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高水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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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闺蜜的小秘密

    在向文允他们几个受邀准备到程建华家里聚会的时候,舒雅莉和叶丹正在回家的路上,舒雅莉趁毕业之际邀约闺蜜叶丹到家里玩两天。舒雅莉的父亲上午在县里开会,散会后正好有车顺道接她回去。

    舒雅莉向父亲介绍叶丹:“爸爸,这是我同学叶丹,今天放假了,我接她到我们家玩几天。”“好呀,欢迎你,欢迎!”“伯父好,不好意思,打扰了!”舒雅莉的爸爸以前听女儿说过叶丹一些情况,就问道:“听雅莉说你爸爸转业了,你们家在宁江吧?”“是的,伯父,我爸爸去年底转业的,现在宁江棉纺厂工作。”叶丹的爸爸是部队副团职军官,半年前转业到地方工作,分配在宁江地区这家大型国有企业保卫科当科长。叶丹上高中期间,一直住在镇郊的爷爷奶奶家,高中最后一学期本来是要转到宁江就读的,但考虑到马上就要高考了,转学后又要面临适应学习环境问题,还有就是叶丹真有些舍不得与舒雅莉分开,高中两年两人朝夕相处形影不离,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结下了很深的情谊。因为这些,叶丹也就没有转学,继续在县二中就读这半年。

    经过四十多分钟车程,中午十二点多到了舒雅莉家。舒雅莉的母亲满脸笑意迎过来,她爸爸和司机帮着拿行李,她又向母亲介绍了叶丹,母亲一边招呼一边拉着叶丹的手进了屋。

    舒雅莉的母亲厨艺精湛,这是因为多年以来家里经常待客操练出来的。由于事前有准备,午餐很是丰盛,餐桌上摆满了荤素十二个菜,都是大碟大碗。舒雅莉还在离校头一天晚上就用学校电话联系父亲如果方便去接她和叶丹,又给家里打电话,告诉母亲有同学来家里玩。由于她父亲工作需要,家里几年前已安装了电话,是那种手摇式的。她父亲当公社武装部长多年,去年六月份获任公社副书记。

    舒雅莉家里已经用上了那种时尚又实用的圆形餐桌,而不是一般农村家庭常用的方桌。这会儿,舒雅莉和父母、叶丹、她的两个弟弟,还有司机,七个人围坐一起,有说有笑,热闹有加。餐后稍坐,舒雅莉的爸爸因为下午还要开会传达上午会议精神安排工作,就和司机先走了,并说晚上不回来。

    由于母亲务农,舒雅莉的家就是当时俗称的“半边户”家庭。这种家庭,妻子一方是农村户口,子女也就还是农村户口,要种田种地,也就只能住在农村。舒雅莉还有两个弟弟,大弟弟正上初中二年级,小弟弟在上小学五年级。

    下午,舒雅莉引着叶丹在附近走走看看。在这片地势平坦的区域,农舍比较集中,大有形成一个自然街道的趋势。舒雅莉的家在南面中段,三间高高大大的瓦房,还有一间独体厨房,有机组合成一个院落,院子里有一棵桂花树,这会儿正散发出浓郁的香味。向远处望去,东、南、北三面都有军工厂的厂房。

    “听说向文允的家也在工厂附近,在哪里呀?”叶丹问舒雅莉。“在东面,离这里大概有五公里吧,他们大队与我们大队虽然相邻,但不归属一个公社,他到县二中比我近不少。再往东,有一座大水库,是一九五八年修建的,这个工厂用水、我们这里农田灌溉用水都是从那里来的,你爸妈老家农田灌溉也用那里的水。”舒雅莉说。

    “你了解得可真详细,平时没看出来呀,是关心事还是惦记人呢?”叶丹看着舒雅莉咯咯地笑了。叶丹爱笑,她的笑声总是那么有感染力。不等舒雅莉说话,她又问道:“你们经常看电影的地方在哪里呀?”舒雅莉说:“在三零一广场,是工厂的中心位置,从我们家到那里要走二十多分钟,那里经常放电影,还有大剧团来慰问演出,还有篮球比赛,前些年每晚都会放电影,这两年一周也有两三次,说不定今天晚上就有电影,等会儿注意听广播。”

    她们走出这片农居集中区,但见远处阡陌纵横,四周田野里一片金黄,那是早稻成熟的颜色,穂穗谷粒在阳光照耀下散发出淡淡谷香。又是一个开镰收割的丰收时节,已经有人在挥镰割谷了。

    前面是一条小河,河上有一座桥。站在桥上往下望去,只见清澈的河水缓缓向东流淌,鱼儿自由自在地游弋,河底里的石头呈现出深浅不一的金黄色。叶丹对舒雅莉说:“这河水好清亮哟,看样子也不深,我们到下面玩玩水去。”

    她们下了桥,沿着水泥板铺成的河堤台阶往河滩走去。叶丹脱下凉鞋和丝袜,把红色连衣裙裾往腿间一夹,身子往下一蹲,显现出一个曼妙的弧形,她捧起一把河水,往远处扬去,顿时水花四溅。

    这时,舒雅莉也已脱下鞋袜,她捡起一个薄石片偏起头瞄着水面用劲往前一扔,紫色体恤衫下高耸的胸脯也随着几颤,只见“哗——哗——哗……”几下,石片擦着水面飞出二十多米远。这种游戏叫“打水漂”,一般男孩子喜欢玩。

