瀛海录之盛世长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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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长生谷秘事

    “不踏入丹楹殿就好了么?”淳王嘴角挑起,笑他想的简单,“我若是你,整座长乐宫都不会踏入一步!”

    “你不是我,自然不知道我的打算。”

    “我不是你,我也不在乎你的打算,”淳王道:“只希望文三爷能明白自己几斤几两,不要横生事端。”

    文廷玉淡淡道:“也希望淳王殿下能明白自己的身份,不要妄图改变什么来满足一己私欲。”

    李传风趴在门里听的头疼,他们俩明明说的是官话,怎么这么让人听不懂呢?什么跟什么啊?打哑谜?

    “本王的事不劳文二爷费心。”

    “在下的事不劳淳王爷惦念。”

    李传风歪头看着剑拔弩张的两个男人,能让他师兄紧张的只要一件事,那就是臭丫头。可淳王紧张什么呢?吵什么争什么呢?李传风猛地瞪大了眼睛,天爷啊!这男的不会还惦记臭丫头呢吧?他们可是堂兄妹啊!

    造孽啊造孽,小时候他就说臭丫头那张脸将来一定是个祸水,老头子还提着棍子打了他一顿,现在看来他根本没说错!

    李传风幽幽地叹了口气,从门缝中继续往外看着,却见到远处一匹马疾驰而来,马上的人正是红鸾阁的迎宾小厮田禾。

    “王爷,三爷,我家阁主有要事请二位相商。”

    “现在?”二人皱着眉疑惑地异口同声道,说完又分别瞪了对方一眼。

    田禾垂首道:“是,事发突然,阁主吩咐请二位现在就过去,宁王殿下也在。”

    “传风!”文廷玉没有回头喊了一声,他太了解李传风了,这个小子要是没躲在门里偷听,他这个大师兄就白做了十几年了。

    李传风本不想回应,但瞧见那田禾一脸严肃,立刻道:“哎哎哎,来了来了,小点声儿喊,都要给我震聋了。”

    “我和淳王去一趟红鸾阁,你去守着云儿。”文廷玉说完扯过缰绳飞身上马,无视田禾震惊又哀怨的目光,看着淳王道:“王爷还不走,是打算做慎王府的门房吗?”

    淳王从宋奇手里接过缰绳,边上马边向宋奇道:“你去禀明王妃,今夜你就守在这里。”说完朝文廷玉道:“文三二爷,可是打算与本王赛一场?”

    田禾喃喃道:“文三爷...小人的马可跑不过王爷的名驹......”

    您能不能把马还我?田禾嘴角抽搐着。

    只可惜田禾的话说了跟没说一样,两个男人同时扬起马鞭,转瞬间就没了踪影。

    “这俩人有病吧?”李传风见二人消失在街角,才出声道。言罢心疼的拍了拍田禾的肩,“小田子啊,冬日里跑步对身体好,我师父冬日还在河里泡澡呢,一把年纪了身体还像牛犊子一样强壮!”

    田禾闻言,无奈的拢着袖子跑了起来。带他喘着粗气满脸通红的跑回红鸾阁的时候,秋明已经一字不落的将事情向淳王和文廷玉又说了一遍。

    淳王皱眉道:“我明日就出发去东海。”

    “你以什么理由去?”宁王道:“你不是刚接了新税法的差事?这个当口离京,老大在我娘的寿宴上看不到你一定会起疑,说不定巴不得你去了把你和四弟一锅端了呢!”

    述瑶闻言点头道:“你不用着急,我方才已经将消息传出去了,用不到四日世子就会收到,也挑了得力的人手明日一早就出城,日夜兼程十日就会到东海了。”

    “税法的事最快也要年后推行,四弟有危险我不能不去。”淳王道。

    “倒不是说不让你去,”述瑶道:“长生谷没接这笔生意,他们就需要时间去寻别的庄子去做,就算他今日找到了人肯接这单买卖,只要我的人快马加鞭赶在他们前面将世子保护起来就好。至于你们这些人眼下应以大局为重,你留在盛京才更好应对,你若是担心那就等到贵妃的寿宴之后再找个借口去就是了。”

    文廷玉道:“文家和济世堂在东海都有生意,我明日就写信叫人快马加鞭送过去。”

    淳王看了文廷玉一眼,微微点了点头。

    “长生谷和卢家是怎么回事?他们做杀人的买卖,这事从前倒没听说过。”文廷玉又道。

    述瑶道:“别说你没听说过,我都没听说过,若不是卢珊回到成远伯府,雷厉风行的除掉了几个舵主重新接手长生谷,我们恐怕连长生谷的存在都不知道。”

    文廷玉看向淳王道:“那宪王和尉迟旌能找上长生谷,他们是从何处知道的?”

