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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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火灾

    今天布料到的比较迟了一些,晚上十一点多钟,四个人依旧在牵布。

    周永清皱着眉头说道:“古师傅,能换五常过来搭把手吗?你看小杰牵的网纱布料都歪到哪里去了?”

    赵五常朝周永清这边裁床扫了一眼,对着朱铭杰打趣道:“朱歪歪,长方形都牵成梯形了!直角变锐角,真有你的!”

    朱铭杰不断抹着网纱布料的高低起伏边角,有些窘迫地说道:“网纱布料弹性大,我还没掌握好力道!”

    古平川叹了口气,苦口婆心地劝道:“你这种年轻人我见的多了,有点服装知识以为可以横行制衣厂,其实工厂的工作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学了点皮毛,有很多事情不想做,你不精通打版,又不齿于牵布、裁剪,更不想抛头露面去当采购,你怎么生活?技校毕业也得吃饭啊!”

    周永清听得云里雾里、不知所云,翻着白眼吐槽道:“古师傅,你学什么王家卫?你学王晶啊!说话这么绕!到底给超勇的杰哥什么建议?”

    “我的意思是让他回去学校好好学本领,这种体力活不适合他!”古平川直截了当地说道。

    “是啊!”周永清放下布料,举双手赞同,“小杰你才19岁,还有大把机会,学好知识找的工作,可比这单纯的体力劳动要轻松。你知道制衣厂有多少工人怀念学校,后悔当初没有好好学习吗?你不是说要摆脱你父亲吗?如果你真正强大,不用你说,你父亲也会放手,给你自由的!”

    赵五常也赞同道:“对啊,马克思曾经说过,与其用华丽的外衣装饰自己,不如用知识武装自己。加油吧,少年!”

    朱铭杰默不作声地牵着布。牵布,不知要沿裁床多少个来回,但人生却是有去无回。许久后,他终于下定决心道:“我牵完布就去和梅姐说,干到月底我就回去读书了!”

    三人投去鼓励的目光,四人露出灿烂地笑容。周永清还是第一次感受到气氛如此融洽的工厂,大家没有勾心斗角,没有利益冲突,还有一个愿意毫无保留教自己知识和经验的厂长。他隐隐感觉,哪天自己一旦离开,以后再也遇不到这样的工厂。

    当四人正其乐融融地牵布之际,一个披头散发白影从裁床旁边飘过,周永清像转头看见黄瓜的一只猫,被吓得一个激灵。“齐各龙东墙!非洲爸爸玩蹦级——吓老子一跳!”

    白影没有理会周永清浮夸的言行举止,径直冲进了版房,对着周菡梅就是一顿劈头盖脸地臭骂。

    古平川一眼认出来人,小声道:“是老板娘钟婉,三天前,和老板一起来过。”

    “古仔,你记性真好!”赵五常赞道。

    “黑白无常,没大没小!”古平川冲着赵五常不满道,“不管哪里打工,老板和老板娘一定要记住,这才是真正的衣食父母!”

    四人放下手中的布,围到版房门口当起吃瓜群众。

    房内,钟婉正声色俱厉地对周菡梅一顿臭骂,周菡梅只是拿着划粉,在模特架的衣服上写写画画,一边标注修改地方,一边镇定自若回应。

    钟婉:“狐狸精太不要脸,阴魂不散真的讨厌!”

    周菡梅:“会吗?”

    钟婉:“走在路上,不管是谁,都一样乱抛媚眼!”

    周菡梅:“怎样?”

    ……

    周永清在门口拍手鼓掌,“两位姐姐居然将吵架吵成了一首歌,佩服佩服!”

    古平川三人都白了他一眼。

    钟婉:“狐狸精,说,郑瑞凡死哪儿去了?都三天没回家了!

    周菡梅:“你老公不见了,怎么跑来问我,搞笑?我怎么知道?我再次重申,我和他只是员工和老板的关系!”

    钟婉:“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那点破事,你个破鞋,赶紧让郑凡瑞给我滚出来,再不出来,我就把档口和厂给卖了,大家一拍两散,让你这个小三喝西北风去。”

    周菡梅:“赶紧去,这些年版都是我找的,加工我在发,没你们我租个档口,请两个小妹,生意照样做!

