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浩，又去干兼职啊。

    同事小飞拿着包子不急不慢的走着，阿浩点起一根烟，接过包子说：“十点才开始，回去睡一会儿。”

    小飞一屁股落在阿浩暖热的椅子上，好奇地问，“今天是干啥？”

    阿浩小心地咬一口包子皮，看出是茄子馅儿，才从鼻子里哼出坦然的气息，起身走出保安岗亭。

    “说是什么下载薅羊毛的软件，5个小时给180，也不知道靠不靠谱。”

    小飞眼神突亮，随即黯淡下来，“这么好的事儿怎么不给我说一下，说了我临时搞夜班岗，跟你一起去。”

    阿浩走到窗口，一把拉开，凛冽的凉气扑进保安厅。

    “赶紧关上，冻死人！”

    “记得九点半打电话喊我啊。”

    “忘不了。”小飞从阿浩留下的烟盒里摸了一把。

    “扯淡，前天就没喊我，结果迟到了，人家不要人了。”阿浩不满地站在窗口，拨开塑料袋，咬下大半个包子，小飞伸出两根手指，阿浩从兜里掏出一包十渠，扔在桌上。

    小飞摇摇头，“靠，又是十块钱的红旗渠，你试试抽云烟啊，云南烟不比河南烟好抽啊。”

    阿浩露出不屑的笑容，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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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话打来已经快九点四十，阿浩看一眼时间，迅速跳下床，穿好鞋子跑出宿舍，路过岗亭，小飞正跟外卖小哥喋喋不休的干嘴仗。

    阿浩刷卡打开门禁，边跑边喊，“通融一下能死啊！”

    外卖员冲阿浩喊，“谢啦阿浩。”

    “你肯定不能进，扣的是我的钱，不是他的钱，你谢他吊用没有。”

    阿浩顾不上劝和，一头扎进地铁扶梯，把一名姑娘手中的奶茶撞落在地，白色奶茶伴着透明珍珠在黑色踏步上流淌滚动。

    阿浩莫名联想到一股奇怪的东西，但时间紧迫，噌噌往下窜。

    “干什么啊！”姑娘恼怒不已，一手抓紧扶手，一手指着飞奔而下的阿浩。

    “急着去投胎啊！”

    阿浩站定脚步，回头笑笑，打趣地说道，“下次记得，一定要拉住人，不然白亏一杯奶茶！”

    好在时间略显宽裕，赶到地方算不上迟到。

    大口喘气的阿浩在前台填好姓名电话推荐人，快步走进房间。

    方方正正的空间内，桌椅如教室般码放得整整齐齐，男男女女齐刷刷的盯着一个站在落地窗前的年轻小伙儿。

    “咱们先下载第一个软件，天津人力社保，唉，天津人力社保。”

    年轻小伙儿声音高亢，确保每个人都能听清。

    “啥名字啊？”角落里一个面色黢黑的长发男扯嗓发问。

    “天津人力社保，北京天津的天津，人力资源的人力，社会……”

    “下好了。”长发男不等年轻小伙儿把话说完，便举着手机说，下好了。

    年轻小伙儿好脾气，走到跟前看了一眼，无奈地露出笑脸说，“你这是搜出来了，要点安装。哪儿就下好了。”

    “下一步啊，咱们点击登录，点击登录之后会有一个……”

    长发男扯嗓继续发问，“都没有注册，怎么登录啊，拿脸登啊！”

    这时另外一名工作人员拦住说道，“你着什么急啊，按说的一步一步操作。”

    “哦。”长发男背靠墙，撕开一块摈榔塞进嘴里。

    阿浩忍住内心的狂跳，下载好软件，这才腾出空闲看一眼角落里的长发男，心中暗骂，“真是傻逼一年更比一年强。”

    “注册好之后呢，我们点实名认证，我们要把身份证拿出来，按照手机界面上的步骤认证就行。”年轻小伙儿说完，每个人都拿出各自的身份证，摆放在桌面上。

    手机拍照声此起彼伏。

    阿浩心有疑虑地问，“这是认证什么啊？”

    “对啊，这是认证啥呢，我的隐私信息不会被泄路出去吧。”

    一名工作人员没崩出，浅短地笑了一声，走到阿浩跟前说，“这是政府推出的软件，就是刷个人数，中介没给你讲吗？”

    阿浩一脸疑惑的看着他那张白净的脸说，“他微信上说就是下载抖音快手这类生活类的app，也没说要实名认证啥的。”

    “没事儿，你先认证，等注册完过一两个月你再注销就行。”说罢，工作人员走到落地窗前，冲所有人高声说道，“这个软件没什么大问题，政府推出的，下载完你们可以删除，过上一两个月再注销就行，不会泄路隐私的。再说，就是实名认证一下，也没啥隐私可泄路。”

    阿浩一边人脸识别认证，一边想，“回去就给你注销了。”

    忙活一下午，阿浩已记不清下载了多少软件，唯独记得下载有八九个证券类软件，每一个既要实名认证，人脸识别，还要绑定银行卡，后续还有人打视频认证，直到接听完电话确认开户才算结束。

    太阳的光芒从东南渐渐偏往西南，室内也从开始的安静转为嘈杂。

    年轻小伙儿这才长舒一口气，双臂舒展一番后安抚众人。

    “还有最后一步，就是每人办理三张手机卡，分别是移动电信联通的，这卡呢，不受任何费用，里面还有话费，想用呢就留着自己用，不想用呢就收着，过一个月去营业厅注销就行，也是冲个量。办完这个就来我这结算工资。”

    阿浩昏昏沉沉的跟着众人进到一个办公室，里面已经有人准备好，递过一支笔，指着一行粗体字说，“照着抄下来就行。”

    阿浩揉揉脸，打起精神看一眼，最上面的标题写着“电信网络诈骗犯罪法律责任风险提示告知书”，正要认真看下去，工作人员说，副联办完卡就给你，你先抄吧。”

    已经被折磨的精疲力竭，提笔顾不上字迹如何，龙飞凤舞的把“我已认真阅读上述告知内容，知悉违法违规使用电信网络资源所涉及的电信网络诈骗犯罪法律责任风险，本人承诺将依法合规使用。”

    抄完手腕酸胀，正要起身，对面的人又推过来两本，笑眯眯地说，“还得抄两份。”

    长发男不知何时站在身后，探过脑袋凑到耳边高声叫喊，“卧槽，这么多字啊！我都多少年没没写过字了。”

    工作人员和声和气地说，“最后一步了，马上结束，马上结束。”

    阿浩依照工作人员的指示，身份证拍照，人脸识别，拿身份证拍照之后，终于拿到三张卡，拖着疲惫到极致的身躯来到前台。

    年轻小伙儿拿出一个单子，仔细核对之后，拿起手机说，我扫码转给你。

    阿浩打开微信，点出收款码。

    走到门口，才看清楚显示的并非180元，而是120元。

    愤懑不平的阿浩回到前台，说，“不是说180吗？怎么少了60？”

    年轻小伙儿没有不耐烦，露出和气的笑容说，“我看下你跟中介的聊天记录。”

    翻看结束后，阿浩才收到另外60，满意的露出笑意，斜依前台问，“我明天还来。”

    “做不了，这种其实就是要个新人资格，做过就不能再做了。”

    “哦。”阿浩若有所悟的点点头，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