瀛海录之盛世长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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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圣上的心思

    “也不是哥哥,哥哥笨的很。”

    世子伸手就是一个瓜崩,弹完才见慎王盯着自己,忙不好意思的将手放下。

    “看看,恼羞成怒了吧?就你这样以后跟嫂嫂吵架,我是不会站在你这一边的!”卓暮云揉着头,看着荣宁又道:“难道是妹妹?”

    荣宁被妹妹的称呼吓了一跳,见大家都盯着自己,忙摆手道:“我可不会......”

    卓暮云闻言摊手道:“那就只剩母妃了。”

    慎王点头道:“那就赶快求求你们母妃,亲自下厨做顿年夜饭,吃饱了明年才能大吉大利。”

    张氏笑道:“一个个躲得清闲,这么大个王府过个年上上下下多少事儿,都是我一个人操持,现在还想让我下厨?你们四个姓宋的只管欺负我一个外人是吧?这年夜饭说什么我都不会做的。”

    卓暮云闻言道:“母妃啊,我和妹妹早晚是要嫁出去的,现在在家中自然要做好女儿的本分,每天就吃吃茶逛逛园子就行了,我们俩又什么都不会怎么好给您添乱呢?再说父王不是说了过了十五圣上就会下旨为哥哥赐婚吗?到时候您就有儿媳妇帮您料理了呀!以后的年夜饭自然有嫂嫂操持,母妃再想做给我们吃可就难了呀!您就看在我和妹妹留在家中日子不多的份儿上,再辛苦一回吧!”

    “姑娘家家的,张口嫁出去闭口什么都不会,你也不知道害臊!”张氏笑着起身道:“罢了罢了,难得团圆,我就下一回厨吧!”

    长乐宫太平殿中,盛永帝一家也是其乐融融。

    太子先是赋诗一首,然后呈上一个他自己亲手打磨的麒麟双头玉枕哄的盛永帝十分高兴;宪王则送了一副太平图;淳王送了一柄剑。

    那剑的剑柄用黄金雕刻着一条栩栩如生的龙,剑身极薄透着凛冽的寒光,剑刃锋利无比削铁如泥。

    宪王以为淳王一定是晕了头了,盛永帝多年没有触碰过兵器一心向往平和仁善,怎么会对一把剑感兴趣?不过他倒是承认这是把前所未见的好剑,即便是天下闻名的侍剑山庄也不会有这种好东西。

    他确实猜对了,这剑并不是出自侍剑山庄,而是出自北境定北城和东境晋城交会的龙墟山,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玉姓年轻铁匠之手。但他没猜对的是,盛永帝竟对这把剑爱不释手。

    南汝人善冶钢,凭借着锋利的钢刀让大盛、西凉和东海三个邻国吃了不少亏,南汝每年倒卖钢刀还赚了不少银子。大盛多年来扶持官窑、民间铸钢却一直没有什么成效,慢慢地也就认命让南汝赚这笔银子了。

    宪王不尚武,自然看不出淳王送的这把剑有多特别,但盛永帝知道,是以他高兴的连声称赞,当即任命淳王主事,将玉姓铁匠请到盛京,争取早日让全军都能用上这样的好兵器。

    宪王真是气得要死,偏头想向太子使个眼色让太子出声把这差事抢过来,可太子竟一脸认真的拍着手称赞“确实是把好剑”,还求淳王带他去官窑看看,而对面的宁王则一脸奸笑的盯着他看,他只好放开攥紧的拳头,神色平和的向宁王举了举杯,没想到这个混账竟当没看到,撩起袍子就跑到门外去了。

    “咻”

    “咻”

    “咻”

    太平殿的上空,一团团烟花在夜色中绽放开来。有的状若牡丹倾城,有的似仙鹤鸣于九皋,有的如银河倾泻将整座盛京城照亮如同白昼。

    淑贵妃与往年一样,与皇后一左一右坐在盛永帝两侧,她看着皇后一脸的温柔贤淑心中十分不屑,起身拉着盛永帝道:“圣上,咱们出去看看吧,正好像从前一样站在雪景里看烟花,最高兴了。”

    盛永帝闻言笑了起来,温柔的牵起淑贵妃起身缓步走下台阶。

    慧妃状若无意的瞄了眼皇后,见皇后起身她才站了起来,快步上前挽住皇后。一旁的丽妃一脸含酸捏醋的清了清嗓子大声道:“圣上可真是偏心呀,看烟花只带淑姐姐去,臣妾也想和圣上一起看烟花呢!”