    ……

    两人吵着吵着打了起来。

    赵五常一脸担忧道:“小三和正室要开战啦!怎么办?”

    古平川叹息道:“这是一场不道德的战争,真正不道德的不是两个女人,而是那个乱搞的男人!如果人人如我一般忠贞不二,家庭和睦可期啊!”

    周永清想入非非,流出口水。“以梅姐的三围,打架一定赢,我好怀念董师傅的超能力,看一眼能立马报出三围!”

    朱铭杰着急道:“永哥,都什么时候了还有这样的脑回路?纵观局势风云变幻,如果梅姐打不过,我就去帮忙,反正下个月走人了,也不怕得罪老板娘。”

    “放心吧,梅姐肯定没问题!”周永清信心十足。

    “那可不一定,你别忘了老板娘是十三行看档口的,沙河、十三行档口上的女人没一个好惹的!”古平川提醒道。

    “对啊!”周永清突然忘了这个关键点。“看档口的女人,会为了几毛钱的利润和客户争得面红耳赤,会为了和隔壁档口争夺挂版衣和放货的半公分位置,薅对方头发,冲到盗版的档口打砸对方模特,撕衣服。一年租金十几万甚至几十万的几平米大小的档口做生意,会很容易让人丧失理智,成了赤|裸裸的利益争夺者,成了恐怖如斯的格斗机器。女人惹不起,沙河、十三行档口的女人更惹不起!那战斗力相当于周星驰《百变星君》里面改造成机器人的小马哥,恐怖如斯!”

    其他三人齐齐敲了一下周永清的头,“别整天举止轻佻,妖冶浮夸?”

    “哦!”

    周菡梅和钟婉开始只是猫猫拳相互试探,几个回合后钟婉突然伸手抓住了周菡梅的头发开始使劲下扯,周菡梅想反抓却够不着。

    周永清倒吸一口凉气道:“不会吧,明明矮几公分,手臂居然更长,没有大张伟几年的伸手伸手伸伸手的功力练不出来的,档口上的女人果然厉害!”他拍了拍朱铭杰的肩旁道:“小杰,大聪明,耿护院,该你出手了!”

    朱铭杰甩了甩秀发,走上前道:“疯女人,快放开梅姐!”

    他冲上前想去掰开钟婉抓头发的手。钟婉将周菡梅身子扯成90度鞠躬,另一手瞬间格挡开朱铭杰伸过来的双手,接着就是一个正抽一个反抽。

    朱铭杰双颊上都有了五指印,当场蒙在原地,开始哲学三问: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

    没等来问题的答案,钟婉朝他肚子上又是一脚。“大人打架,小屁孩一边凉快去!”

    朱铭杰被踢得倒退着撞到墙上,痛哭流涕道:“舞象之年(男子15岁-20岁时期)就这样被轻易KO,那么冷的初春,少年的脸庞被少|妇的愤怒烫出一个洞,一直贯穿到心脏,无数个季节的风穿越过这条通道,有一只火焰鸟在风里飞舞,熠熠生辉!

    赵五常看不过眼了,掏出别在后腰的《资本论》,一脸真诚地走到钟婉面前,像一位做祷告的牧师,“美德,女性特有的美德,反而害了她们自己,她们温柔恭顺的天性,竟成为使她们受奴役和苦难的手段。常言道--”

    引经据典完毕,他还没来得及阐述自己的观点,钟婉一把夺过他手中的书,如菩提老祖对孙悟空三更传道般在他头上连敲三下,接着又是一脚。赵五常捂着肚子出现在朱铭杰旁边,痛苦中带着侥幸道:“哎呀!还好没打脸!”话刚说完,一本书飞过来砸在他脸上。“世事难预料!”

    “兄弟,一起上!”周永清拽着还在犹豫不决的古平川向前冲。快到钟婉身前时,他一把将古平川拉到自己身前当肉盾牌。“兄弟,对不住了!”

    被推搡的古平川没来得及出手就被薅住头发,瞬间作90度鞠躬,嘴里终极不服道:“周永清,你个不仗义的狗东西!”

