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灵新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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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厨喵喵

    小祁家位于一个老小区里面,没电梯又位于七楼,想回家也只能硬爬,左领右舍都是看着他长大的。

    他此时手里捏着个苹果,那是他回来时路遇隔壁张姨时,人家送的。

    他其实先回了自己家的饭馆子,满是尘土卷帘门被放下,锁好,问附近的叔叔阿姨情况,他们说有两天没来了。

    没办法,祁无祸选择先回家看看情况。

    他将背包丢入沙发,苹果搁到茶几上面,遵循着记忆将塞在抽屉里的手机拿出,拨通了老妈的电话。

    电话铃声是那句古早的“爱情不是你想买,想……”

    电话没有被接通,他又重播过去,这次却直接被挂断了。

    难道他俩又不告诉我去旅游啦?不对啊,他们之前也没这个迹象呐。

    他百思不得其解,遂翻起自己微言里老妈的聊天界面,自家老妈要是有事都会在里面与其说明。

    还没等他将聊天记录浏览完毕,老妈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接通后首先传来的不是老妈亲切的问候而是熙熙攘攘的人声。

    “喂,妈。“

    祁无祸开口,声音平静而没什么波澜。

    那边的祁妈没有第一时间开口,她从安静的病房中走出,来到嘈杂的医院大厅,眼眶中的泪水还未干透,被日光照得晶亮。

    人们的脚步匆匆宛如她的内心,嘴巴张开又闭合,不知道如何对电话后面的好大儿开口。

    “妈,咋了。”

    电话后面的声音急促起来,害怕自己不在的几天里家里出了什么事情。

    她深呼吸一口气,紧了紧裹在身上的风衣外套,沙哑开口:

    “我现在在医院,你阿婆开刀住院了,肠道息肉疑似恶性肿瘤…”

    电话那头的祁无祸听闻在医院的瞬间,心脏好似被石头重击般沉重,到后面听到是阿婆开刀,石头成了飘羽,一种庆幸感油然而生。

    祁妈害怕他多想,慌忙添上一句,“幸亏你出的主意,现在发现的早,只有一公分大,切掉就好了,就好了…”

    她不停的念叨着就好了三个字,语气越来越坚定,好似真的立刻就好了一样,抽吸一口气继续道:“之前怕耽误你学习,所以没有跟你讲。“

    和上辈子一样,家人们总是报喜不报忧,祁无祸当年是在阿婆闭眼前的前两天才得知的消息。

    那时他正在外省的大城市里面加班,得知消息的立即他立刻放下手上的工作,也不去思考什么辞退,什么扣钱之类的事了,直奔机场。

    他没有如电话那头的妈妈那边一样忧心忡忡,面上的笑容若是让不知晓的人看见一定会骂他良心被狗吃了。

    不知何时,点滴泪水淌过鼻尖又滑进他咧开的嘴中,苦涩又难吃。

    一无所成的我终于也算是改变了亲人的命运了呢,他想。

    祁无祸勉力控制着自己的喉管,让他不要发出难听的笑声,让祁妈起疑,干脆扯起另一个话题:“那猫和花花在哪?我没在屋里看到他们,”

    祁妈只以为他是突逢重变,情绪难受控制,回答的有些语无伦次:“都在乡下老家,三只精灵都在,有留给他们食物,要不,你帮我去看看他们吧。”

    “好。”

    接下来又嘱咐了些什么此时的祁无祸有些记不清了,只知道电话挂断后他状若疯癫的在沙发上捧腹大笑,扭曲成一团,好似要把心里面对所谓穿越的不安完全释放出来。

    他好歹是一个成年人了,从不会相信幸运女神会如此青睐自己,并送上一份大机缘。

    凭什么他这么一个和千千万万人没什么不同的人有机会穿越?世界上会不会有另外的穿越者?是不是所谓的缸中之脑?还有…他到底该如何回家?

    涓涓细流汇成江海,最后泪水决堤而出,浸湿大片沙发,笑声渐止。

    他承认自己有些被害妄想症,他真是太矫情了。

    这里的老妈仍就喜欢做姜丝炒土豆丝,养鱼技术超级烂,没事还喜欢绣花,虽然也很烂就是了,老爸喜欢抽烟,总被小他一个头的老妈揪着耳朵去阳台。

    每每看见他们的面容,声音,乃至一个背影,十几年后的的影子就会浮现于脑海,怎么也消散不去。

    十几年后老妈眼如秋水浑浊,总得带着副便宜的眼睛,而老爸呐?抽了一辈子烟草又吸了一辈子油烟的他,不出意外的肺部出了问题。

    他想成为小祁,却又割舍不了老祁。

    他白日里与同学打闹,无心分神多想其他,到了临睡时,这些莫名其妙的想法便会不由自主的从脑海中浮现,最后伴着睡去,又化作光怪陆离的梦境将他惊醒。

    无法与人倾诉,最后化作烟团吞入腹中。

    烟团越聚越多,最后在祁无祸得知自己的举动真的会拯救到自己的亲人后,烟团膨胀,最后“嘭”!

    此刻的疯癫也或许只是他这段时间里情绪的一个宣泄吧。

    电驴的后备箱盖子都没了,秃着个瓢被祁无祸骑回到了老宅,猪肝色的大门紧闭,脑袋生出两片长片如今成为“大怪蛇”的乖乖正缠绕于门口的桂花树上。

    蛇目凝望着前来的人类,吐着信子好似正在询问“那两个人类怎么还没有回来?”

