瀛海录之盛世长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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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主动出招

    “什么?”众人闻言皆面露惊讶,宁王立刻道:“会不会父子?怎么会有人过了十五年容貌不改的人?那不成妖怪了?你是不是认错了?”

    熊成脸色有些不好,不过不是因为宁王的话,而是真的有什么事让他十分动摇,他再次摸了摸自己的瞎眼,沉声道:“我虽然瞎了一只眼,可绝不会认错,那人上次也是一身内侍装扮,唇红齿白,轻功身法十分诡异,三丈高的王府后墙两脚一点就跃了过去......”

    “那内侍是不是右眼下方有一颗泪痣?”一个侍立在述瑶和宁王身后的年轻汉子问道。

    熊成一愣,“是,右眼下方有一颗泪痣,兄台如何得知?”

    听闻泪痣,卓暮云她们一下子明白过来,宁王更是气的错牙,他将长乐宫几乎翻遍了都没找到这个内侍,怎么被这两个货随随便便就遇上了?

    “丹楹殿的?你确定他是丹楹殿的?叫什么名字?”宁王不甘心的向熊成问道。

    “只是见他进宫时出示的腰牌,确是丹楹殿无误,至于他到底是不是丹楹殿的人就不知道了。朱雀宫的侍卫说看着脸生应是新来的,似乎是叫同喜,不过他在宪王府与宪王密谈了一个时辰,所以他与宪王的相熟倒是可以确定。”

    “十五年前宪王还小,如何做下这些事?”卓寂捻着胡子道,“这又不是种树,十五年前的栽了十五年后的乘凉。”

    “乱七八糟的,”卓暮云起身慢慢踱着步子,脑中飞快地过着所有的事,道:“十五年前,是这个同喜拿着父王的手令雇佣长生谷追杀,十年前也是他传令杀我爹娘,我被封郡主那日,又是他给了刘怜心毒药,今日还是他与长生谷谈生意劫杀我,而他到底是谁,或者说为谁办事我们却不知道。”

    “从最开始的父王到宪王,如今又牵扯到乐宁,我想乐宁应该只是被宪王和这个同喜利用了而已,可是宪王有没有被谁利用呢?”

    “这个同喜,十年间将身份掩藏的很好,传旨之后我们翻遍了整座长乐宫都没有找到他,可如今他为什么突然现身了呢?熊舵主说他轻功极好,这样好的轻功,怎么会让你们轻易跟上了呢?”

    熊成闻言一愣,暗道不好,难道自己是被刻意引着冲错误的方向去了?

    卓暮云见他脸色变换,温声道:“错倒不至于错,不论是乐宁还是宪王,没有人无辜。乐宁想杀的是我,而宪王想除掉的是来救我的哥哥,还有姐姐姐夫。”

    宁王对这声姐夫很受用,闻言立刻不合时宜的得意起来,卓暮云见他的样子笑了笑继续道:“这个叫同喜的内侍是个关键,顺着他可以把所有人都牵出来,不过同喜这个名字只怕是假的,至于他的真实身份,就需回到十五年前事情的开端,是时候问问我们的那位父王了。”

    最后半句话,卓暮云是对世子说的,世子点头道:“确实只能如此了,我这就给母妃去信提前做好安排。”

    “还是要先把刘家的案子做完,让他亲耳听见刘怜心的供词才会让他动摇,哪怕那动摇只有一点点。”述瑶起身道,“这件事就交给我们来安排。”

    宁王也起身道:“那我们就快马加鞭先赶回去。”

    “等等,”文廷玉忽然道:“上次世子在东海出事,世子妃曾说过宪王做事不会只留一手准备,上次不就是尉迟旌与长生谷谈生意不成,紧接着就出了海寇的事,那么今日也不会如此简单。”

    听到尉迟旌的名字,宁王攥了攥拳头,述瑶伸出手温柔地牵住他的手,宁王才嘴角一咧笑了。

    熊成拱手道:“文先生所言不错,只是上次我们以尉迟旌有所隐瞒坏了长生谷的规矩为由拒绝了,但这次我将来龙去脉禀报东家后,东家便同意接下这单生意,让我带着二十精锐日夜兼程赶过来。宪王不知道长生谷与东家的关系,见我们接下生意又出了城是不会有怀疑的,也就不会有什么后招了。”