    “我躲,我躲!”周永清顺利躲过钟婉的连环两脚,准备栖身上前解救周菡梅。钟婉扯着古平川和周菡梅的头发向后甩去,二人扑倒在地。

    “除了BAT,我最讨厌的就是平头哥,拿命来!”钟婉身体突然腾空,双腿交叉夹向周永清的脖子。

    “不是吧!夺命剪刀脚!”周永清大叫一声,想闪身躲开,但还是慢了一拍。两人呈十字型躺在地上,钟婉锁住周永清的左手臂,左脚抵住他的后颈,右脚抵住了他的脸,大脚趾抵住他的一个鼻孔,其他脚趾在他嘴上向下侧移,试图移到前颈,完成双腿前后夹击,完美锁喉。

    “yue!臭死了,拿开你的香港脚趾!这就是街舞,小鸡的脚指卡点吗?”周永清哼哼唧唧做呕吐状。

    周菡梅起身将靠墙模特架朝钟婉推倒,古平川喊了嗓子“大石压死蟹”用身体向钟婉砸下。钟婉放开周永清,一个懒驴打滚躲开。模特架先倒地,古平川很不幸地压在模特上面,疼得发出一声猪叫,吐了一口苦水。钟婉单手撑地侧身平行于地面踢出两脚,一脚踢中古平川的头,一脚提到刚起身的周永清肚子上,两人同时倒飞撞到墙上。

    此刻,四个难兄难弟终于凑齐了。

    “想不道我们齐集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五人之力居然打不过一个钟超疯,这是一个耻辱的夜晚啊!”周永清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古平川道:“别整这些没用的,四个一起上吧,一人一只爪!”

    “Waohoh!”四人怪叫着冲了上去。

    一阵乱斗后,钟婉的手脚终于被四人束缚。古平川和赵五常的身上多处脚印,朱铭杰脸上盖满指印,周永清将毫发未损、玉树临风的背影对着众人,让人肃然起敬。可是镜头一转,前身T恤碎成布料,脸上身上一片乌青红肿,面目全非。

    周菡梅骑在钟婉的身子,扇了她几个耳光,这个女战神终于哭了,走的时候扯下模特身上的衣服遮住破烂的睡衣,放狠话道:“你们给我等着!一个也别想活!”

    泼妇离开后,周永清四人处理一下身上的伤后继续牵布。

    “你说她会不会带着人来寻仇啊?”朱铭杰有些惴惴不安道。

    “迟早的事!资本家被工人打了,会不报复?”赵五常笃定道。

    “哎呀,太鲁莽了!我这第一次动手打老板,感觉心惊肉跳的!不行,待会我得结了工资提桶跑路!”古平川内心忐忑道。

    “放心吧!这儿可是道哥的地盘,梅姐和这里的道哥有些交情,她不敢带人过来捣乱的!”周永清说道,摸了摸涂满红药水的包子脸,叹气道:“哎!可惜我这玉树临风、风华绝代、代代相传、传宗接代的绝世容颜,不知何时才能恢复!”

    凌晨两点多,钟婉一直没有出现。待加工厂拖走裁片和辅料后,忐忑不安的四人终于安下心来,拖着疲惫的身体回房睡觉。

    周永清迷迷糊糊中被下铺赵五常推醒。

    “永子,着火啦!快醒醒,着火啦!”

    闻到一股呛鼻的烟味,周永清急忙跳下床去开电灯。“看来我们要凤凰涅槃,浴火重生!”

    “别整这些没用的,电线烧断了,灯开不了。”赵五常推着门说道:“快来和我一起推,门被挡住了!”

    两人合力才将门推开一点缝隙,透过缝隙看见的外面一片火光。房间内烟雾开始浓烈,两人咳嗽的更加剧烈了。

    周永清指甲戳到门外软软的东西。“是布料!门口堆了好多布料,超过人高了,推不开的!赶紧看窗户能不能弄开?”

    周永清二人朝着窗户连踢数脚,窗户玻璃破碎,铝合金框架变形,但外面一层不锈钢护栏纹丝未动。此刻两人多么希望护栏是粗制滥造的伪劣产品,就像误服老鼠药和农药的人,希望老鼠药是面粉捏的,农药是淀粉造的一样。可惜让他们失望了,护栏如福耀玻璃一般,质量杠杠滴。

    “救命啊!”

