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翦说不出那是一种什么感觉。

    本来远远地看是没有看清，如今这才发现这少年竟是一个女子。

    虽是一身男儿打扮，但是从气息和脚步上就能看得出来。多了一份轻灵，少了一分厚重。

    那是一张玉琢似得面孔，就像是被人精心雕琢的一般，找不到半点瑕疵，和那令人惊叹的俊美不同，她穿着一身宽大的青色长袍，干练的长发垂在肩上，带着一种独特的气质。

    一双剑锋一样锋锐的眼神看来，却带着一点淡然和慵懒。

    很少能见到一个女子能有这样锐意的眼神，或者应该说是世间少见。

    失神之下，王翦倒是没注意旁边的小孩已经冲到了他的面前。

    “你瞅啥？我问你你瞅啥？”陈庆卿急了，上蹿下跳。

    这个二三十岁的已到中年的老男人正“色眯眯”地盯着顾楠，陈庆卿能不知道他是谁吗？

    【王翦！】

    【这个浓眉大眼的不安好心！】

    “……”顾楠无语地快步上前将绕着王翦上蹿下跳的陈庆卿拉开。

    “我说，你干嘛？”顾楠挑了挑眉头，这人叫住她之后就站那发呆，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啊。”王翦惊醒了过来，手足无措的拍了拍自己衣摆：“在下，王翦，见过这位姑，兄弟。”

    既然人家穿着一身男装，想必也是有着自己的苦衷，王翦也不想说破。

    “王什么王！就你叫王翦啊！小心我揍你！”陈庆卿就算被顾楠按住了，也要用他瘦小的身躯挥舞拳头！

    这王翦不是什么好人！

    都二十来岁快三十岁的已到中年的老头子了，竟然还觊觎他貌美如花的姐姐！

    “……”顾楠默默将陈庆卿拉到自己身后，拱了一下手，说道：“不好意思，我这弟弟脑子不太清楚，勿怪，勿怪。”

    这可是战国四名将之一，帮助秦始皇荡平六国的主要功臣，大将王翦。

    一般人早就上去跪舔了，但陈庆卿不一样。

    他巴不得离这个二十来岁快三十岁的已到中年的老头子远一点，免得到时候他拿王翦当兄弟，王翦却想当他姐夫。

    “如果没有别的什么事情的话，那我就先走一步了。”见王翦还是没有反应，顾楠就客气地说了一句。

    “啊，哦。那，那先别过了。”王翦完全没了之前的气势，含糊地说了一句。

    顾楠拉着陈庆卿走了，王翦看着顾楠的背影，眼中有几分留恋。

    陈庆卿似乎是察觉到了，一脸怒意地回过头来，朝王翦挥舞拳头，张牙舞爪。

    然后就又被顾楠拎了起来。

    ……

    买马的地方在东市，那边有几处马厩，同时还会出售一些草料和马具。

    “哎，客官，要不要看看马，上好的千里马啊。”一个马夫看到顾楠便是眼睛一亮。

    他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男人”，身上的衣服虽然不算精美但也绝不是普通的料子，起码也是一富家公子才是。而且看她左顾右盼的样子，看来是个不懂行的人，说不定能赚上一笔。

    “你马呢？”陈庆卿想起前世的梗，倒是没什么恶意，单纯的就是问一问。

    “我马在这里。”马夫搓了搓手，拉来一匹健美的黑马：“看看这匹马，难得一见的好马啊。”

    这匹黑马，毛色油光发亮，健美的肌肉分布在身上，倒是真有几番神骏不凡的样子。

    “这马多少钱？”顾楠很是满意，问道。

    “嘿嘿，公子好眼力，不要多的，八吊大钱，这马就是你的了。”

    八吊？顾楠郁闷地看了一眼这马，她身上也就只带着五吊而已。

    陈庆卿在一旁默不作声，他还有五吊大钱，但是他不能给，因为之后顾楠会遇见那匹叫“黑哥”的马的。

    就在陈庆卿绞尽脑汁地想一个不借钱的理由时，顾楠却是直接说：“我还是再去别家看看吧。”

    她却是根本没想过拿弟弟的钱。

    “哎别公子，你再看看啊，可以便宜一些的。”