    快要入冬了,四周围还是一片葱绿,北方老家那边应该都落雪了吧,祁无祸搓了搓骑电驴时被冷风削木了的手,向树上的乖乖招手让他给自己开门。

    莫把小精灵当寻常猫狗对待,就是寻常猫狗都能察觉主人的情绪波动,何况是这些智慧高于猫狗,又听得懂人话的小精灵呢?

    所以乖乖对那两个人类对他说的“去旅游”的借口一直抱有怀疑。

    乖乖暂且压下心中疑惑,翻过院墙路过晒太阳的白东西进入屋内,钥匙被叼起,回到院墙边上,蛇头向上甩去后,尾巴尖尖如棒球似的击打铜钥匙。

    钥匙碰及坚鳞后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以一个优美的抛物线夸过院墙,直击祁无祸胸膛。

    “我曹!!!”

    祁无祸捂着自己被“冷箭”袭击过的胸膛,拾起冷箭,开门回击一条龙。

    他的攻击不出所料,根本破不了防,击中蛇鳞的一瞬间弹开九尺八,收获乖乖一个鄙夷的目光。

    祁无祸,完败。

    花叶蒂正照料着门口大白塑料桶里的两颗铁树,冷箭被反弹的直直向她砸去,幸得她位于铁树中央,叶子阻挡了冷箭,冷箭滚地几圈再也不动弹了。

    祁无祸去捡起来,质量真不错,居然没有嗑出豁口来。

    花花怒视几个调皮鬼,原来是小祁回来了,立刻迎面相接。

    乖乖在身后吐着性子,白猫见他回来只是懒洋洋的晃动两下尾巴表示她知道了,花花正在周身萦绕盘旋蹭蹭脸。

    祁无祸左右扫视无果,那么肥喵喵去哪里了?

    真是奇了怪了,他居然没有去缠着小白猫。

    他进入屋子里,里面的摆设还维持着阿公阿婆离开时的样子,窗帘被拉没,屋里很是灰暗,“呜呜呜”的抽油烟机启动的声响让祁无祸一进门就能听到。

    他以为是老人离开时忘了关,吓得小跑去厨房。

    一打开厨房门,浓重的水汽迷了他的眼,门开后水汽消散了些,一只使用人类半身围裙做全身围裙的喵喵,正站立于一个夜市摊头那种塑料蓝色高凳上炒菜?!

    “喵喵你在干什么!?”

    厨师喵喵被突如其来的人类惊呼下了一跳,锅铲被他丢回了锅里,脚底慌乱时踩到了围裙,位于瓷砖上的塑料凳子本就不怎么稳当。

    “哐啷当!”

    喵喵失足落下后又被冰凉的瓷砖冻得立刻爬起。

    “喵喵,嗷嗷,喵!”

    他的肉球爪子露出尖刃,朝着祁无祸指指点点,心里当然不爽,自己好好炒着菜呢被人搅合了。

    面对喵喵那听不懂的指责,祁无祸很是无辜啊,他翻遍了小祁的记忆也没有看到喵喵会炒菜啊,他的鼻尖耸动,焦糊的气味混杂于肉香之中,让他感觉不妙。

    喵喵的嗅觉更为灵敏,早就发觉不对,怎奈何身体肥硕,用来登上蓝色塑料的阿公手打小板凳被他砸翻于地面,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祁无祸插手他的小精灵特供美食(焦糊版)了。

    “喵呜嗷-”

    喵喵本就沙哑难听的叫声此时更为低沉急促,好似正在宣泄着他的不满。

    祁无祸插手了喵喵的红烧肉,那几年工作时为了省些钱他会自己做饭,味道还可以,不过这当然都是全靠酱油耗油鸡精三件套。

    用了不知多少年的黑铁锅外层糊满了锅灰,老人也不会去清洗。

    喵喵刚才在炒糖色,正把焯熟的肉块下锅,就被祁无祸吓丟了锅铲,此时排骨沾上糖液后未被翻炒,下方的糖液开始发黑发褐,很显然糖已经焦苦不能吃了,祁无祸把火关停。

    小心翼翼拾起一块上白下黑的肉块,吹凉尝试着入口。

    “呸呸呸!”

    这块肉快要比得上上回刘乘风塞进他嘴里的百合根娃娃叶片了。

    祁无祸尴尬回望喵喵,喵喵抱胸,两只圆溜溜的眼睛里好像在说,你做的好事。

    后来这盘肉也没被浪费,焦黑的糖色被祁无祸用小刀一一刮去,留下素净的肉块。

    沾满苦黑色糖液的锅子被他用热水与钢丝球搓净,他干活的时候嘴里还不停歇,脑内思绪飞散着,忽然想起前世动画里那只会说人话的喵喵,他突发奇想道:

    “诶,你要不去学学说人话?”

    “喵?”

    正在等待锅子洗净的喵喵黑耳朵转动,被他说的话激起了兴趣,回问。

    “你想想,那小白猫为什么不喜欢你,却对人类那么友善亲近。”

    祁无祸听闻喵喵好似是疑问的叫声,更是来劲,放下手里的锅,将其暂时搁置在水池之中,转身为喵喵描述学会人话后的美好光景。

    “那就是因为你不会说人话!不像个人类!”他说的笃定异常,快把自己都说动了。

    对啊就是对那条大蛇和会飞的小东西,小白白都是无视以对,对陌生人却会蹭裤腿。

    亲近人类,不喜欢我,要像是个人类,所以要学人说话。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喵喵自己补完了逻辑链,对祁无祸竖起来了个大拇指,少见的那么认同他的想法。

    猫眼里满是精光,好像已经看到小白猫与他一起双宿双飞于小菜地里的模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