    盛永帝闻言回头撇了她一眼,丽妃立刻脸色不安的闭紧了嘴,盛永帝却忽然笑了起来,丽妃见状稍稍松了口气,刚想上前牵住盛永帝的手,岂料盛永帝一脸笑容道:“贤妃啊,你也一起来吧!”

    “是。”贤妃的声音从丽妃身后响起,丽妃怔怔地站在原地,直到那抹绛紫色的窈窕身影完全挡住了自己的视线才回过神来。

    皇后缓步上前拉过丽妃,柔声道:“那就辛苦妹妹陪着本宫了。”

    “是。”丽妃咬了咬嘴唇,双手冰凉的拉住皇后的手,皇后仍旧是那副温柔的样子,等到丽妃在殿外站定瞪着贤妃的背影出神时,才不动声色的用帕子擦了擦手。

    一柄好剑,一场烟花,一个十分完美的除夕夜。盛永帝十分高兴喝了一整坛淑贵妃亲手酿的清酒,又把贤妃招到跟前,道:“你进宫也有二十年了,这个妃位做的也够久了,周玄啊,周玄呢?”

    周玄忙上前应在。

    “传朕旨意,贤妃张氏毓质名门,敬慎持躬,着封为贤贵妃,与皇后协理六宫事。”盛永帝喝的有些头晕,起身的时候身形有些摇晃,他忙用一只手扶住龙椅扶手,另一只手朝跪在地上的众人挥了一下,道:“时辰不早了,都散了吧,贤贵妃留下伺候。”

    淑贵妃第一个站起身,满眼笑意朝贤贵妃眨了眨眼,无声的朝她说了句“明日喝茶”就一人当先离开了太平殿。

    丽妃错着牙瞪着贤贵妃,对方则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缓步登上台阶,扶着盛永帝回正阳宫去了。丽妃跺了跺脚,提着裙子朝淑贵妃离开的方向追去。

    慧妃扶着皇后柔声道:“雪天路滑,臣妾送娘娘回去。”

    “不用了,本宫还要去东宫问太子的功课,今日难得散的早,你们母子就回去好好说说话吧。”

    慧妃闻言登时眼圈泛红,声音软糯的屈膝应是。

    初一一早,虽然不用上朝衙门也不理事,可贤妃晋为贤贵妃的旨意还是传的一样快。与别人家女儿封妃晋位的风光喜庆完全不一样,整座太师府与平日里没什么不同,只有老太师把自己关在房里一天都没出门,慎王府中张氏也叹息了一句:长姐往后在宫里会越发不好过了。

    第二天,张氏原本打算带着世子和卓暮云回太师府拜年,但当她站在二门里望着那座空荡荡的映雪院时,还是心软了,吩咐严嬷嬷去请荣宁一起去太师府。

    按照荣宁从前的性子根本不会去还会出言讽刺几句,而如今她不是小孩子了,明明白白的知道自己的身份地位应该过什么日子,她并没有对张氏等人奉承讨好,也没有自怨自艾,每天例行向慎王张氏请安,偶尔和卓暮云在园子里逛一圈。但时候出门拜年这种事,别说是太师府,就是亲外祖左丞府她也不会去的。是以严嬷嬷来请,她只笑笑,借口染了风寒不舒服拒绝了,倒让严嬷嬷松了口气。

    严嬷嬷不是害怕荣宁去,而是害怕张晚筳那个性子,那个孩子可是个不会翻篇儿的主,也不会给荣宁留什么面子。

    慎王府众人这些日子眼睁睁看着荣宁郡主的变化,好不容易放下心松了口气,可不想横生枝节让她再出什么问题,大家都只是想好好过日子而已。

    张氏知道后没说什么,带着世子和卓暮云走了,只是在晚上回来的时候给荣宁带回不少好东西,有老太师赏的,也有他们在街上买来的。荣宁屋里的桌子一下子被堆满了,她拿起一个玉兔灯笼坐在椅子上愣愣的看着,直到蜡烛烧尽了才让侍女将其他东西收好,亲手将玉兔灯笼挂在了床头。

    正月十五上元节,整座盛京城张灯结彩,长乐宫四门对应着盛京四座城门,升起一大一小一模一样的四方神兽明灯。

    张晚筳终于说动了老太师放她出门,于是一早就拍开了慎王府的大门,一阵风似的冲了进去,差点将原本就半死不活的门房撞没了一条命。

    而此时慎王府长女安宁郡主,还在被窝里没有起身。张晚筳头顶还带着雪,兴冲冲的跑进里间,胳膊一扬就把被子掀开,吓的卓暮云一个机灵从床上跳起,手里的月光寒差点就射了出去。

    张晚筳歪着头看着卓暮云手里的月光寒,愣愣道:“这是个什么东西?”

