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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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 风萧萧兮海洋寒

    悍挞站在船头。荆晨和希羽立在身后。

    荆晨问:“老爷子,你还是海盗吗?”希羽翻译。

    风萧萧。许久,悍挞回应道:“弗加伦五人夺走了我的一切。你知道为什么我土地亚特兰还叫亚特兰吗?”荆晨不知详。

    “我土地现被逆贼占王,却还是土地上的亚特兰人,为什么还一直如此?”悍挞一直目视前方,一动不动,整船像多了一根桅杆。

    这个问题也是希羽一直思索不解的。

    在五大海盗王的认识里,老海王已经死了,又是十七年之久,而真挞王的力量并不能压制住五海王,

    甚至五海王里,除了弗加伦外,都没有对亚特兰伸出过爪子。

    船在航行时,会有摇晃。从此刻悍挞毫不动摇地目视亚特兰方向的背影里,荆晨也看得到国仇家恨。

    他感觉不应该是忌惮老海王之名,或许是各自都有什么事,且彼此各为王,意见不一,都在对彼此明争暗斗。

    希羽道:“弗加伦的红骷髅旗,代表了他的征服,其它海盗的颜色不同,除了都为海盗外,各自的理念主旨有不一样或说不通之处。”

    好见解,荆晨赞同。

    悍挞难得意外了一次,却道:“不是这原因。而他们大可瓜分我土地。瓜分的事,他们已做得太多了。为何不瓜分我富饶的土地呢。”

    希羽皱思,摇了摇头:“我实在不知道。”

    悍挞并不说明。

    时间渐渐过去。

    在六天后上午,亚特兰南半边土地上的群山西南角,在视野中模糊现。

    船停靠后,希羽引用海水,将帆船浮到了藏船的洞内。

    重踏亚特兰,荆晨心波澜。

    悍挞始终不说要干什么,提着阿比人头,沿着西海岸带路走。

    荆晨和希羽都很紧张。

    对希羽来说,土地上都是仇敌,除了心向真挞的部分百姓。

    对荆晨而言,想知徐福还在不在这,有没有回故土去了,若是没回,那么不得不防这个老奸巨猾。便向悍挞讲说。

    然而,悍挞无所动容。好像此趟回土地不是要干什么大事,就如尝试联络被阿拉放过的真挞手下,都好想没这个打算。

    最终,过了岸边群山,到了植被丰富的平原。弗加伦在西边的重要海盗营地,还在北方向,如今应该是建好了。

    悍挞转而向东走。

    他俩都不知到底想干什么。

    当到了一处不小的村镇,悍挞是隐蔽在林里观察了一番,可见这么些年过去,对自己土地仍然非常熟悉。

    有两个阿拉手下兵在村落附近一处竹林旁的溪流边砍杀鳄鱼,烤肉吃。

    悍挞便带他俩过去了。

    他俩好奇心都重得让身子轻松无比,很想知道要干什么。

    到了阴暗的竹林里,悍挞吩咐他俩别动,然后提着阿比头,压住脚步声从后方过去。

    一个被刀柄头狠击倒,一个被刀架在脖子上,手中鳄鱼肉掉落。

    荆晨希羽也过去。敌兵跪地求饶,两兵年轻,认不得悍挞,认得出王子希羽。

    “打开!”悍挞将阿比人头扔给这兵。

    兵哆嗦着打开包裹,人直接瘫了。

    悍挞向希羽和荆晨道,用他们捉鳄鱼用的绳索,把他们双手都捆起来。

    荆晨照着去做。拿起绳索,俯身欲捆敌兵,不料双脚遭扫!身顿横扑,刚触地面,悍挞全力压在他背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道:“不许动!”

    希羽大惊失色,赶紧要拉开。悍挞道:“你也不许动。否则他立刻没命。”

    希羽跪地叫道:“爷爷!你干什么啊!”

    荆晨道:“难怪问你干什么,你都不说。你总得给我理由吧!”

    悍挞不知他说什么,道:“我满身仇恨,我看出,你也大抵如此,你能理解我。”

    荆晨感到不公:“我有何能致被这样对待!”

    希羽叫道:“他做什么事你要这样对待他!”

    悍挞道:“非要一个理由,那就是他害死了我儿子,也是害了土地!”

    希羽:“罪魁祸首是阿拉啊!”

    荆晨听到儿子一词,道:“结果一样,我加速了结果。”

    悍挞无需知他说什么,也知语言不通,就是对他道:“如果你觉得有你没你,结果都一样,那你就错了,可能性是有的。正如你来到亚特兰,难道就不会再有别人来到吗?浑身的仇恨使我忽略不了一件事的任何可能,我知道你明白。而四五十年以前,也有跟你一样的人来到过亚特兰。”

    说后,荆晨双手已被牢牢捆在背后,悍挞又向那个吓瘫吓尿了的兵说:“我正按住的此人,杀了阿拉之子!将人头和这凶手都带给你们的阿拉去!”

    阿拉士兵错愕。

    希羽登时眩晕,猝然到两腿发软。

    “另外带我几句话向阿拉,我已经把他的仇人给他了,往后不要找我孙子的麻烦,王位也不属于我们了。”悍挞将荆晨交给士兵,全力拉着孙子往西而去了。

    “不!”希羽叫喊,“大哥!兄弟!不要!不……”

    荆晨喘息瞬然急促。

    两士兵虽意外,人绝不会放过,惊恐万状变成面目狰狞,包好阿比人头,押他去阿拉大城。

    荆晨边走边回头看希羽。

    希羽双脚被抓着,被如此拖着跑,双拳捶地叫喊他。

    最后看了一眼好兄弟,荆晨露出这段日子以来感谢照顾的微笑和一定要好好活下去的希翼眼神,透着甘愿背负杀了阿比的承担……

    毅然正视向前方,坚毅果断,正是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希羽流泪了,恨爷爷心狠手辣。

    悍挞却根本不管孙子此事如何看待自己。

    两士兵押荆晨走,时刻挑剔,荆晨完全听从,他知自己跑不掉了。

    到了村镇里,很多人都对他指指点点。很快士兵将他双脚也捆起来,丢在公牛拉的两轮车上,骑牛抽鞭赶路。

    在徐福到达亚特兰前,这里还没有动物拉两轮车这种东西,现在随处可见。

    躺在牛车上,看着广阔深远的天空,不禁想起故土上的逝去的时光。

    无穷无尽的深蓝与飘渺自由的白云仿佛在诉说着他的遗憾,阳光洒在脸上,总是温暖而刺眼。

    遥远空中,雄鹰在翱翔,也许它在寻找一个合适栖息之地,而他却天涯无归,甚至没有安息的坟墓。

    大业未成,遗憾,悲凉。热血沸腾的日子向自己关闭了。

    眼前天空宽广无垠,是眼中无法跨越的沟壑。那些未完成的事业,未能实现的壮志梦想,如同太阳,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却又无法触及。

    “父亲,我很抱歉。母亲,对不起。儿做的对吗?我做的是对的吧……”

    当到了阿拉大城,已是红日西沉。

    一路没有避开亚特兰百姓,都是围观众。

    押进曾经初次待过的宫殿内部,还是雕像前,有多名士兵看守,个个随身都是刀剑兵器。

    身为暗中行刺的刺客,总要捉机待时,此刻却没有找到活命的机会。

    天色彻底黑后,簇簇篝火亮起,八字胡须、身穿黄色大袍的身影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