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将此间昏死过去的楚灵儿和孙远章安顿好后，怒气冲冲杀入湘城。城中原本那些森严的守备，此时全部消失得无影无踪，大街上行来走去的那些百姓，哪里还有方才执刀拿剑的样子。

    陆重阿和孟子凫一脸煞气闯入城中，看见这里一番景象，不禁感到许多疑惑，前后不过半个时辰，小小的山城却显出两份迥然的面貌，好像离刚才已经过去了很久。

    陆重阿眉头微皱，与孟子凫一样，此时的他一头雾水，看着眼前似乎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百姓，束手无策。

    孟子凫不得已敛去煞气，寻到城门口卖花的百姓道：“请问此处可曾发生过什么事情？”

    那花农一脸好奇看着两人，半晌摇头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光天化日会发生什么事情”，摇头不理会那二人。兀自站在城门口吆喝。

    城中出来一行蓝衣少女，有说有笑，挎着竹篮出城，见了二人笑道：“公子是来游玩儿的还是路过的？湘城点心极好，若是想吃，不如跟着奴家去家里面尝尝”

    这话引得其他少女一阵娇笑，陆重阿尴尬行礼让过那几位少女。

    两人踱步进入城中，湘城与昨日完全不是一个地方，满城的白色旗帜早已不知去处，那座原本绑着少女的高塔也已经消失不见，就连昨日蓝心儿带几人藏身的房间，此时也没有了原来的样子，唯一剩下的，就是那尊六头大妖泥像。

    孟子凫皱眉道：“怎么可能？”

    陆重阿仔细思索一番，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大叫一声：“我知道了！”

    返身急步跑回城门口，城门口那花农见二人去而又返，神情有些不自然。

    陆重阿一把拎住那人衣领，怒声道：“隆冬季节，你卖哪里的花？又有谁肯买你的花？今日你若是说不出来，便将你一剑杀了，再杀光这满城的妖人！”

    那花农闻声，吓得面如土色，伸手将面前板车中竹篮打到身后企图藏住。

    孟子凫低头一看，果然这竹篮中没有一束花，尽是些野草杂根。

    厉声道：“说！大妖去哪了？”

    手中三尺寒芒微颤，远处几个少女闻声回头，齐齐惊叫出声。

    忽然，平地里刮起一阵旋风，些许血腥气带着泥土味扑面而来，转眼磨成罡风，刮向此间二人。

    孟子凫冷声道：“雕虫小技”

    仗剑斩去那罡风，耳边风声呼啸，随着呼啸声落下的，是一断带着金黄麻纹的白色巨大蛇尾，那蛇尾比此间城墙不知道长了多少倍，所到之处竹木皆倒。

    陆重阿抬头望去，但见城中抬起一大如山岳的蛇头，喷出一口毒物，直奔二人而来。

    “不好，此妖甚大，子凫小心！”

    陆重阿急忙躲到一边，孟子凫嘴角冷笑，冷声道：“屈屈蛇妖，竟敢魅惑一方百姓，今日便斩了你祭天！”

    仗剑直冲而上，与那蛇尾交锋，只一个回合，便将蛇尾洞穿，天上降下血雨。

    那大妖吃痛狂啸，嘶哑声音凄厉而尖锐，音波笼罩湘城，此间百姓人人头晕目眩，就连陆重阿都有些头痛欲裂。

    那大妖许是知道孟子凫厉害，身形一缩，巨大法相身躯转眼消失在城中，化为一道流光，遁往西方天际。

    陆重阿顾不上头痛，紧紧跟在孟子凫身后，尾随那流光追至湘城西面一座无名山上。

    此山尖锐嶙峋，半山腰上开着一个透出阴风的洞口，流光到了此处倏而不见。

    孟子凫正要冲入山洞，陆重阿急急拉住他，低声道：“小心有诈”

    孟子凫冷哼一声，不理陆重阿，仗剑直直杀入。

    才到洞口，迎面扑出一阵异香，倒像是女儿家的胭脂香味。

    孟子凫以为这味道有毒，急急蒙住口鼻，纵眼望去，远处深渊中，似是有灯火透出。

    孟子凫往前走了几步，又听见一阵巨大的水流声混合着许多女子莺莺燕燕的打闹声音，不禁纳闷，与陆重阿面面相觑，不知到了一个什么地方。

    等通过了这一段狭长的暗道，眼前方才显出洞穴真身，但见五彩斑斓的萤石光亮之中悬着一座瀑布，瀑布之下有绿潭一汪，许多女子寸缕不着在此间嬉闹。

    远远有人瞧见二人，泼水过来，笑着大喊：“公子过来玩儿啊”

    孟子凫恶声道：“妖女，心儿在哪？将她交出来”

    那一群女子丝毫不怕，爽朗笑骂：“哎哟，公子好凶，好吓人，快快下到这潭中洗洗戾气吧”

    一阵娇笑充斥整个山洞。

    陆重阿小声道：“看她们样子，好像不是妖怪”

    孟子凫道：“妖不妖的，杀了才知道，临死叫你们记住我孟子凫孟大剑仙的风采”，眼中掠出一抹蔑视。宝剑挽出梅影梨花。

    从空中高高跃起，剑霜照耀石壁，直扑池中那群女子。

    电光火石间，似从她们眼中看到一股视死如归的神色，大感讶异，那一群原本吵闹的姑娘，忽然间悄无声息，静静看着天上那人落下。

    孟子凫心中犹豫，正要将那剑招收去。

    忽然，体侧扑出一个巨大黑影，想也不想，调转剑尖直奔那黑影。

    耳边传来池中许多女子惊恐地呼喊：“心儿”

    孟子凫被这声音吓了一跳，剑光洞穿之时，瞧见一女子从半空中坠落。

    那不是蓝心儿又是谁。

    从暴戾到震惊只用了一眨眼的时间。

    不可思议低声呼喊一句：“心儿？”

    直直冲向坠入深渊那姑娘。

    临近水潭之时将蓝心儿揽住，轻飘飘掠到岸上。

    “你叫孟子凫？”

    耳边传来气若游丝的声音，蓝心儿脸上有惊喜，有疑惑，还有一种恍然大悟的神态，眉目微蹙间，似是多了许多欣慰。

    “心儿？”，孟子凫再次不可思议地问了一声，像是问自己又像是问怀中人。

    “这是怎么回事”，孟子凫低声询问。

    而那怀中少女的下一句，却让孟子凫九雷轰顶。

    那姑娘眼中含情脉脉，小声问道：“你……你还……还记得燕九歌吗？”

    怎么会不记得？

    孟子凫脑海瞬间一片空白，脑海中显出叫这个名字的那个姑娘倩影。

    “歌……歌儿？”

    陆重阿心中震惊不比孟子凫少，此时才急匆匆从洞顶奔下来，远远看着此间二人似乎有些非同寻常的表现，一时大感讶异。

    “我……我……我……当当当然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