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文廷玉凝眉看向淳王。

    “你怀疑本王？”淳王阴沉着脸上前一步。

    慎世子见状连忙走到二人中间：“哎呀文公子，我二哥没别的意思，就是劝你们再找找，万一有收获呢？二哥你也别激动。”边劝边观察着他俩的神情，总觉得哪不对劲。

    “王爷和世子若是知道什么，还望明示。”文廷玉拱手。

    “本王知不知道，凭什么告诉你？”淳王瞪了一眼卓暮云，哼了一声不屑道：“区区一个文家，还不值得本王费心。”说完便甩着袖子下山去了。

    慎世子歪着头，看了看淳王的背影，又看了看一脸诧异的卓暮云，忽地挑起一根眉毛，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追着淳王走了。

    文廷玉拉起卓暮云的手，吩咐两个护卫道：“再找找，你们跟着传风去那边，我带着云儿。”他见卓暮云仍一脸不解的望着淳王离开的方向发呆，心微微一窒，将她拉到身前，道：“云儿，帮师兄找线索，好不好？”

    卓暮云看着文廷玉的脸，点点头。

    “云儿乖，”文廷玉摸摸卓暮云的头，见她眼神变了，才满意的牵着她往山崖边找线索去了。

    李传风爬了七八棵树，翻了三十多个石头一无所获，正靠着一颗巨石坐在地上喘着粗气。转头看见只用一只手翻石头，哪怕用脚踹都不肯松开卓暮云手的文廷玉，十分不满，索性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不找了。

    “嗯？什么味儿？”李传风缩了缩鼻子，趴在地上闻着。

    巨石缝隙的草丛里，一个鸳鸯戏水缀着流苏的织锦缎香囊，他捡起来凑在鼻子前，苍术、山奈，加了冰片和苏合香，隐约还有一点艾叶的味道。

     

    卓暮云畏夏，一进暑天就恹恹的，一口饭都吃不下。文老太太见她日渐消瘦的小脸，下巴尖的能戳人，急的不行，每天亲自下厨变着花样熬汤、制果子做的冰碗，除了些梅子汤卓暮云喝了，剩下的都进了李传风的肚子，半月不到就胖了一圈。

    文廷玉兄弟俩则忙着查香囊的事，他们不敢大肆查问恐打草惊蛇，好在文家在晋阳势大，如今也有了些头绪。

    文老太太知道后，将几个请假称病的掌柜请回来，归还了印信账簿，交代他们一切如常，有事来跟她汇报即可，便整个人放松下来，数着日子盘算着要为卓暮云办及笄礼。只是如今文家还在守孝，不宜过分操办，文老太太又不愿意委屈卓暮云，一大早便进了库房，衣料、首饰翻了一地。

    文老太太正对着一支成色极好的碧玉芙蓉簪和一根银杏珍珠流苏金步摇发愁，一个婆子掀了帘子来报，张姨娘带着文廷远和高月薇来了。

    文老太太今日心情好，叫婆子把两根簪子都收了，又挑了几匹云锦，才让人扶着回去，一进堂屋就见张姨娘像个蝴蝶似的糊到她眼前，掐着嗓子阴阳怪气道：“哎呦，老太太，咱们大盛的姑娘十五岁及芨，可云姑娘是乌什人，怎么能按咱们大盛的习俗呢？”

    文廷玉皱眉看着张姨娘道：“云儿虽是我师父从漠城捡回来的，可她从小在九英观被师父养大，自然是大盛人。”

    “哎呀，三爷急什么，这百年前我们大盛就与乌什通婚，三爷不用把云姑娘的出身算计的这么干净！”张姨娘用帕子掩着嘴，高月薇则是脸色发白身形一晃。

    “张氏，虽说人的嘴可以用来说话，可也要用来吃饭，只是你的嘴恐怕我文家的饭食供不住，过几日的及笄宴你就不用来了，免得饭菜不够格供不住你的嘴，说出来一些不中听的话污人清白，传出去叫人说我老了不中用，文家世代清白毁在我手里，那我可无颜去见文家的列祖列宗了。”文老太太甩开张姨娘的手，嗖嗖嗖几步走到榻上坐下。

    “祖母误会了，我姨娘不是这个意思。”文廷远连忙起身垂首行礼。

    文老太太双眼望着门外的天，端起茶杯珉了口茶，道：“她是你生母，你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母子连心，同气连枝，我这个隔代的祖母，想必和二爷你不是一条心了，这文家啊，我老婆子是看护不住了，过几日进香我可要和老太爷好好说过，也问问刚过世的儿子，什么时候把我接走了吧。”

    “祖母，孙儿不是这个意思，孙儿这就去祠堂跪着，求祖父父亲保佑祖母长命百岁！”文廷远慌忙跪下，张姨娘伸手就要去扶，被高月薇一把拽住，她见高月薇冲着她缓缓摇头，闭了嘴没有说话。

    他们今天来是有打算的，可不能意气用事，必须想办法让老太太交出掌家印信。

    文廷玉看着几人的神色，只淡淡的喝着茶，不说话。

    文老太太突然将茶杯摔在桌子上，大声道：“不必了！谁知道你是求他们保佑我还是带我走，我老了，不中用，有顿饱饭吃有个屋子住就满意了。”又指着文廷玉道：“玉哥儿，去把云丫头叫来，人老了毛病多，见着些碍眼的人就头疼的很，快点叫云丫头过来给我按按头！”

    文廷玉连忙应是，转身出了静安堂。

    文老太太也不再理会张姨娘等人，转身回内室歇息去了。

    卓暮云的及笄宴办的虽然简单，但文府上下都很重视。文老太太除了那天挑的几件东西，又塞了一对金镶玉镯；文廷玉的母亲徐氏也在自己的嫁妆里挑出不少贵重的首饰、衣料；文廷明早在几日前就嘱咐文家的绸缎庄来人为卓暮云量体裁衣，又在文廷玉的“暗示”下，无奈的掏了五百两银票；文廷玉送了卓暮云一个小匣子，里面是一柄他亲手打的铜镜，镜背是一幅出水芙蓉图；至于张氏母子则只送了一对普通的银镯，因文老太太发话不许她来，高月薇也还未到，因此席上只坐了文廷远一人。

    忽地门口小厮来报，说门口来客，称是云姑娘的朋友，文廷玉和李传风对视一眼，双双起身出门，只见一身绿衣清丽脱俗的述瑶正站在门口，旁边是同样一身绿衣的，宁王。

    李传风指着宁王嚷道：“采花贼！臭流氓！”

    “死乞丐！”宁王立刻回嘴。

    “姐姐！你怎么跟这个采花贼在一起？是不是他欺负你了？”李传风赶忙窜到述瑶和宁王中间，隔开二人。

    “死乞丐！你放开本王的王妃！”宁王一言一出，文廷玉和李传风皆是一愣，疑惑的看向述瑶。

    述瑶气急，狠狠地瞪着宁王：“谁是你王妃！再说一句你就滚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