瀛海录之盛世长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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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皇后的秘密

    采薇抿嘴笑道:“反正是被慧妃撞个正着,立刻就将二人扭送到玉京宫去了,圣上把尉迟旌叫过去骂了个狗血淋头,连带着周玄也受了罚。周玄的脾气你是知道的,他亲自审问洪喜,才走了三道刑罚洪喜就都招了。”

    卓暮云来了兴致,忙问道:“都招了?临海的事儿也招了?”

    采薇点头道:“招了,还有万寿节给你下药的事儿,不过周玄把这事儿按下了没对外提,审讯时候在的几个内侍都被打发了,至于他跟没跟圣上如实禀报那就不知道了。”

    “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圣上怕是要气死了。”

    “所以昨儿一早乐宁就被禁足封宫了,丽嫔跑到正阳宫哭了一通,圣上理都没理,她就去东华宫求皇后去了。两个人关起门密谈了一个时辰,丽嫔走的时候皇后的脸色难看的很,今日一早便动了胎气急召白老爷子进宫去了。”

    “乐宁禁足,那个同喜呢?”

    采薇道:“封宫的时候还在,不过以那人的身手,想逃怕是也拦不住,姐姐那边已经吩咐宫里的人盯着,一旦逃跑立刻跟上。”

    卓暮云摆了摆手道:“他翻山越岭如履平地,跟不跟的也没多大用处。”

    “那倒也是,”采薇投了冰帕子递了过去,卓暮云接过帕子擦了擦头上的汗,吩咐道:“告诉晴好去将冰窖里存的米面青菜,给庄子上的佃户分一点,别给太多,温饱就好,免得生事端。”

    “好,”采薇起身离开。

    卓暮云将冰帕子盖在脸上,往后一仰瘫在榻上,不一会儿竟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的蝉鸣声渐弱,日头也落了下去。卓暮云翻了个身,似乎感觉到有阵阵掺着草药香气的微风轻抚,于是拿下脸上已经温热的帕子,睁开眼正看见文廷玉目光幽深地看着自己,手中还在为她打着扇子。

    “醒了?”文廷玉拿过她的帕子擦了擦脸。

    卓暮云道:“都臭了你还擦?”

    “哪里臭了?”文廷玉将帕子凑在鼻子前嗅了嗅,笑道:“香的很。”

    卓暮云撇了撇嘴,从榻上坐起身接过他手中的扇子自己扇着,问道:“皇后如何了?”

    “急火攻心动了胎气,落了些红。”

    卓暮云闻言皱眉道:“丽嫔到底跟皇后说了什么,让她着急到这个地步?”

    “东华宫有一个叫青莲的侍女,她兄长身患顽疾所以求到我这里,月前我已将她兄长治好,丽嫔和皇后密谈的时候正好是她守门,不过那两位娘娘说话声音太低没太听清楚,似乎是关于十五年前和谢松青的什么事。”

    “十五年前?谢松青?会不会和谢松青的死因有关?十五年前谢松青能有什么事儿让皇后这么害怕呢?”

    文廷玉沉思半晌道:“世子妃会知道吗?”

    “她若是知道什么不会不告诉我,想来应该是不知道,或者说没到说的时候。”卓暮云话音刚落,采薇便掀了帘子进来,“世子妃来了。”

    卓暮云忙起身笑道:“快请她进来。”

    世子妃扶着秋明进来,一见文廷玉挨着卓暮云坐在榻上一愣,随即笑道:“真好。”

    文廷玉朝她点了点头,让开位置让她与卓暮云坐在一起,起身到一边斟茶去了。

    卓暮云扯过世子妃坐下,道:“天都黑了你怎么来了?可是因为皇后动了胎气的事?”

    世子妃点头道:“白老先生回了济世堂却没见到文三爷,想是他来了此处,我便禀了母妃说给你送东西赶快过来了。”

    “什么呀,原来不是找我的,”卓暮云佯装不悦道。

    文廷玉闻言端了两杯茶分别递给二人后,自己才在一旁坐下,道:“世子妃可是有什么急事?”

    世子妃忙问道:“皇后的胎可有什么不妥?”

    文廷玉道:“虽落了些红,不过没什么大碍,仔细调养即可。”

    世子妃闻言皱眉喃喃道:“不对......那圣上呢?圣上今日可有让白老先生请平安脉?”

