较大的土地上休耕。”

    斯万生长这么大，这是头一回有人认真看他写的东西，夸赞他的努力。他鼻子一酸，差点没抹下泪来。陈实看到这粗野的农村汉子眼泪汪汪的看着自己，不觉感到一阵恶寒，连忙打岔制止道，“我原本以为你是要向我口述报告的。难道诺夫哥罗德传统里农奴是要上学识字的吗？”

    斯万说道，“禀报大公阁下，我之前曾经在修道院里同兄弟们一起学习。后来实在受不了那种清贫苦闷，就逃了出来，可是，读书写字在这个世道，哪里有用武之地。去商人那里当个账房伙计，天天动辄打骂，还要克扣工钱，还不如回修道院哩。”他说这些话倒是情真意切，眼神清澈，一点看不出平时的世俗和谄媚。

    “我在外饥一年，饱一年，结果有一年差点冻死。索性种地混点饭吃，平时大公阁下您开放了山林还可以吃点荤，这才入了奴籍。”

    陈实点了点头，却是话题一变，“我之前交代给你的几件事，都办完了吗？”

    斯万却是早有准备，“之前借来的马已经还给诺霍莫德村，死了十二匹马也按市价清偿。布拉达坎原来的营地已经清理干净，也请附近神甫做了弥撒。为学徒凡卡找了一位人品可靠的烧炭师傅，带他进林子里讨生活了，现在木炭在阿尔格卡也很紧俏。还搜集整理了您要的附近几个村子里一些比较重要但又积压下来的案件。”

    陈实面上不露声色，但他确实十分满意，因此拿过卷宗随手放在一边，就说道，“你入了奴籍，虽然吃喝宽裕些，可是在人生的道路上少了自由。我准备有机会就把这勾掉。近些日子，你可以去寻城堡里的事务官，向他学习城堡运转中的各项后勤，人事内务，另外勤快练练笔头。待到瓦里夫队长那里有了消息，我还有一项大事要你和我一起来办。你先去忙，我之后还会找你。”斯万自然是感激涕零，告退不题。

    陈实所说的大事，其实就是建立诺夫哥罗德军队内部的一些基础制度，涵盖训练、后勤、作战指挥各个方面。

    所有军队的战斗力都来自于训练。历史上，毛熊国的士兵经常数万数万地被敌国驱赶追杀，原因就在于帝俄时代一直军民不分，缺少脱离生产的专业军人和军官。在彼得大帝改革之前，帝俄主力射击军主营业务是在城市里做消防、保安工作，还有人干着自己的小买卖，上了战场当然不是职业军人的对手。彼得大帝改革之后，帝俄有了职业陆军和海军，但是陆军军官往往是服役贵族们通过各种门路塞进去的。这些人把自己的部下当作升官发财的工具，既不体恤下属也不重视训练，因此帝俄陆军如果不在自己本土，只能战胜比自己弱小得多的草原蛮子。

    陈实决定把未来部队的训练交给罗巴德队长。当然，陈实绝对不会承认是为了让自己逃避训练。主要是一来老爷子好为人师，训练别人的热情很高。二来队长善于守城，习惯指挥城堡里的卫戍部队，便于同训练新兵结合。

    作战方面，骑兵队长将会正式由谢苗搭任。由于领地内的骑兵全部都是拥有份地的服役贵族，因此这个职务不仅是军事职务，也具有浓厚的zz色彩。虽然谢苗有一点资源怪的趋势，但毕竟他的出身和他在战场的表现足以赢得陈实的信任。

    步兵主官则是瓦里夫队长。队长在之前的防守战中发挥出色，表现出一定的统帅能力，他的资历也比其他人更深厚一些。尽管他的身份没有前两人那么根红苗正，但是步兵部队多为平民，也不会太在意这些。

    米哈伊尔将会指挥即将建立的炮兵部队和特别部队。这是因为他的异族身份不为当地的罗斯人所喜。因此陈实决定，把日后大有用途的新建炮兵部队和从事刺杀斩首之类的特勤部队交给自己最信任的人。

    不过，要想建章立制，关键是还要有一套军规和操典。在这个方面诺夫哥罗德军队乏善可陈，只有干巴巴的几页纸。陈实决定在扩军之后缓慢完善这方面的积累，而这需要专业的文官来完成。虽然目前城堡里也有几名文官，但他们主要负责城堡运转等具体事务，无法分心他顾。只能从斯万开始慢慢培养起来。

    要想把这一套东西隆重推出，还需要一个合适的场合，陈实转念一想，一下子就在脑海里给斯万安排了一个新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