    马夫出口挽留，却是被陈庆卿狠狠地瞪了一眼。

    ……

    折腾了近半个时辰，陈庆卿和顾楠已经看到了最后一家卖马的地方。

    前面几家他们也都看了，但是对上眼的太贵，便宜的又看不太上。

    陈庆卿为了防止顾楠中途找他借钱，倒是绞尽脑汁想了个僵硬的理由，可怜巴巴地说要多陪姐姐逛逛，于是两人就将对上眼的马记下，而后继续一家一家的看下去。

    时间不早了，两人也来到这最后一家马厩。

    “客人，看马啊。”本来还靠在马厩边上的马夫看到顾楠走来，连忙迎了上来。

    他们这家马厩开在街尾，来的人不多，这一天都卖不出去几匹马。现在难得来了个看上去像富家公子的客人，自然是殷勤至极。

    “你们这一匹马多少钱？”

    “好马七吊钱，稍微差一点的两三吊就可以了。”

    “那能否带我先去看看。”

    “当然，公子这边请。”

    马夫把顾楠和陈庆卿引进了马厩里，里面大概是十几匹马，品种毛色皆有不同。

    顾楠一眼就看到了关在最外面的一匹黑马，陈庆卿在一旁偷偷兴奋。

    这马的毛算不上好，但是颜色却是纯黑。

    它的脸上有一道疤痕。从眼睛贯穿，差不多七八厘米长，让这马平添了一股凶戾之色。

    看到顾楠注视着这边，轻轻地瞥了她一眼，就移开了视线。

    马夫看到顾楠看着那黑马，不太好意思地说道：“公子，您看着的这马不太好弄啊。”

    “怎么？”顾楠疑惑地皱了皱眉头。

    “这马我们抓的时候就是如此，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跑的也不快，力气也不大，就是难训，根本骑不了。你要是一骑它就又是甩又是咬的，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若是好马难训也就算了，倒也卖的出去，可惜它本身也不是好马，顶了天也就是一般的品类吧。”马夫叹了口气，似乎是在后悔把这匹马抓回来了。

    跑的不快，还很难驾驭。顾楠听到这里眉头也皱了起来。

    黑马听到了马夫的话，就像是听懂了一般，不屑地撇过了头。

    顾楠走到了马厩前面，陈庆卿双眼放光地跟在后面。

    黑马在里面正无精打采地撅着马草，它身上有不少伤痕，有的刚刚结痂，有的还淌着血。

    黑马注意到了她，看向她，刀疤下的眼睛黑白分明。

    一人一马对视半天，旁边还有个陈庆卿挤眉弄眼。

    顾楠撤回了视线，瞥了一下嘴巴：“老板就这匹吧。庆儿，你觉得怎么样？”

    “嗯！姐的眼光很好啊！我也觉得这马不错！”陈庆卿笑嘻嘻地赞同道。

    “客人，您确定？”马夫不太放心的问道。

    “嗯。”顾楠从自己的腰上拿出钱递给马夫：“多少？”

    “额，那就收您一吊好了。”

    “我来我来！”陈庆卿一把夺过马夫手中的钱，从自己的怀中取出一吊大钱重新递给马夫。

    陈庆卿殷勤地跑到马厩里，把黑马牵出来。

    ……

    太阳快落山了，街道被染得有些微黄。路上的人也少了很多，小贩们也准备收摊回家了。

    “哒哒哒。”

    两人一马走在街上，黑马扯了扯缰绳，没有扯动，也就没再挣扎过。

    “姐！吃糖葫芦！”陈庆卿跑到一个卖糖葫芦的老爷爷前，买了三串糖葫芦，顾楠，黑马和他自己一串。

    “谢谢。”顾楠笑着接过糖葫芦，摸了摸陈庆卿的头。

    “喂。”顾楠转过头看着身旁也嚼着糖葫芦的黑马，自顾自地说：“还会吃糖葫芦呢？既然你跟了我就好好干，我以后一定让你吃香的喝辣的。你听到没有。”

    “就是就是，跟着我楠姐好好干，我楠姐一定让你吃香的喝辣的！”由于嘴里含着糖葫芦，陈庆卿在一旁口齿不清地附和道。

    也不知道那马儿听没听懂，黑白分明的瞳孔扩散了一下，然后不屑地扫了两人一眼，马蹄蹬了蹬地面。

    “哼。”黑马打了一个响鼻。

    应该是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