    文廷玉一愣,点头道:“请了,圣上身体康健。”

    瞧着世子妃神情有异,卓暮云忙问道:“可是又出了什么差错?”

    “从前她不是这个时候动的胎气,早了一个多月,也没有丽嫔什么事儿,”世子妃道:“不过这回很多事都出了岔子,提早动胎气也没什么,可是从前她动了胎气没几日圣上就突发急症重病不起,皇后日夜侍疾劳累过度早产下一名男婴,圣上清醒时下旨废黜太子改立男婴,由宪王监国。一个月后圣上驾崩,宪王才查出是皇后给圣上投毒,便让尉迟旌带着金隅卫围住东华宫亲手杀了皇后,溺死了小太子。”

    卓暮云问道:“圣上的饮食起居都是周玄照顾,他对圣上忠心不二,皇后是如何买通他的?”

    “买不通除掉就好。当时灾民涌入盛京,正巧赶上周玄休沐回他太平坊的私宅,深更半夜的太平坊起了火,周玄刚跑出来就被睡在街头的灾民当成纵火之人活活打死了。”

    “既然如此,我们必须保护好周玄,万不能让他有什么闪失。我总觉的圣上被下毒的事没这么简单,你们想想半年来圣上下的旨意,似乎是有什么打算。皇后为什么突然给圣上下毒?纵使圣上不喜欢她,可先帝和太后都有旨意,太子必须是皇后所出,除非皇后无子。”卓暮云皱眉道:“按你所说,即便是从前太子被废也没有动摇过皇后的地位,太子还是她的儿子,她并没有给圣上下毒的理由,一旦事发就是诛九族的大罪。这毒真的是她下的吗?宪王与皇后一直在同一条船上,我能明白宪王在最后关头跳出来背叛皇后,可下毒这事儿我真是想不通。”

    世子妃沉声道:“皇后自然有下毒的理由,因为她肚子里的男婴与太子不一样,那孩子不是茶瞳。”

    卓暮云和文廷玉双双怔住,惊讶道:“什么?”

    “外人不知道,可她生产时我就在产房中伺候,亲眼所见那孩子的双瞳不是茶色的。可太子却是,她没办法解释两个孩子为什么不一样,所以那孩子降生后一直以先天不足由她的陪嫁嬷嬷照看,从未让外人见过,直到被宪王溺死都没人注意过那孩子双瞳的颜色不对。”

    文廷玉诧异道:“难道皇后的李氏血脉有假?”

    “不可能,”卓暮云摇头道:“皇后本人是茶瞳,我爹娘埋在楼兰的那个孩子也是茶瞳无误。”

    世子妃道:“别忘了,我太祖母也是李氏女,可我却不是茶瞳。”

    文廷玉喃喃道:“会不会是跟大盛通婚的原因?”随即又摇头道:“不对,乌什李氏女嫁到大盛和亲的规矩已有百余年,当年太祖胞弟定王娶的就是李氏女。直到现在定王家的柔嘉县主仍是茶瞳,只是不及太子和云儿的瞳色深罢了。”

    世子妃向卓暮云问道:“那个孩子确是皇后亲生吗?会不会有错?”

    “长得和皇后那张脸一模一样,绝不会错。”卓暮云皱眉道:“既然小太子是你侍奉生产,就是皇后亲生无误,可为什么不是茶瞳呢?谢松青可有子嗣?”

    世子妃摇头道:“十七年前谢松青妻子魏氏难产母子俱亡,后来谢松青再没有过女人,也没有子嗣。”

    卓暮云有些心烦意乱,起身在屋里不停地走来走去,世子妃想要喊她却被文廷玉拦住,轻声道:“别打扰她,让她好好理理思绪。”

    皇后第二个孩子竟然不是茶瞳,可为什么头一个是?卢珊也不是茶瞳,这其中到底有什么关联?

    谢松青为什么甘愿赴死?皇后到底有什么秘密掌握在丽嫔手中?

    皇后是茶瞳,那么她的生母,那个乌什舞女便是李氏血脉无误,可她却流落在外成了舞女,又盯上了谢家,刚巧谢林的未婚妻卢二小姐也是李氏血脉,那个舞女难道是冲着卢二小姐去的?

