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行人间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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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正经人

    方家的基业是那片创造财富的灵木森林,是治下的平民,更多的是一代代前赴后继的人!

    方诚今天积攒了很多疑惑,例如那个会听从父亲命令的城卫什长,还有现在这些明显不像普通人的酒客。但他并没有发问,显然今天这场见世面的旅程还没有结束。

    周围的汉子其中一个走到门口,挂上了歇业的牌子,准备关上酒铺的房门。

    “跟上。”

    方景福带着剩下的一众人进入酒铺里间。

    “安水城粮食产量自己都不够用,所以禁止酿酒。这些酒铺里的酒都是从外面买回来的,酒铺掌柜有的是当地人,有的是外地人。”

    “这间开在城门口的酒铺就是外地人开的,有些年头了,好像是方家刚崭露头角那会儿就有了这酒铺。”

    方诚知道这是解释给他听的。

    一个黑衣汉子在前面领路,众人穿过后院走廊,来到放置酒坛的地窖,地窖旁边墙上钻有一个大洞,可以看出是新挖开的,方诚随方景福钻了进去,其他人留在了外面。

    里面是一个不大的小房间,就只有一张床放在墙角。房间中央绑着两个人,嘴巴塞着杂物。

    透过屋中点亮的灯火,方诚才看清两人的面貌,一个老者,披头散发,精神萎靡。另一个人是一个青年人,正是之前的小二。

    看到进来的两个人,青年人就开始挣扎,一副想要说话的架势,只是被捆绑着,只能在地上不断扭动。

    倒是那个老者,只是瞥了眼进来的人,就不再抬头,依然蜷缩着身体,一动不动。

    “老的是掌柜,在这呆了二十多年了。小的倒是刚来没两年,应该是来接班的,都是探子。”他砸吧砸吧嘴,继续说道:“人家这是把这当成传家的窝了啊,完全没把我们放在眼里。”

    方诚是第一次见识到这种场景,知道这里还没有自己插话的地方。

    听到这略带讽刺的话,在地上扭动的青年人晃动的更剧烈了,眼睛里要喷出火来。那老者一如既往地安静。

    方景福上前松开了绑住老者嘴巴的绳子,老者吐出口中的杂物,咳嗽了几声,这才抬头仔细打量进来的两人。

    “我们可是流风郡城来的,方家动我们之前还是要掂量掂量为好。”老者语气平静,完全没有阶下囚的样子。

    方诚当然知道流风郡城代表着什么,那是流风郡最大的家族流风氏的地盘。方家才刚刚在郡中有了一城之基,与本郡积年的老大当然是不能比的。

    看着父亲的背影,他明白父亲今天在给他上一堂别开生面的课,正在改变他的人生轨迹。

    “流风氏我们当然不敢动,但是兴王城王氏的人就敢动一动了。”

    老者听到这话,就绝望的闭上了眼。他的试探失败了,人家早都摸清了自己的底细,可怜旁边这个愣头青才来两年就要陪他交代在这了。

    “你们这么明目张胆的顶着外地人的名号在这开了这么久的铺子,还真以为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老者闭目不语,显然是不想陪人在这儿一答一合唱戏了。

    见状,方景福也不在意,为了防止这种情况,特地把两个都留下了活口。为了给儿子把事情捏碎了揉透了讲明白,他也是煞费苦心了。

    既然老的不愿讲了,就让小的来嘛,毕竟年轻人总是血气方刚,有话直说。

    刚一松开那青年嘴上的绑绳,他就大声喊叫,唾沫横飞。

    “你们简直大胆!连我都敢绑,我可是兴王城王氏族人,不是这外姓老头儿,快放开我。既然知道我们王氏在监视你们,就乖乖受着就行,以为建城了就可以不把我们王家放在眼里了吗?

    不要忘记你们方家之前一直是我们王家管辖,要是不想再被打压,现在就放了我,给我赔礼道歉,说不定之后我还会原谅你们。”

    看看,还没有被老者影响的人就是不一样,有什么就说什么,从来不拐弯抹角。

    可能之前确实憋坏了,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要表达的起因经过结果全讲明白了,都不需要他再解说。

    逻辑清楚,表演到位,把一个蠢货体现得淋漓尽致,简直就是个天生的反派喽啰。

    反派的戏份演完了,就该下场了。

    方景福一脚踢出,那正瞪着双眼的青年人连反应都没有,脖子就歪到了后背,没了一丝气息。

    方诚被父亲这一脚着实吓了一跳,这还是少年第一次看见杀人,以前顶多看到过杀凶兽,可是这两者可完全不同。

    “以后见得多了就习惯了。”方景福对方诚说道,之后又转过头对地上的老者说:“你瞅瞅,你辛辛苦苦了这么多年,潜伏为王家卖命,临了反而被王家给抛的干干净净,不如叛了算了。”