    “晚...晚筳?”卓暮云终于缓过神,迅速收起月光寒皱着眉头道:“你怎么回事,你差点没命了知不知道?以后不要这样吓我!”

    张晚筳第一次见到卓暮云生气,俏脸一红磕巴道:“我...祖父终于把我放出来...我一时高兴就着急见你...我错了,对不起!”

    卓暮云用力的瞪了她一眼,一屁股坐下,“算了,不怪你,都是采薇她们没有当好差,过年白给她们包那么大的红包了,一个个不让我省心。”

    “你对她们真是大方,我呢家中清贫,一个月就三两月钱想大方也大方不了啊,不过二婶说等及笄了就给我涨到五两,可离我及笄还有三个多月呢!”张晚筳说完摘下腰间的荷包掂了掂,高兴道:“今儿倒是有银子随便玩,过年收的压岁钱都在这儿了!”

    卓暮云看着鼓鼓的荷包,道:“你不会把全部身家都拿来了吧?”

    “怎么会!往年的压岁钱都没动,只有今年的。”张晚筳把荷包放好,道:“往年都是跟着哥哥他们出去哪用得着花钱,就都被我娘存下说补嫁妆,今年哥哥要跟嫂嫂一起逛,我呢也终于有了你和卢珊这两个朋友,当然要带银子玩儿个够啦!”

    “晚筳啊,今儿才十五,你要是把压岁钱都花光了,剩下的十一个半月还过不过了?再说就你那点儿压岁钱能补什么嫁妆啊?大舅母该不是拿去补她的胭脂水粉了吧?”

    “我娘才不会呢!我们张家就我一个女儿,还能亏了我不成?再说了,祖父是绝不会找个只看嫁妆的男子让我嫁过去的,多了少了无所谓的。”

    卓暮云点头道:“这倒是不假,不过还是得有点私房钱心里才踏实。”

    “你不是有个小库房嘛,怎么还有私房钱啊?”张晚筳道:“原来你是个财迷呀?”

    “本来是有生意想让你也赚点钱,既然张大小姐如此不食人间烟火那就算了,就让我一个人在金山银山里沉沦吧。”卓暮云说完起身就喊采薇晴好伺候梳洗,任由张晚筳怎么求都不理她。

    “别呀,有银子不赚那不是傻嘛!”

    “哎呦,我错了,你别生气呀!”

    “表姐,你最好了表姐!”

    “郡主!郡主殿下,郡主娘娘,您行行好也带小的沉沦沉沦好不好?”

    卓暮云被她说的不耐烦,问道:“你来的这样早,用饭了没有?”

    “没有......”

    “那你先去用饭,别在这儿耽误我梳妆,等下去接卢珊的路上再说。”

    “哎!遵命!”张晚筳提起裙子转身去外间用早饭,卓暮云梳洗完也喝了一碗粥,两人才手挽着手上了马车往文德门方向出城。

    因为要坐三个姑娘还都带着侍女,是以无影驾的是从潮州回来时那辆藏蓝色极为宽敞舒适的马车。马车缓缓停在卢家别庄的门前,卢珊已经等候多时了。

    初五一开朝盛永帝就下了旨意,封已故卢泽将军为宁远侯,其女卢珊为继,并赐慎王世子和宁远侯卢珊于三月十五完婚。

    “我记得三月十五是你的生辰吧?”见卢珊点头,卓暮云又道:“我那个傻哥哥也算是有心了。”

    卢珊闻言笑了起来,大方道:“他说那个卢家不回也罢,早日成婚我也能有个家。”

    张晚筳惋惜道:“那笄礼就办不成了。”

    “办婚礼就成了还办什么笄礼啊?再说四月二十五就是你的生辰,想办笄礼办你自己的就成了。”卓暮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