    淳王和宁王对视一眼,开口道:“有个传闻。”

    “什么传闻?”

    淳王叹了口气,道:“前朝哀帝禅位,高祖登基得满朝拥戴,皆是因为高祖有一位得力干将,这位干将手中有握着一批精锐用来为高祖铲除异己。他们来无影去无踪,武功深不可测,为大盛开国立下汗马功劳,高祖临终前秘密将这批精锐传给了文帝,自此以后代代国君传承,直到惠帝。”

    宁王点头道:“宣帝御驾亲征战死沙场,事发突然根本没来得及立储,惠帝临危登基自然不知道这只有天子才能用的秘密势力。”

    文廷玉了然道:“于是他们在惠帝之后便消失了。”

    “是,我们小时候也是听宫里的老人们当故事讲的,并没有当真。”淳王道。

    “因为你们相信自己的先祖光明磊落,不会做这种暗地里铲除异己的勾当,所谓汗马功劳,不知是多少人命堆积而成,”文廷玉讥讽道:“可惜,宪王却没这么想,显然他比你们更了解自己的祖宗。”

    淳王闻言不悦地瞪了文廷玉一眼,宁王忙道:“谁能想到真有啊?我家祖先又不像你师祖那么爱写笔记,再说了,成远伯府一帮酒囊饭袋,就卢璨那样的死变态手里握着传说中的暗杀势力,谁信啊?你信不信?”

    “那宪王是如何得知的?”文廷玉思忖片刻道:“无极山庄知天下,会不会是他去无极山庄买的消息?”

    淳王笃定道:“无极山庄不做皇家和与朝堂有关的生意。”

    文廷玉似笑非笑的看着淳王。

    秋明站在一旁,刚想张嘴,想了想又忙闭上。

    述瑶注意到秋明欲言又止,于是道:“秋明,有什么话你说吧。”

    秋明向几人福了福身子,道:“其实这势力,不在成远伯手中,长生谷的生意在卢家只传嫡系,成远伯卢洵虽然知道长生谷的存在,可他是庶子没资格继承,就算强行从大小姐手中夺得印章,长生谷也可以不认他为主。”

    述瑶了然道:“如此说来,当年卢泽将军战死嫡系一脉只剩下卢珊,这么多年卢洵忌惮长生谷不敢除了卢珊,心中的恨意又不想对卢珊好,只能将她扔在外面不管不问。而这十年卢珊还小无法掌控长生谷,现在卢珊归来成为长生谷的东家,想必前段时间被她杀了的那几个舵主,在这十年里定是接了不少见不得人的生意吧。”

    “是,只是属下并未接触到长生谷的生意,是以不知道他们都做过什么,不过属下觉的,大小姐似乎很不喜欢宪王,说是刻骨铭心的恨也不为过。”

    几人闻言皆是不解,卢珊流落在外,和宪王见都没见过,哪来的恨意?

    “大小姐借咱们的人手除了那几个舵主后,下的第一道命令就是黄家的生意都必须有她点头,尤其是跟宪王有关的必须事无巨细禀报。还有,太师寿辰那日,是大小姐故意引卢琬黄宁与宪王碰面,后来在府中卢琬与黄宁日日针锋相对,卢璨对黄宁做的事......其实是卢琬将黄宁迷晕的,因为宪王更看重黄宁一些。”

    宁王笑道:“哟,老大这是想娶妾了?”

    秋明摇头道:“属下觉得,宪王是想利用她们。”

    宁王嗤笑道:“老大糊涂了吧,两个黄毛蠢丫头有什么可利用的?”

    淳王微微眯起眼睛道:“长生谷,他知道长生谷是成远伯府的生意了。”

    宁王惊讶道:“父皇都不知道,他怎么知道的?”

