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智在电话那头越说越伤心，“二姐不跟你说了，”然后就把电话摁掉了。钱路却靠在床头上两眼发直，扪心自问：

    自2002年回到老家见到赵丽之后，我们便确定了恋爱关系，又迫不及待地谈婚论嫁，终于以惊人之速怀上了我们的宝宝。我们可谓是美人工作双丰收。

    但是，我的婚姻却是一波三折。先是赵丽不愿找上门女婿而装狐狸精带来的负面影响，再是她长得漂亮招人嫉妒，不但给金小梅带来巨大的压力，还给我带来灾难——被人迷奸！

    我不甘心，于是找她们复仇。我和牛丽、林宁，杨柳等人在飞来春大酒店经常开房，后来发现那是一条不归路，让人上瘾，发疯，原来人生最大的快乐莫过于“报仇！”

    我深知赵丽美丽、温柔，确实是个好女人，却没从她身上获得从杨柳身上寻仇的那种快乐。那份享受使我刻骨铭心，无论如何都忘不掉。因而，我以各种理由和杨柳约会。

    没想到我和赵丽、杨柳，牛丽，林宁交往的时候，李文鼎一直盯着我的一举一动。杨柳身怀身孕，导致赵丽忽然失踪。

    后来杨柳主动找上门，我念在她温柔于是接纳了她。因为赵丽的突然离开让我倍加孤独，我是一个耐不住寂寞的人。

    与其说我是因为小孩而接受了杨柳，不如说是我滥情离不开女人。金小梅为此在南方城高兴花园1104室制造了大骚动，并将我送进了看守所。他们怀疑我在杀害赵丽之后与杨柳鬼混在一起，让我们背上了奸夫淫妇的恶名。

    母亲担心我和杨柳出事，便离开家乡来到H市，虽然说是为了照顾月子和孙儿，但实际上却是为了看管我啊！

    然而，母亲的一番好意落了个什么呢？我居然忘记了她的生日，八十岁大寿。

    杨柳去世，我在痛苦之余愈发想念赵丽，母亲大人见状，冥思苦想如何让我们再续前缘，没想到我耐不住寂寞而滥情，很快就与王凝混在一起。

    如果不是母亲稍微使点小手段，地下情恐怕成为阳光的悲剧和笑话了。她见我和王凝投缘，便成人之美。先是跟踪王凝，再是独自探监，然后让我们要孩子。她觉得这些是婚姻的必备品，于是做我们的思想工作，接受王凝前面那两个孩子。因为她认为王凝更适合做我的妻子。

    十年的时间里，我经历了三次婚姻的波折，其中既有欢乐也有悲伤，但对母亲来说，这一切都是担忧和焦虑，而对于一直关心我的哥哥和姐姐来说，这一切何尝不是一种深深的痛楚。

    我结婚、成家、生儿育女，母亲着急了十多年，而这十多年对母亲而言那可是一种折磨啊。

    ……。

    钱路流着眼泪把衣服穿好，想起在家乡母亲卧室的钢丝床。那是大哥专门安置的一张床。不仅是陪夜，那是儿女对母亲的爱啊。

    担心母亲在夜里难受突然犯病，如果没有被察觉，如果没有人在身边及时帮助，母亲不但要受罪，还可能危及生命。

    在过去的十年中，我陪母亲过夜吗？我关心过母亲的身体健康吗？我和赵丽情投意合、我和杨柳永无休止、我和王凝没完没了，我哪里会考虑母亲的心情？

    十年呀，长的就像百年，好像又是昨天的事。

    “老公？”王凝问道，“夜已深了你要到哪里去？”

    “都怪你！”

    “我有什么地方做错了呢？”

    你没错！王凝在哪个方面做得不对？她为母亲购买衣物，她为母亲选购了健康补品，她还陪同母亲前往医院进行身体检查，她的表现非常出色！

    王凝见钱路不说话，又问，“请你告诉我好吗？”

    “为什么要我无休止地在你身上……？”

    “我提醒过你，你却说此生不快乐来生是一把土。”

    是的，我讲过这么一句话，还想到了有关尝鲜的问题。每一次婚姻带给我的不只是爱情，家庭，更多是尝到另一种味道。

    这十年里我和牛丽，林宁藕断丝连，巧借出差的机会和她们鬼混在一起，可谓春风得意啊。

    但我娶了杨柳后，虽历经二次婚姻但情感生活丰富，家庭理念却单薄，玩弄感情愈发上瘾，令人不能自拔。为此我背着和赵丽与杨柳通奸，并怀了我们的宝宝——钱获。

    我心里痒痒的时候，就找牛丽、林宁她们鬼混，寻欢作乐妙不可言。没想到杨柳突然离开人世，当时我心里很难过，但事后一想，这何尝不是一种成全和解脱呢？

    不但拿到一笔赔偿，又可以谈女朋友了，我为自己成为鳏夫感到高兴。因为自由身更适合滥情。

    可是这一切对于母亲面而言，确实是一件莫大的灾难啊！她开始心痛我命运多舛，她开始担心我被情感所伤一落千丈！

    但是我萎靡了吗？

    我非常开心啊！

    然而母亲在那间不到十五平米的房间里继续担心、害怕，继续为我的生活考虑，十个春秋！而我却在二十一平方的房间里快乐了十个年头。

    钱路在王凝面前低着头说，“我错了！”

    “该不该认识我王凝？”

    “不该认识赵丽！因为在过去的十年里，我周围的人都取得了创业上的成功，实现了自己的价值和梦想。”

    “10年来你虽然没有大的收获，但是你一直陪伴在母亲和孩子身边，他们得到了家庭的温暖和幸福。”

    “我娘？”钱路指着门外说，“下一个月就是娘的八十大寿，我居然不知道。还有娘卧室里那张钢丝床......。”

    说到此，钱路泪流成线，泣不成声！王凝不知道那张钢丝床的事，因而问道，“哪来的钢丝床？”

    “每当母亲因咳嗽和感冒感到身体不适时，我和我的哥哥姐姐就会轮换睡在那张钢丝床上陪娘过夜。”

    “医生说妈的心脏不太好，的确需要有人陪着过夜。”

    “我做到了吗？”钱路流着眼泪指着自己的鼻子看着王凝问，“我没有做到！每天都跟你睡在床上。”

    “我们重新来过好吗？”

    “没有机会了。”

    二姐钱智在电话里说得很清楚，这次哥哥姐姐来，要接母亲回老家。不过母亲说得委婉，他们来是给她祝寿八十大寿，其实趁此机会把她接回家，不再跟着我享受大都市的虚荣，过着仆人一样的生活。

    王凝在门口抓住钱路的手，“老公，你要去哪里？”

    钱路看着王凝那张不安的脸，真是好看，再看那身体，真是迷人，抬头望那颗心，真是善良啊。娘不就是为了让我找到一个既漂亮又善良能干的女人才安心吗？

    他摇摇头在心里默念，我贪得无厌，滥情无终是找不到对的爱人的。于是双手捧着王凝的脸，把要冒出的火焰熄灭在胸腔里：这个女人没有错，是我自己错了。然后在那张干净的脸上亲了一口，“去看娘。”

    “我也去。”

    “十年来我没有陪过她，让我和她说说话好吗？”

    “此刻，她应该已经进入梦乡。再者，那个房间里并没有钢丝床。”

    在钱路心里，那张钢丝床已经搬置到母亲的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