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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谋定而后动

    楚维山小心翼翼地穿过夜色,沿着原路悄无声息地越过了两道高墙,绕过军巡铺,来到了繁华的街道上。他的身形敏捷,如同一只夜行的猫,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朱啸宇已经在约定的那家饭铺里等候多时,一见到楚维山,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

    两人简单寒暄了几句,便点了饭食,坐在角落里开始享用晚餐。

    楚维山一边吃饭,一边在心里默默计算着时间,等待着远处百味斋的火光。

    在这个永安城,房屋多为木制,放火无疑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情。但梅雨季节刚刚过去,空气中还带着湿润,加之百味斋老店的建筑都是独栋,并未与周围建筑相连,这让楚维山稍微放心了一些。

    最关键的是,百味斋老店已经被查封,里面空无一人。这不仅为楚维山的行动提供了便利,也避免了火灾可能带来的人员伤亡。

    不过要说不出人命,那也不是绝对的。

    最起码正在军训铺里面,和那五个新任铺兵畅饮美酒的捕头曹炳,这场火灾……可是要了他的命了!

    楚维山对人心的把握极为精准。他知道,尉迟和顾湛在军巡铺里不会逗留太久,他们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处理。而曹炳则不同,这位捕头心中压着沉重的案子,情绪低落,郁郁寡欢。

    那五个新任铺兵,刚刚走马上任,一个个满怀憧憬,期待着未来的财源广进,正是春风得意之时。面对美酒的诱惑,他们又怎能不沉醉其中?

    楚维山行事一向谨慎而果决,他从不坐等机会降临,而是会主动出击,创造机会。他擅长在关键时刻、关键节点上巧妙地施加影响,使得看似坚不可摧的壁垒在一瞬间土崩瓦解。

    时间悄然流逝,楚维山和朱啸宇坐在饭铺的一角,一边慢慢品尝着美食,一边谈笑风生。他们的对话轻松愉快,不时引来旁人的侧目和微笑。

    然而,在这宁静的表象之下,楚维山的心思却如同紧绷的弓弦,随时准备释放。他的目光不时扫过窗外,似乎在等待着某个信号。

    突然,一阵喧哗声从惠明寺后方传来,打破了夜的宁静。那声音中夹杂着惊恐和混乱,显然是出了什么大事。

    楚维山抬起头,只见一片浓重的黑烟正从百味斋老店的位置滚滚升起,直冲天际。那烟柱如同一条巨大的黑色蟒蛇,在夜幕中扭动着身躯,吞噬着周围的空气。

    “走水了!走水了!”百味斋里的住户惊慌失措地尖叫着,他们的呼喊声很快引起了街上行人的注意。一时间,街上的人群开始骚动起来,有的人慌不择路地奔跑,有的人则停下脚步,好奇地张望。

    坐在楚维山对面的朱啸宇,嘴里还塞着一块加肉火烧,他目瞪口呆地看着那腾空而起的烟柱,两只眼睛瞪得滚圆。他猛地咽下了嘴里的食物,却被噎得直翻白眼,连忙捶着自己的胸口,一跃而起:“快,快去救火!”

    楚维山却不慌不忙,他伸出手,从腰间掏出几个铜钱,轻轻放在桌上,算是结了账。

    他斜眼瞥了一眼朱啸宇,语气中带着一丝戏谑:“你急什么?军巡铺的铺兵还没到,你倒先到了。怎么,你想去抢他们的风头?”

    楚维山熟练地用永安的俚语调侃了朱啸宇一句,心中暗自得意。

    朱啸宇被楚维山的话噎了一下,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要反驳。

    朱啸宇的担忧并非没有道理,他知道,作为捕快,如果比专门负责救火的铺兵还要抢先赶到现场,确实有些不妥。这不仅可能引起不必要的误会,还可能得罪军巡铺的人,毕竟这关乎到他们的面子。

    “可要是火势蔓延……”朱啸宇的脸色涨得通红,他还想再争辩几句,但楚维山已经打断了他的话。

    “蔓延到哪里?”楚维山的声音平静而有力,他不紧不慢地将钱袋揣好,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自信,“百味斋那里都是独栋的房屋,哪来的成片连排?你这是杞人忧天。”

    朱啸宇被楚维山的话噎了一下,他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发出声音。他低下头,继续啃着手里的加肉火烧,脸上的红晕渐渐退去。

    楚维山则端坐在一旁,他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随着时间的推移,百味斋上空的浓烟愈发厚重,仿佛一块巨大的黑色幕布,将夜空遮蔽。

    突然间,一道鲜红的火苗从烟雾中猛地窜出,如同一条火龙,腾空而起,高达两丈。火苗伴随着呼啸声,将无数烟尘和火星吹向空中,场面蔚为壮观。

    楚维山的目光紧紧锁定着军巡铺的方向,只见几个喝得面红耳赤的铺兵夺门而出,他们的动作像脱缰的野狗一样,从房子里窜出来,以最快的速度奔向百味斋。

    楚维山见状,这才示意朱啸宇,两人一同向着火场方向疾跑。

    当楚维山和朱啸宇冲进百味斋老店,抵达火场时,眼前的景象已经无法挽回。那间独栋的柴房被熊熊大火吞噬,火光映照得四周一片通红,宛如篝火晚会中那团最为炽烈的篝火。

    负责防火的铺兵们显得有些手忙脚乱,有的忘记了携带救火器械,有的只穿了一只鞋,显得颇为狼狈。在衣衫不整的捕头曹炳的带领下,他们正竭尽全力地试图控制火势。

    水沟里的污水被一桶接一桶地舀出,不断地泼向火场,但似乎对火势没有产生任何实质性的影响。火焰依旧在柴房中肆虐,无情地吞噬着一切可燃之物。

    楚维山和朱啸宇站在火场边缘,他们的脸上被火光映照得通红。

    捕头曹炳的脸色因为焦急和烟熏而变得通红,他跺着脚,声音沙哑地喊道:“这间房子保不住了,快,你们几个人先到附近房舍的屋顶上去,防止火星随风飘散,点燃其他房子!”

    铺兵们立刻行动起来,他们手忙脚乱地攀爬着梯子,争分夺秒地想要控制住火势。

    经过一番紧张的忙碌,火势似乎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控制,并没有如预期般蔓延开来。附近的房舍上,人们开始陆续出现,他们或站或蹲,警惕地注视着火场,以防不测。

    围观的街坊邻居们,原本紧张的心情也随着火势的控制而逐渐放松,他们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庆幸这场突如其来的大火并未造成更大的灾难。

    就在这时,捕头曹炳注意到了在救火人群中的楚维山和朱啸宇,他不由得一愣,随即大声喝问道:“你们怎么在这!?”

    楚维山和朱啸宇对视一眼,正要回答,却听到百味斋院门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们回头望去,只见县令陈清带着永安县衙的一干人等,面色铁青地朝火场走来。

    在县令身后,县尉尉迟、主簿顾湛以及一干捕快衙役紧随其后,他们的步伐急促,神情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