    淳王摇头道:“雁过留痕,长生谷存在几百年,总会有办法查到。”

    “呵,他是想利用卢家的蠢丫头得到长生谷好谋朝篡位吧他?”宁王急躁地敲着桌子,老大这人真是越来越不要脸了,早晚得蒙了他的头揍他一顿出出气。

    述瑶沉思半晌,向秋明道:“你方才说,宪王更看重黄宁?”

    秋明点点头。

    “不对,黄宁是成远伯夫人黄氏的侄女,宪王若想得到长生谷,应该在伯府嫡女卢珊身上打主意才是,再不济还有卢琬和待嫁的卢玫,怎么会是黄宁?”

    秋明道:“属下奉大小姐的命令跟踪过几次卢琬,她每隔三日便要去南溪山与宪王私会,属下听宪王的意思,是想把卢琬送进宫。”

    宁王和淳王皆是一怔,送给盛永帝?

    述瑶和文廷玉也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宫里除了六年前盛永帝和淑贵妃斗气选了次秀后再没进过新人,前两年有人不知死活的送美人给他,被盛永帝直接撵出了宫差点以大不敬之名给人全家流放北境,将卢琬送进宫?宪王就算是真疯了也不会这么做。而且卢琬的长相,在宫里不过是中人之姿罢了。

    秋明见几人神色变幻,忽然明白他们这是想歪了,忙解释道:“太子明年就该议亲了......”

    宁王登时脸色就变了,咬牙切齿道:“他竟敢打五弟的主意?那个卢琬在哪儿?老子这就去划花她的脸!”

    淳王冷笑一声道:“真是好算计!”

    文廷玉看了眼淳王没说话。

    述瑶瞪了眼宁王,道:“你急什么?卢家出了那样的事,入东宫已是绝无可能。”

    对哦,卢璨那个死变态已经被张恪关起来了,宁王才悻悻的一屁股坐下道:“一时情急嘛。”

    淳王忽然看向秋明,问道:“卢璨的事,可是卢珊做的?”

    秋明眨了眨眼,道:“卢璨的事是他自己做的,大小姐不过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劝那些苦主讨公道而已。”

    “她就不怕圣上削了成远伯府的爵位?”

    秋明道:“大小姐说,顶多是夺了世袭,不会削爵的。”

    “哦?”淳王疑惑道:“她哪来的自信?”

    “大小姐说圣上感念她父亲为国捐躯,定不会削爵的。”

    卢泽镇压南境塘申之乱战死,确实是为国捐躯,盛永帝到现在还时常提起,说卢泽是个难得的人才可惜英年早逝,尤其是在谢松青被项斯泓下了绊子之后,是以这么多年即便成远伯府碌碌无为无人在朝中任职,哪怕是亏空欠了朝廷的银子,盛永帝也没有责骂过一句,卢珊这么想倒也无可厚非。

    可是人的忍耐都是限度的,而天子的限度向来不可预测,谁知道卢璨这档子事是不是将盛永帝的忍耐消磨没了呢?毕竟他不知道长生谷存在,也不知道长生谷是成远伯府所有,既然没这层顾虑,一旦他觉得烦了,成远伯府也就没了。

    不过文廷玉倒是认同卢珊的想法,盛永帝这个人最在乎世人的看法,他不会允许有人议论他对为国捐躯的英雄家属太过无情,最低限度也会保住卢珊的待遇,女子袭爵,大盛又不是没有这个先例。

    “不论是太子还是世子,好在我们都得了消息,提前做好应对就是,只是我很好奇长生谷在没有东家管控的几年里,都做了哪些生意。”文廷玉定定的看着述瑶,沉声道:“不知道他们是否接过永州和漠城的买卖。”

    还有阜康那个失踪的守祠堂的老杀手,他是谁的人,又去了哪里?

    述瑶眸子晶亮,嘴角的两颗梨涡荡漾开来,笑道:“秋明,长生谷的人身上可有什么信物?”

    秋明摇头道:“属下只见过那位新上任的独眼总舵主,叫熊成,倒是并未见过他有什么信物。”

    舒瑶点头道:“好,那么你回去告诉卢小姐,外面的事就不用她操心了,不过希望她得空能将过去十五年里长生谷做过的生意查一查,若是有关于永州和漠城的买卖,请她务必告诉我。”

    “是,属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