    “不用多说了,王家于我有恩。那个发配到这的蠢货还代表不了王家。”老者倒是没有受到影响,他知道今天是出不了这门了。

    老者不再看着方景福,反而看向后面的方诚,“新来的?看这位费尽心思培养,你身份不一般吧?以后在这位手下做事可要留点心眼儿,干这行的心都脏,看他刚才那样,可不是个心慈手软的主,可要小心了。”

    方诚看老者那一脸‘关心’的模样,是回答好也不是,不好也不是,一时僵在了原地。

    “嘿!他说的对,以后凡事都要留个心眼儿。”方景福咧嘴笑了笑。

    “教都教了,那劳烦您送佛送到西呗,还有一个事,也得麻烦您老人家。这次不用动嘴了,动动手就行。”

    老者只是看着方景福,并不回答。

    “哎呀,小事儿。一会儿给您松绑了,让您吃好喝好休息好。之后您就可以逃了,只要能逃出城,绝不再追击。”

    “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老者楞了一下,随后笑了,笑声越来越大,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好!好!好!我今天就给这小辈再上一课。”

    方景福笑眯眯的点点头。

    ......

    酉时,东城门。

    昨天城卫就贴出告示,酉时之后东城门附近要开始搭建接收新居民的棚户,防止受到干扰,附近街道暂时封闭。

    一个头发散乱的老者缓缓走出酒铺,站在大街上,环顾了一下四周。铺子周围的屋顶上间隙站着一位黑衣人,每一个都散发出澎湃的力量,他们形成了一个圆圈,只有城门口那里缺了一角。

    那里只有五个城卫守着洞开的大门。

    夕阳把老人的影子拖得很长,独自一人的街道上,显得那么的孤寂落寞。

    “良辰美景,真是赴死的好时候啊!”

    说完老者身形猛地跳起,跃上高空,向着城门踏去!

    “列阵!”靠前的军士力喝一声,五人迅速变换队形,一人持重盾向前,淡淡的血气开始在五人之间循环流转,一个盾牌的虚影出现竖立在前方。两个刀盾手居左右,弓弩手居后,向老者身形坠落的方向猛射。

    老者对于射来的利箭不闪不躲,他耗不起躲闪腾挪的时间。只有迅速趁其不备能杀一个是一个,让他痛让他留血!否则越往后他机会越少,就真的成了一只在舞台上表演的老猴子了。

    弩箭没有起到干扰的作用,老者的双脚重重踏在重盾之上,重盾阵纹闪烁。只是顷刻间,就四分五裂,持盾手口吐鲜血,迅速倒退。老者的裤腿也在瞬间粉碎,外露的小腿青筋暴起。

    在盾手还未倒退之际,一名跳荡手已迅速前冲,持刀上寮砍向老者脚踝,显然早有准备,两名刀盾手从左右夹击老者身体。

    老者以一种不合常理的姿势正面回击,腿部还在前落,落后的上半身直接弯曲前倾,双拳凝聚罡气,猛砸向受创的盾手胸膛,趁你病要你命。

    双方都不回防,这一刻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一根弩箭无声无息的从盾手腋下射出,直刺老者面门。太快了!这么近的距离,完全躲不开弩箭。

    “呲!”弩箭穿眼而过,老者身体靠惯性还在往前。但弩箭还是延缓了一阵,就这一阵跳荡手已先一步砍落脚踝,长刀挡在拳头之前,没有后力的拳头无法再起作用,悬空的身体也被两道刀光划过,尸首分离。

    这一幕前后不过几个呼吸,却异常惨烈。

    方诚站在不远处,这时他头皮发麻,口干舌燥,身体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缘由的颤栗。

    “个人实力是基础,只有自己本身强大才是真正的强大。”

    “但再强的强者也不要主动去撼动军阵,五人不够,就十人,十人不够就百人、千人、万人,配合阵法和军械,强者总会被耗死的,浑身是铁又能打几根钉?记住!要学会利用群体的力量。”

    方诚耳边响起父亲的声音,后来他不知道是怎么回到家的,一路上都在精神恍惚中。

    .....

    方景福站在城门口看着下属收拾残局,一个黑衣人来到他身边。

    “头儿,诚公子送回去了。”黑衣人说完并没有离去,反而欲言又止,随后还是没忍住。

    “头儿,今天是不是有些用力过猛啊?”

    方景福没有说话,身体动都没动。

    “这要是诚公子觉得咱们行事不够坦荡,不愿来咱们这怎么办?”可以听出来黑衣人已经很努力的在用委婉语气表达了,可是一股阴暗的气息怎么都压不住。

    方景福终于转过头来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对方。

    “你会把你儿子带进来吗?”

    “不会!正经人谁会把自己儿子带进来?”

    “你看我不正经吗?”

    “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