    一个舞女,一个深闺小姐,能有什么仇怨?皇后的生母流落在外......卓暮云忽然灵光一闪,想到自己母亲和李蓁的关系,一个风风光光出嫁,一个流落民间,莫不是卢珊的太祖母也有个本该处死却意外活下来的双生姐妹?

    “嫂嫂!你家太祖母可是孪生?”

    世子妃闻言一愣,摇头道:“我不知道,从未听说过。”

    “我有个推测,”卓暮云在椅子上坐下,道:“李氏有个双生的诅咒,师兄是知道的。”

    文廷玉点点头,他知道卓婉的身世。

    “当年我娘能在这个诅咒中活下来,别人自然也有这个机会。我从前一直不明白皇后的生母怎么就那么巧遇上了谢林,谢林的未婚妻卢二小姐又是李氏血脉,要知道这世上根本就没什么巧合。”卓暮云嘴角挑起,道:“如果说,那舞女的生母与卢太夫人是孪生姐妹呢?”

    “一个在父母身边万千宠爱长大,又风光大嫁成了大盛的成远伯夫人,一个流落民间成了任人买卖的低贱舞女,不知道受了多少苦难,她心中不恨吗?”卓暮云继续道:“眼看着孪生姐姐夫妻情深儿女双全,她便将过错都归到姐姐身上,于是培养自己的女儿伺机报复。终于有一天她的女儿成功俘获了谢林的芳心,毁了卢家女儿的幸福,又让自己的外孙成了秦国公府唯一的继承人,外孙女成了大盛的皇后,这是多么华丽的报复!”

    卓暮云看着世子妃道:“只怕嫂嫂的爹娘和祖父的死没有那么简单!成远伯夫妻的脑子会做出这么隐秘的事吗?上元夜那日多么简单的劫持,他们两个蠢货都办砸了!”

    世子妃闻言腾地站起身,胸口起伏不停,“是了,我爹当年是背后中箭,可塘申之乱不过是邪教作祟,怎么会有百步穿杨的弓箭手呢?我一直以为是卢洵买凶杀人,从前托宪王调查也是说卢洵夫妇是真凶。他那时还是皇后的人,自然会为了皇后遮掩,我真是傻!”

    “这个推论合情合理,可我们没有证据,”文廷玉道:“年代久远,到底是不是孪生已经没有人能证实了,双生的诅咒到底是什么,知道这件事的李氏人已经没有了。”

    “没有李氏人,还有项氏人,”卓暮云展颜一笑,道:“是时候问问英王表舅那边调查的如何了。”

    三日后,卓暮云亲自将张晚筳押送回了太师府,才坐着马车晃晃悠悠去了宁王府,英王正一身常服坐在花厅与卓寂喝茶下棋,待卓暮云说出推测后,英王道:

    “所谓双生会毁灭李氏的诅咒,因何而来我们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一旦出现了双生子,那这双生子三代之后便无茶瞳,也就称不上是李氏血脉。破解之法便是将其中一个献给天神,才能换取李氏血脉的延续。”

    卓寂冷哼一声道:“一派胡言!”

    “倒也不算胡言,”英王并没有生气,毕竟这是李家的事,而他是姓项的,“从前也有舍不得留下双生子的,可三代之后确实不再是茶瞳,而献祭的却是,于是李氏便深信不疑再也不敢不献祭。”

    “以婴孩为祭算什么天神?李氏拜的莫不是邪神吧!”卓寂冷笑。

    卓暮云向英王道:“除了祖母,可还有人私自救下了自己的双生子?”

    英王道:“上次你提起秦国公府的事,我便给你二表舅去了信,时间久远不太好查,昨日才接到回信。大盛德成年间,乌什李氏中产下双生女的只有泰王府,是泰王亲手将其中一个女儿送到欲神山献祭,留下的那一个在十八年后被送到大盛和亲,正是成远伯夫人李氏,当今皇后的外祖母。”

    “这么看来,成员伯夫人李氏只怕并不是皇后的外祖母了,”卓暮云又问道:“表舅舅,可有什么方法在三代后产下茶瞳子嗣?”

    “这倒从未有过先例也没有相关的传说,就连李氏家谱和西凉典籍中也没有记载。”英王道:“若是有这个方法,也就不会有什么献祭之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