    “话虽如此,还是应该小心为上,”文廷玉起身道:“我不是不信你,希望熊舵主不要误会,只是不希望宁王宁王妃先行,这样太不安全。”

    述瑶神情无波道:“能威胁到我和王爷安全的人怕是整座灜衍也寻不出十个,更不用说宪王有没有能力找到这样的人了。文三爷还是照顾好自己吧。”

    卓寂捏了捏胡子道:“瑶儿夫妻就先回去吧,正好在宁王府给我准备个屋子。”

    “师父不住到我和传风那儿去吗?”文廷玉惊讶道。

    卓寂摇头道:“我住到你那儿目标太大,在瑶儿那儿谁也想不到,灯下黑嘛。”

    “您是觉得宁王府下人多吃的好住的好更舒服吧?”卓暮云道。

    “你这丫头当了郡主长本事了?怎么跟你师父说话呢?”卓寂眉毛一拧。

    卓暮云没理他,转头向述瑶道:“姐姐,我实在担心你的安全。”

    “无事,放心吧,世子妃一个人在盛京势单力薄,她与宫中也不想熟,还是要我们回去才好办事。”述瑶笑道:“不过长生谷这单生意骗了宪王可不好交代呢,你可不能让你哥哥嫂嫂刚新婚就没了营生啊。”

    卓暮云笑道:“我知道,熊舵主,宪王这笔生意付了多少钱?”

    熊成犹豫地看向世子,见世子点头才道:“一万金。”

    宁王闻言气的跳脚,指着自己的鼻子怒道:“我!皇三子宁王,老头子最心爱的儿子,就值一万金?”

    “不是你值一万金,是咱们所有人加一起一万金!”卓暮云提醒道。

    “老大这个人不仅坏,还没眼光!本王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他!”

    “既然如此,我也与你们长生谷谈桩生意,”卓暮云道。

    熊成忙拱手道:“不敢,郡主只管吩咐就是。”

    卓暮云摇头道:“这里没有你东家的小姑,有的只有坐下来谈生意的客人,慎王府安宁郡主与长生谷掌事熊成总舵主,这笔生意,总舵主谈是不谈?”

    熊成又看向世子,世子忙道:“你老看我做什么,我又不是你东家!你们长生谷自己的规矩你自己不知道吗?”

    怎么就不是东家了?娶了东家不就是东家了吗?

    熊成觉得自己有点委屈,但还是按长生谷的规矩道:“客官即有生意要谈,那熊某就洗耳恭听,不知客官从何而来,要往何处而去,需带的特产是何物,出金几何呢?”

    “我自盛京慎王府而来,要往盛京慎王府而去,所带之物不是别的,就是我与今日在场的所有人安然抵达即可,出价,两万金。”

    “那怎么行?”宁王插嘴道:“五万金!”

    卓暮云白了眼宁王道:“我没钱,就两万,你有钱你出。”

    “我出就我出!”宁王跳到熊成跟前,从怀里摸出一个荷包又摘下腰间玉佩,道:“这里是两万文盛昌金票,算是定金,玉佩算是信物,等回了盛京拿着玉佩到宁王府去取!”

    “长生谷价款向来是一次付清概不赊账,”熊成道:“不过与我谈生意的是郡主,不是你,而郡主出的是两万金,所以这玉佩在下就不收了,宁王殿下自己收好便是。”言罢结果荷包,也不管宁王生不生气,点清两万金票便将荷包塞进怀里收好,朝卓暮云躬身道:“长生谷定会护郡主周全。”

    述瑶无奈的摇了摇头,拉住还在气的宁王哄道:“好了别生气了,两万金已经比一万金好多了不是么?咱们得快点出发回家去,好不好?”

    宁王这才咬着腮点了点头。

    卓暮云走进述瑶担忧道:“姐姐,山庄的师父们还是护着你们走吧!”