    叶丹看着感到很好玩,学着舒雅莉的样子也扔了一次,但没成功。舒雅莉告诉叶丹,“打水漂”有窍门。她仔细挑选了几个大小厚薄合适的石片,调整好角度,掌握好力道,又示范性扔了几次,石片在水面上一次比一次滑得远。叶丹学着她的样子又扔,果然好了许多,最远一次也有快二十米了。

    太阳渐渐西下,天上云霞绮丽。两个姑娘在河滩上嬉戏着,打闹着,本来白晰的脸颊这会儿越发显得白里透红。正值青春妙龄的她们,长发及腰,裙裾飘飘,一般高挑婀娜的身材,一样丰满圆润的体态,浑身洋溢着诱人的气息。她们朝气蓬勃,芳华正茂,在花样年华里放飞着自己的五彩梦想。

    不过,书中代言——叶丹此刻肯定想不到命运会让她的未来遭受那么多的磨难,随之而来的更有凤凰涅槃一样的重生。

    还真如舒雅莉说的那样,六点时工厂广播通知晚上八点半放电影,是巴基斯坦故事片《永恒的爱情》。

    早早吃罢晚饭,七点四十分,舒雅莉和叶丹从家里出发,向露天广场走去。路上,叶丹问:“你说向文允会来看电影吗?”舒雅莉说:“应该会来吧。”

    她们八点多一点到达露天广场,看到已经有不少人先到了,正在摆放凳子、椅子。舒雅莉在附近同学家借了两个凳子,找了比较好的位置。平时来看电影的都是工厂的工人和附近几个大队的农民,还有就是这些工人和农民的孩子。从外表上很容易看出这两类观众,如果有些人从外表上看不出,就看他们是站还是坐,所在位置是正还是偏。一般而言,坐在好位置上的就是工人和他们的孩子,而站在偏位置甚至银幕反面位置上的就是当地农民和他们的孩子。每次观众人数有多有少,多时有上千人,少时也有五六百人。要看是什么电影,什么天气。一般情况下,现场观众是农民多于工人。今天广场上大概有五百多人。

    趁天还没黑,舒雅莉的目光反复扫视着广场上的人群和特定区域,叶丹也几次看过来看过去。她们没有看到向文允,心里都在暗想,向文允可能没来。

    向文允真是没来。他来不了,他还没回家。不过,此时他也在看电影,他在相距三十多公里外的程建华家旁边大队部看《平原作战》。当然,舒雅莉和叶丹是不知道这个情况的。十几年来,到这个广场看电影看演出,向文允风雨无阻,从未缺过。如果回家了,他一定会来看的。

    电影《永恒的爱情》讲述的故事正如片名。在长达两个半小时的放映中,广场上非常安静,舒雅莉和叶丹看得泪光闪闪。主人公哈迈德是大公司老板的儿子,他对出身普通职员家庭的美丽姑娘罗西一见倾心,而他父亲出于门第观念,反对这门婚事,逼儿子与老朋友的女儿结婚。哈迈德因为拒绝父亲的安排而被赶出家门。罗西的父亲原本对这桩婚事胆战心惊,但他被哈迈德的真诚所感动,也就同意了他和女儿的婚事。婚后,他们的生活虽然清贫,但美满幸福。为让哈迈德继续上学,罗西一直坚持以当教师为生。一次,罗西以为自己怀孕,去医院检查才知道自己得了癌症,但她隐瞒了病情。不久,哈迈德毕业并找到了工作,却得知妻子患有绝症。罗西在病重时写信给哈迈德的父亲,终于打动了他,并承认儿子与罗西的婚事。此时,罗西已到生命最后时刻,她在幸福中逝去,哈迈德怀抱罗西也因悲伤过度而气绝身亡。影片讲述的是富家少爷与穷家女儿之间忠贞不渝的爱情,是一个令人唏嘘不已的爱情悲剧。

    电影散场后,在回家的路上,叶丹问舒雅莉:“这片子好感人啊,你说生活中有这样的事吗?”舒雅莉说:“有,肯定有,生活艺术化,才能更好打动人。”叶丹说:“是这样,可编导把结局弄得也太残忍了。”舒雅莉笑着说:“这可能正是悲剧的要求,也是悲剧的力量吧。”闻听此言,叶丹打趣道:“呵呵,你可真像文艺评论家。”

    舒雅莉和叶丹都是文学爱好者。她们在初中、高中阶段,都看过不少中外文学名著和电影。她们看的第一部小说都是在上初中一年级时,舒雅莉看的是《林海雪原》,叶丹看的是《金光大道》。高中期间,她们经常互通有无,如果谁在哪里借到一部小说,就会换着看、轮着看。

    舒雅莉有个事一直憋在心里没有说,这会儿她转过话题问叶丹:“对于今后你是怎么打算的呀?”

    叶丹叹了一声气,说道:“只要能考上,当然还是上学好,我还是想上学的,如果复读,数学是个拦路虎。要是没考上,我爸说就到他工作的那个厂里上班。”她顿了顿,问舒雅莉:“你是怎么想的呢?”

    舒雅莉说:“我跟你想的也差不多,能考上继续上学当然好,我们年纪都还小,正是学知识打基础的时候。我爸说也可以去当兵,到部队接受锻炼,还有就是先回大队当民办教师,等待机会。”

    叶丹抬腕看表,已经快十一点半了。她们不再说话,加快了脚步。

    此时,夜深人静,月光如练。远处,楼影栋栋,灯光点点。路上,前前后后、三三两两走着看完电影回家的人们。在那个年代,农村主要文化娱乐生活就是看电影。因为这个军工厂,附近的农民有了更多看电影的机会,他们乐此不疲,乐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