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翰，男，25岁。接下来是第一个问题：你是谁？”

    眼看着这个不知道是人还是机械的现实扭曲核心，郑翰一下子怔在原地。然而，这种发愣没有持续多久，他很快做出了一个合理的反应。

    郑翰拔腿就跑。

    锚定力量从郑翰体内涌出，如同重锤一般砸在“面试官”身上。尽管后者与灰魔方融合，也无法改变现实扭曲天然被锚定力量克制的这一事实。虽说郑翰这一击尚不足以造成有效伤害，却成功将面试官掀翻在地，为自己争取到了逃跑的时间。

    跑出面试间以后郑翰迅速发动窃密道途能力。这次他发动的是窃密道途中的“快速查找”，这一能力不像线索查找那样需要花费几分钟，而只需要短短两三秒，并且可以直接从周遭环境中获得信息。当然，获得的信息也显著少于线索查找。除非使用者愿意承担大脑受损的风险，在接近现实扭曲核心的地方发动快速查找，否则大多数情况下这个能力的综合收益甚至比不上直感。

    但是，“快速查找”可以查找特定方向的信息。比如现在，郑翰查找的内容是“现实扭曲空间的边界”。

    在郑翰的脑海中，整个写字楼的空间结构凭空出现。在短短半秒间，整个空间结构图又缩小成21层的范围，其余楼层的结构则凭空消失。然而，在21层的某处窗外，又有一个虚幻柱状空间，一直联通到地面。

    通过快速查找出现的这副空间结构图就是这个现实扭曲空间的范围。它包括了整个21层，这很好理解；但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狭小的空间，悬在大楼外面，一直通到地面，这就显得十分奇怪。

    难不成是跳楼高速道吗？地府特快？

    郑翰也顾不上疑惑。确定现实扭曲边界后，他就朝着最近的一处边界冲刺过去。一路上他并没有遇到公司里的其他人，或许是大多数人此时都坐在办公室里，也可能是他们受到了现实扭曲事件的影响。

    在这种地方爆发现实扭曲，波及的无辜者绝不会少。

    接近现实扭曲边界后，郑翰调动自己脑内现实扭曲能力相关的信息，朝着现实扭曲边界传送而去。

    这是获得现实扭曲能力后，所有道途、领域能力者通用的能力。他们可以与现实扭曲边界发生共鸣，传送有限量的信息。不过大多数人只能传送一句话，如果传送太多，则很容易导致自身与灰魔方产生共鸣，引起失控。只有洞察领域遥感道途的能力者才能无视现实扭曲边界，传递大量信息。这也是遥感领域能力者在感应现实扭曲事件外的另外一个重要作用。

    这次，郑翰传送的信息是自己的个人信息，以及所在位置。这也是赵秋云交给他的，在意外陷入现实扭曲事件后的标准求援方式。

    一般来说，附近的行动基地会在15分钟内派出支援，支援的强度则根据现实扭曲事件的分级和位置综合决定。一般来说，分级越高，所在位置的人流量越大，支援力度就越强，来得也越快。郑翰虽然无法判断这个现实扭曲事件的强度，但他可以确定，写字楼的人流量并不小。

    发出信息后，郑翰就转头回到了面试间附近。那个面试官在被郑翰用锚定力量击倒后并未穷追不舍，似乎只是留在面试间，端坐在桌边等待着什么。

    郑翰接近面试间时，发现有人已经走了进去。郑翰在等待的时候见过这个人，似乎与自己一样也是一位求职者。不过她比郑翰大上十来岁，已经是个中年女性。

    “严艾，女性，38岁。”面试官腰背挺得笔直，嗓音像是电子合成音，显得颇为机械，“第一个问题，你是谁？”

    严艾似乎被这个问题问得懵了。但是她毕竟有着丰富的求职经验，很快调整好心态，开口应答：

    “严艾，今年38岁，雾城本地人，我的工作经验是……”

    面试官听完这些，僵硬地点了点头。

    “第二个问题，你从哪里来？”

    这一下，严艾似乎更加疑惑。但她还是保持了最基本的镇定，尽可能表现出游刃有余的样子。

    “我是雾城本地人，父母也是雾城本地人。”

    “好。”面试官又是机械点头，这个动作看上去像是抬头和低头两个动作的粗暴结合，“最后一个问题，你要到哪里去？”

    面试官的一系列诡异表现，加上奇怪至极的问题，终于让严艾不知所措。她愣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请回答，你要到哪里去？”面试官的身体微微前倾，他的拳头似乎握紧了一些。

    此时，郑翰终于抵达房间附近。他想要进入房间，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阻碍。即便郑翰迫发锚定力量，白光也不足以突破这股无形的拒斥。

    见鬼！

    郑翰奋力想要突入房间时，严艾已经结结巴巴地给出了回答。

    “我、我来这里应聘……”

    话音刚落，面试官就猛地站起身。他的体内传来诡异的咔咔声，这声音本来没什么规律，却一点点趋向有序，最后变成钟表运作般的哒哒声。

    “严艾，女性，38岁。”面试官面无表情地说出这些话，“问题全部回答完毕。你的判断结果是。”

    说到这里，面试官突然保持着张大嘴巴的姿势，停了下来。原本钟表般紧密的咔咔声变成了类似引擎转动的呜呜声响。数秒后，这种骇人的声响才逐渐停止，房间里充斥着诡异的寂静。

    咔哒。

    钟表转动的声音再度响起，面试官也终于说出最后的话语。

    “你的判断结果是：‘傀儡’。”

    话音落下，整个面试间被蒸汽笼罩。机床运转般的嘶哑噪音中，原本洁白的墙壁变成黄铜色泽，其上挂着无数齿轮。蒸汽推动着这些庞大的齿轮，将严艾的身躯分解成无数小块。这些块状躯体的断面处没有血肉，只有黄铜般的物质。随后，所有碎块被卷入齿轮当中，在一系列咔哒声中冷轧成钉子、轴承、齿轮、螺丝和杠杆，最终重新拼装成一个人形。

    一个由黄铜构成的机械人。

    下一刻，房间在震耳欲聋的嗡嗡声中变成本来样貌。黄铜机械人走到墙边，无声肃立。面试官则平静地坐下，将视线投向郑翰。

    “请进，你已经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