    “来的时候我们带了王府的护卫,再说宪王根本没把我们夫妻放在眼里,他想要除掉的是你们,只要跟你们分开我们就不会有事,现在最需要人手保护的是你们。”

    卓暮云知道述瑶的话没错,只好道:“那沿路要一直传信报平安才是。”

    “放心。”

    众人目送宁王述瑶一行人抄近路纵马而去才缓缓出发,熊成瞎了一只眼,人又长得高头马大,与素白出尘的文廷玉一左一右护在马车两侧,再加上前方开路翩翩公子的世子,三个男人三种气场,沿路引得不少人注目。

    一行人在路上故意将动静闹得很大,宪王看着长生谷退回来的一万金气的眼前一黑,第二天才撬开卢琬的嘴,原来卢家一直在骗他,长生谷根本没在他们的手里,而是一直在嫁进慎王府的卢珊手中。

    怪不得谈好的生意也能临阵倒戈,原来人家本来就是一伙儿的。现在浩浩荡荡地一路吃喝玩乐闹的半个大盛人都知道郡主遇袭,世子带着人马去接了,就算他现在派人去成功除了他们也没办法伪装成意外了。

    还有宁王夫妻竟然悄无声息地回来了,一进城就直奔长乐宫,把盛永帝堵在清微宫哭了大半天,说盛永帝乱点鸳鸯谱害的安宁想不开离家出走,他们夫妻去追,结果几个人都险些被刺客给杀了。

    盛永帝一听立刻说没干这乱牵红绳的事,还下旨让宗正寺将郡主遇刺的案子接了过去,为了安慰哭的死去活来的宁王,盛永帝还咬着牙从自己的小金库里掏了两万金赏给他压惊。

    宪王再次气的要死,老三真是越来越不像话,越来越无法无天了,从小就在一众兄弟中平白夺了父皇的宠爱,还一直张扬跋扈不把他这个大哥放在眼里,没让刺客杀了他真是难解心头之恨。

    他立刻修书一封想要送到玥盛茶楼去,谁知玥盛茶楼却突然被盛京府台康如海带人给查封了,理由是玥盛茶楼掌柜杜安谋财害命,见一客人随身带着三锭金元宝便起了劫财的心思,没想到下手太重,把那客人的头砸了茶碗那么大的坑,当场就一命呜呼了。杜安杀了人便命店里的小二去抛尸,没想到小二太害怕,把尸体拖到涔水河边就跑了,天大亮后自然闹的满城风雨,有人到盛京府台报案,说亲眼看见那人进了玥盛茶楼,果然差役们赶到的时候,杜安还在客房擦血迹呢。

    杜安会因为三锭黄金就杀人?宪王想了想贪财又对人命毫不在意的杜大掌柜,觉得还真不一定是冤枉他了,但宪王本能觉得杜安是着了别人的道了。至于是谁,他还真没把握,淳王?宁王?甚至那个可恶的卢珊,都有可能。

    宪王在家中坐立难安辗转反侧,连王妃亲手做了他素日最爱吃的鸡汤氽海蚌都给砸了个稀巴烂,溅了王妃一身他也没安慰一句,反倒叫王妃不要出现在他眼前,吓得王府众人全都战战兢兢,没他的召唤谁也不敢上前。

    与宪王有气没地方撒不同,盛永帝有很多地方很多人能让他撒气,但是他这回是真的无气可撒,因为失望的多了,也就没什么盼望了。

    刘知远的案子交由三司会审,其实也没用刑部和谏理台费多大劲儿,宗正寺早就处理的差不多了。三方会面不过是你来我往的嘘寒问暖,待宗正寺将一应卷宗、证人带来过了一遍,刘志远的案子就算清楚了。

    虽然刘全氏强调那几箱子金银珠宝都是她背着刘知远收的,也承认了世子在东境遇袭是她咽不下张氏占了刘怜心的王妃之位、还有张恪给刘怜心定罪的事蓄意报复,但她对天发誓刘知远全不知情。

    话虽如此,可三司还是在刘知远家中抄出黄金二十万两,白银三百余万两,除朝廷赏赐和祖产外,另有各地官员、富商贿赂的东海珊瑚山三座、赤金玉如意十七炳、南汝金镶象箸三十副等四百九十余件珍稀器物及当铺四间、银号两间、古玩铺八间、三十一张分散在各州府的地契、五十三张房契及六座山庄别院,其中还有先帝时遗失的四件前朝宫中珍宝,让众人惊讶不已。

    这么多东西,总不是刘全氏背着刘知远收的了吧?刘知远一不是傻子二又不瞎,家里放着这么多东西他岂会不知?

    经过两天的搜查,宗正寺的一个年轻差役终于发现了刘知远书房的暗格,各地官员、乡绅何时何地送了何物均是刘知远亲笔记录在册,无论如何都抵赖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