    两人踹不开护栏,朝着对面大楼狂喊。可惜他们的声音被淹没在其他工厂的音乐声和缝纫机声响中。终于有间工厂的人注意到,不过害怕殃及池鱼,一溜烟都下楼了。

    “一群见死不救的家伙,好歹扔把撬棍过来啊!”周永清心急如焚道。

    赵五常听到这话,大叫“有了有了!”,猛地冲到床下,打开箱子拿出一根撬棍。

    “哪来的?”周永清一脸惊喜地问。

    “以前想偷车,后来良心发现没用。”赵五常如实回答。

    此时,房间靠大厅一面的木门和木板墙都燃烧起来,两人急忙拿出一件T恤撒尿后捂住鼻子,然后轮番开始撬护栏,几个拧着螺丝的地方终于开始松动。大火已经烧了半边房子,屋内火光冲天,热浪翻滚。

    隔壁的古平川头抵在护栏上发来求救声。“兄弟,救命啊!还有工具没?扔个过来啊,小杰已经晕过去了!”

    “就一个,马上好!”

    周永清加重力道,螺丝终于蹦出几颗,两人同时朝着护栏猛踢,护栏终于掉了下去。赵五常一把挤开周永清,爬上窗台,跳到斜下方一个护栏上,顺着旁边的一根排水管迅速往下滑去。

    “靠,不讲义气的狗东西!也不帮忙递一下撬棍!”

    周永清站在窗户上将撬棍往旁边窗口递去。此时的大火快蔓延到大半个屋子,房间已经变成一个烤箱。周永清感觉头顶要开始冒烟,皮肤传来阵阵灼痛。古平川已经咳嗽不止,颤抖的手在接到撬棍的一瞬间,手突然滑了一下,撬棍掉了下去。

    “啊!”周永清心里凉了大半截,但还是假装充满希望道:“坚持住,我去捡上来!”

    古平川知道这只是安慰之言,他继续朝着对面几栋楼大喊:“救命啊,谁有工具帮我撬窗户啊,救命啊!……”

    周永清跨上排水管时,整个屋子都变成了火的世界。古平川拼命摇晃着护栏,发出一阵撕裂裂肺的惨嚎。周永清没有勇气抬头看古平川一眼,因为他爱莫能助,恐惧面对死亡,更恐惧面对死亡前绝望的眼神。人在死亡面前显得那么的渺小和无助。此刻古平川声音令他心惊胆颤,他的整个灵魂都开始颤栗,他只想快点逃离……

    警笛声响起,消防车来了开始洒水灭火。周永清从巷子飞奔过来,还没靠近大楼的前门,就被一道铁栅栏挡住,有消防员在一个劲催促周围群众远离。

    赵铁柱和张春林也赶来了。“阿永,你也这里啊!你脸咋了?有消息不?知道什么引起火灾吗?”他们向周永清询问情况,周永清只是呆呆的、默不作声的望着大火。

    落雨了,如牛毛、如细丝般的雨点从夜空中飘落,如风烛残年的老人、产后大出血的孕妇一般,显得虚弱不堪。这阻碍不了任何群众观看热闹的雅兴,更妨碍不了楼内火蛇的肆意。制衣厂的火灾事件,或是听闻,或是偶见,但这是周永清第一次亲历,第一次感同身受。这一次,他无法再置身事外。烈火中有他亲爱的工友,有他敬爱的老板。一个四十二岁深爱妻子孩子的男人,一个十九岁有着大好前途的少年,一个打拼几年即将实现财务自由、准备周游世界的女人。眼见的一切似乎像一场不太真切的梦,但它又真真切切毁了三个人的梦。手上的灼痛感隐隐的传来,不断地提醒着他,这不是梦……

    火终于灭了,救护人员担架抬出两具盖着白布的尸体。

    “里面应该还有人,三个人的!”周永清没勇气看面目全非的尸体,只是凑近询问医护人员。

    “没有了,只有两人!”一个人答道。

    “小杰!小杰!……”

