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未败时,与您长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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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不过牵丝戏[1]

    “噗呲…噗呲…”一只伟岸的身影在窗台沿不断地撞击、摩擦。经过多次的尝试,它终于透过了虚掩的窗扇,只不过样子有一些滑稽,像是不小心摔倒的杂技小丑然后努力挤兑出一个讨人的憨态可掬的微笑。它重新站稳,用力煽动翅膀,它洞察一切然后用力猛冲,最后被正在猛烈燃烧的火苗吞噬。

    …

    窗边,李三里坐在桌旁望着天边的星空,越发明亮的圆月照着桌上单薄的烛火,不免显得有些荒芜,没有任何的存在感。

    “夜已深了啊…”,李三里轻轻撑住脸颊,心思也逐渐飘离,“太白是否也曾如我这般光景?此时竟也想吟诗一句呢!”三里心想。虽然没有真正上过学堂,一直随着父母颠沛流离。但父亲也是有文化的。他是秀才,虽然没有取得过什么有意义的成就,不过也算是满腹经纶,还是能够熏陶熏陶她的。

    “今月…今月…”她轻轻嘟囔着,“今月…红时…红时…红时白!”李三里大声说出“白”这个字,然后认真点了点头,嘴中还不时地振振有词,“嗯嗯嗯额…真好啊…哈哈”她笑着摸了摸桌台倒挂着的绿萝枝叶,“我的诗句有点好笑啊,月儿怎么能又红又白呢!那我要是生在大唐,成为太白,那太白恐怕是再难出人头地啊!”

    不过就常理而言,不究根本,读起来还是蛮顺口的嘛!

    “今月红时白…红时白…接下来呢?总要有个对联吧!”她再次陷入沉思。奈何不比太白,就仅仅一点点点点的才华都难以横溢啊!正思索之时,忽地“扑哧”一声惊醒了李三里。她用手拖动脸颊,看向正熊熊燃烧的火炉,里面明显击出了许多淡淡的火星。

    李三里走进瞧了瞧,原来是一只扑腾蛾子啊!怪不得刚刚感觉有什么东西飞了过去!

    熊熊燃烧的火苗正疯狂灼烧着它的翅膀,一点,一点的侵蚀;一点,一点的缩短。它用力煽动翅膀,火苗也越来越大,慢慢只剩下了灰烬…

    哎……只余一声叹息。

    …

    今天,是李三里成为皇帝的真正的第一天。她迅速起床整理着装,然后殿内忽地出现了很多女奴婢。其中站着一个与众不同的,明显是领头的奴婢头子。虽然她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但是很容易就能看出奴婢头子不屑的态度。

    “见过开明陛下!”奴婢头子轻轻作揖,“我是文相爷钦此点到的管理陛下日常起居的老鸨,就让贱婢们来为陛下更衣吧!”说着身后的奴婢们开始对李三里动手动脚。

    “不必!”李三里明显感到不适,紧皱眉头,“朕自己更衣便是,都下去!以后例如沐浴更衣等等的这种小事不必再行事!”

    “陛下这是哪里的话?这些都是奴婢们应该做的事情,何必劳烦陛下?”老鸨清了清嗓子,正视李三里的眼睛“陛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最是尊贵,一语便能够决定一个人的生死。但是您初来乍到,这些规矩可不能忽视啊!”

    “叱嗟,尔母婢也!岂敢不敬?”李三里放大声音努力学着帝王语气斥责那老鸨,老鸨也变得慌张“来人!来人!拖下去,给朕斩了!”李三里一挥手,殿内便进来了许多人,她以为是士兵来抓老鸨的,便看向一边大声喊道“杖责五十大板,斩了!”

    “见过陛下!”一道老朽的声音响起。

    “见过文相!”身边一众奴婢纷纷行礼,老鸨见到他就像见到救星一样,继而再次自信起来。

    “是何事使陛下如此愤怒啊?”文相掸了掸长长的白胡子,李三里回过头很惊讶。

    “汝…汝…”李三里认识这个糟老头,非但不仅认识,她还要让这老头不得好死!如果不是他,李三里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不会失去自由无拘无束的生活,不会和月圆分开。她意识到不能轻举妄动,不然很容易就会暴露出去,只得沉默不语。

    “瞧瞧我们陛下,如此怒火何至于此啊!不过区区贱婢,陛下为之发怒实在不值得啊!”文相充分显示着身为一名老者的和蔼。李三里看他满脸的皱纹,为了装这和蔼实在可笑。

    “是啊陛下!我等贱婢,怎配惹得陛下如此烦心?”老鸨指着身后的奴婢,想要脱责,“你,你们,来人!将她们每人杖责八十然后打扫庭院,干不完,不准吃饭!”老鸨指挥着,心中满是得意。

