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年开始政府颁布征兵令，年满十八周岁的男子都要去参军，那么这里的孩子最后只有两条路要走：参军留在军队做一辈子军人，做工，养活自己。学习好了能找到一份好工作，学习不好只能给别人打工。

    所以今年李嫂家的吴晓刚今年必须去上学，沐西也抓紧了对自己看管的四个孩子学习。

    “陆妈妈，不学！”吴晓华第一个反对。

    “不学就挨打！不然去幼稚园！”沐西的小棍子也不是吃素的，再说别人家的孩子可都去幼稚园了。沐西觉得自己没事，去幼稚园倒不如自己带才没送，一个鸭子也是赶，两鸭子也是放，这几个孩子几乎是她一手带大的，便都没去。

    那边最小的雨生一哆嗦，“陆妈妈，学！哇哇！”你学就学，哭什么？沐西好笑。她哪知道雨生上次被沐西打了一次打怕了。

    “今天只学十个字，不用会写，会读就好，都在今天的故事里。但1到10

    的数字每个要写一行，背一首古诗！”

    吴晓华刚想开口说不要，一看沐西手里的小棍子马上闭了嘴，将小手背到身后。好在有好听的故事，好吃的东西引诱着这几个小不点。最省心的莫过于雨欣和文涛，雨欣比他们都大，沐西另加任务，书籍很多，但这里却是繁体文，就是沐西也要在简体繁体上来回转换着。

    年后那俩人继续蒸馒头出去卖，沐西闲余开始写作了，这时代可不就写小说，别摄政涉军，写言情，写武侠，写修真，随你怎么写。题材多的是，还没以后那般网文泛滥，只要写的可以就有市场。

    而男人们回家好像越来越闲了，从开始的两天喝茶到打扑克，码长城。陆云泽也开始加入打扑克中，前面人家搓麻将的声音不绝于耳。

    沐西一阵阵烦躁，这还让人活着不？“云泽，你退役吧，咱们出去住，你看这儿还能住人吗？天天就没消停的”终于沐西忍受不了纷杂想出去了。

    “退不了，再说我退了去干啥？咱们怎么回去？这里都是咱们认识的，没事你就跟嫂子们学学手艺，你那个小说就别写了。”

    “你赚钱养家？就你那几个钱能干啥？吃几顿肉就没了！文涛上学要买鞋，买校服，买文具，请问陆先生，你用什么给你儿子买？”

    陆云泽看向在那里读故事的儿子，努力写东西的妻子，将手里的烟掐掉：“我去跟说说，让他们换换地方”

    第二天过来一位操着普通话口音，四十余岁的女人：“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休息了，我们不知道你晚上要写东西，以后那群男人去别的地方玩！保证不会再闹腾了！”

    “哪里？倒是我们不好意思了”沐西还能说啥？人家上门足以表示诚意和歉意，再说人家在自己家打牌真的是无关乎别人。

    “都是邻居嘛，以后少不了相互关照的，我们是北平的，你是哪里人？”

    “我是大理的，我丈夫是山西的”……

    女人就是这么好沟通，聊了一两次变成了朋友。当然小说要照写，孩子照看，美食照做，为了遮人耳目，沐西将写的第一片短小说递了出去，随后得到了六十块钱的稿费。

    那天沐西做了一顿丰盛饭食邀请吴家和刘家过来吃饭，看着满桌饭菜男人汗颜，五嫂却是开心：“看看沐西，不用出去就能赚钱！这个家真是指望不上你们男人了！”

    三个男人只得笑笑，该吃吃，该喝喝。在养家方面他们是很无能，天天出去却拿不回几个钱。吴贵民接着酒劲对三个男孩道：“以后你们可要好好学习，看到没有，不好好学习只能跟你爸一样天天拎着脑袋出去，回来却养不了妻儿。你们陆妈妈厉害知道为啥不？那是人家肚子有墨水，能写，又能赚钱。

    外面有坐小汽车的，有住别墅楼房的，知道为啥不？还是人家有本事，人啊这辈子就得学本事，不学就是个废物！跟你爸爸一样，废物！”男人们唠里唠叨不少，却是发自肺腑。

    谁也没想到这次聚餐成为永久，某日一辆军用吉普开来，按照房子牌号寻找到某家，然后地上一封通知。那不是什么好事，只有阵亡通知才这样发放。每次他们来各家都心境胆颤，就怕有自己家，好在这种事不多，只是偶尔，就这个偶尔已经足够了！

    陈三妹正在跟着吴嫂蒸馒头，沐西将几个孩子送去幼稚园正跟着帮忙干活。看到吉普开来都停下手上的活，“这会是谁家？”吴嫂手里拿着一块面张望。

    吉普开到巷子口停下，一名军人拿了信按照排号寻找。

    “找谁家？”那人越过了沐西家和五嫂家，两人松口气，吴嫂问。

    “刘东军家”

    正紧张的陈三妹一听噗通坐到地上，哇哇大哭起来，她不要失去丈夫！她刚得到男人的关爱，家庭的温暖，她还没享受够，她不要失去！

    沐西出去：“刘东军的家属在这儿，你们是？”

    “这是刘东军的阵亡通知和抚恤金”来人看到院子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的女人叹口气，男人没了，家的天也塌了，他送了太多次，也见识了太多。沐西帮着陈阿妹签字按了手印，车走了，附近的人都聚拢过来，她们没有看笑话的意思，因为今天陈三妹的遭遇可能就是明日她们的。

    “先扶她进屋”吴嫂力气大，跟沐西架着陈三妹进了屋子，外面的人陆续散开。

    沐西知道自从老蒋从大陆撤回来双方也没段小摩擦，即使小摩擦也少不得有人员伤亡。据说有时候去一千人不一定回来一半。

    悲痛过去就要面对生活，抚恤金很少，为了两孩子，陈三妹很快振作起来，她将刘东军的骨灰寄放好：“他说过，万一他哪天死在这里就把他的骨灰带回老家，他说他想家，想娘！”

    “好，不管我们谁，只要能办到一定帮他完成心愿”陆云泽等人这样保证了。

    “万一我有什么意外让儿子也把我带回老家，安葬在祖坟，我们陆家有祖坟，我也不想飘在外面做孤魂野鬼。”可能刘东军的死打击到了陆云泽，他也交代着后事，不管四岁的儿子听不听的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