    一个中年眼镜男扑在一具尸体上嚎啕大哭。周永清认出了他,是上次收容院主任口中的“阿伟”,那次挺身而出让他免去一顿毒打。没想到他会是朱铭杰的父亲。

    周永清和赵五常随后被带到康乐派出所录了口供,从警察那里得知大火中丧生的两名男性,这次火灾初步判定为纵火,警察已经开始调查重大嫌疑人钟婉。

    没有发现周菡梅,周永清伤感中带着一丝慰藉。接下来的一周时间,他住在赵五常的老乡张三纲的出租屋里,每天早晨像忠犬八公一样去康乐大街3号门口,默默地站几个小时,然后在康乐村以及附近的几家医院打听周菡梅的消息,不过最终都是一无所获。

    一天,周永清如往常一样站在门口,看着喧嚣的街道,行色匆匆的人群发呆时,阿伟突然出现在他旁边。

    “你好,我叫朱义伟,是朱铭杰的父亲,你是他的工友吗?能和我聊聊他在厂里的情况吗?”朱义伟说道。此人便是棠溪巷子和海珠桥上的阿伟,和周永清有过两面之缘。

    “你好,我叫周永清……”

    接下来,周永清开始讲述朱铭杰工厂的日常生活以及最后准备返校读书的决心。

    听到这里,这个性格刚毅的警察,铁骨铮铮的汉子,开始嚎啕大哭。他欣慰儿子突然长大懂事,同时又后悔和自责没能保护好儿子。许久后,朱义伟问了关于火灾的一些事情后转身离开。

    周永清对着朱义伟的背影问道:“阿杰说每次偷跑出去打工,您总能找到他,我能问下,您怎么做到的吗?”

    “有gps追踪器,我在他心爱的psp游戏机里面装了追踪器……”

    每遇火灾,必查消防。城中村的制衣厂没有一家的消防检查是完全合格的,即使先前打工的棠溪工业区,检查人员也总能找到罚款的项目。一周时间里,康乐到处是消防监察人员突击检查。制衣厂都是诚惶诚恐地将大门紧锁,窗帘紧闭,一旦听见风吹草动,立马关灯停机佯装空屋。一旦被检查人员闯入,那就是“黎叔很生气,后果很严重”。不是不断地罚款就是查封关停。老板们通常会抱着检查人员的大腿,哭天抢地喊着“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三岁小儿……”模样好像《国产凌凌漆》里的陈局长即将被枪毙的两个儿子。

    这天,周永清路过村委会报刊亭,看到这样一则消息:富太斗小三怒烧制衣厂,毁容小三寻仇泼硫酸。文中出现的名字是钟某和周某,报道记者赵铁柱。

    周永清赶紧冲进一个话吧给赵铁柱打电话。

    “喂!我周永清,你报道的富太斗小三的消息是真的吗?周某名字叫周菡梅吗?你知道她在哪里吗?”

    “你个臭小子,火灾那天采访你,一个字没说!”赵铁柱恼怒道。

    “嗨!我刚才大火里逃出来,人都蒙圈了!周菡梅在哪里?”周永清急忙问道。

    “我哪知道!照片是一个拍客卖给报社的,一个蒙面女子朝钟婉泼硫酸的照片,结合火灾的消息,通过我缜密的分析——”

    赵铁柱准备深入案情,被周永清打断。“瞎猜的吧!那个钟某怎么样了?”

    赵铁柱被人质疑专业性,有些不悦。“啥瞎猜,钟婉报案都说了是周涵梅,虽然蒙着面,但是化成灰她都认识!她没什么大碍,用包包挡住了泼来的硫酸,只是手臂有一点点灼伤。”

    “钟婉不是纵火嫌疑人被抓了吗?”周永清问。

    “没证据,无罪释放了!我建议你组织几个工友直接去他档口上闹,最好拉个横幅,上面写,严惩纵火凶手,到时候我给你报道,扩大舆论影响!”赵铁柱说。

    周永清没好气道:“为了新闻,你是要将我往火坑里面推啊!放火烧自己的工厂说出去没人信,也没实际证据。还有,我一个几百块的打工仔和身价千万的富婆斗,我有病啊?”

    “我就随口一说,哪天脑子缺根弦记得通知我,加油,打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