    “还敢应和?还不滚出去?”文相呵斥老鸨,老鸨一行才退了出去。

    “陛下放心,我私下一定好好管教他们。”文相退了两步,作揖道“请陛下梳洗更衣,然后随吾等上朝。这是陛下的一次朝见,可不能失了仪态!”边说便向后退去“吾等就在殿外等候,不干扰陛下!”,然后退出了殿门。

    李三里知道自己是被奉为皇帝,一定会不服众,因此身上一定没有过多权力。她曾观望,城中,城外均民风淳朴,人人安居乐业,所以她认为如今朝廷应该是清明的。但没想到文老头如今一手遮天,权势竟已蔓延至此。

    也就是说,我,开明皇,如今被架空了!很慌张嘛?

    那我可真是被小看了呢!真当我弱女子呢?这老头一看跟个狐狸似的,真当我好欺负呢!

    我一定要让死老头好看!

    …

    “陛下,这边请!”文相绅士般的伸出左手,向李三里展示这边的阶梯。她抬起头审视片刻,好高的阶梯!在那阶梯的尽头,是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那应该就是朝堂了!

    “随朕入殿!”李三里身为帝王必然要领头,她走出第一步。

    当我进入的时候,面对那些朝臣,我应该怎么做呢?他们应当相对低头作揖,然后等待我慢慢的走上皇位,而我只需要从容的一点一点的走过去,不需要做任何其他多余的事情,这样才能显示出我的自信。

    一阶,一阶,一阶…李三里已经能够看到朝堂堂口护卫的身影。他们手持长枪,挺拔的站在两旁,身上的盔甲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明亮,那闪闪发光的足以展现出王朝装备的精良。这大抵就是崇明能够在那乱世中鹤立鸡群的真正原因了。

    走过了漫长的阶梯,李三里已经能够正视这座宫殿。

    终于要进入了吗?好像有点紧张呢!从小到大她做过的坏事数不胜数,既可玩弄一人于股掌之中,又能独自一人舌战群儒,什么场面没见过?但毕竟是第一次做皇帝啊!

    她带领一众,慢慢的走入朝堂。

    “愿开明盛世!国泰民安!吾皇万岁万万岁!”群臣并肩而立,纷纷面向帝王相对低头作揖。其动作之标准,语言之整齐,足以展现群臣唯恐不敬。

    李三里就在这片铿锵有力的声音洪流中缓慢前行,她表情严肃看似稳稳拿捏实则内心极为慌张。

    哇!那位是名武将乌谨言,听说他正如他的名字一样话很少,看似十分文弱,实际上极为勇猛。正是由于他的存在,崇明才能安定,实在是陈王手下的第一大将!那个,那个是名文将张鸣,以谏言出名,不惧王威,常常和老头作对,是老头的第一死敌!还有,还有那个是御史大夫首领冯祥,以正直出名,曾将自己贪污腐败的亲兄弟送入牢房。好多名将啊,真有一种小孩见师长的惶恐感呢!

    走到皇位我又该做什么呢?好像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想象很美好,但是一做就原型毕露啊!我该说些什么啊?不知道啊?那就把问题推给死老头吧!我真是天才啊!

    李三里终于走到了终点,群臣也终于停止了声音。此时她背对群臣站立不动,右手带动龙袍长袖稳稳背到身后,然后身体慢慢的转向群臣,微微地仰起头,嘴角也微微扬起。

    “众卿平身!”她大声宣布想着刚刚这一套连贯的动作,实在是堪称完美啊!这还拿不下你们?

    “谢陛下!愿陛下长治久安!”众卿弯腰告知,然后平稳站立。

    李三里坐在龙椅上,然后用拳头托着脸颊,正想说些什么,然而却发现文老头在最前方依然在作揖。

    “文相,这是何意啊?为何不礼毕?”李三里心想,好你个老头啊!我本来还想找你,你倒是主动找事。好吧,那就如你愿喽!

    文相再次弯腰,然后走到朝堂中央。

    “禀开明皇,自陈王消逝至今新朝当立已有四年,今开明实在百废待兴。请陛下清理朝堂,以整朝纲!”说完文相的头变得更低了。

    好啊,这死老头用着最崇高的敬意说着最狠的话,上来就是一套组合技!

    “哦?文相有何高见?不如说来听听。”李三里眯了眯眼睛,准备接招。

    “陛下可知陈王消逝四年内,边境动乱不定,但却从未能威胁朝堂。后经臣查实,臣以为武将慎言通外敌以堆积声望,实为威胁王权,不妥;文将张鸣对良臣教化鼓吹危难以乱朝政,不妥;大夫冯祥私用臣权以谋权益,不妥;刑部侍郎王正滥用私刑…”文相列举了一系列的罪过,并使下部臣子一一举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