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脸色微变，咳嗽两声掩饰：“然儿身体无碍，无需陛下挂怀，至于子嗣之事，许是时机未到罢了。”

    “哦？”

    戚璟衍瞥了他一眼，语调轻松：“真的是这样吗？”

    那目光里含着几分探究，让楚王夫妇莫名心头一紧，不明白陛下怎么突然对这事感兴趣起来。

    半晌，楚王妃拧着手帕叹息：“陛下，身体有隐疾的不是然儿，是柳兰昭啊！”

    “她进门许久都没身孕，然儿特地请了大夫，结果说是她体质弱，唉，我那儿子一片深情，就因为这个也不愿纳妾！”

    在楚王妃的解释中，戚璟衍眉头紧锁。

    果真如此，柳兰昭怎可能还是完璧之身？

    难道那些证明她贞洁的证据，都有猫腻？

    他眼中亮起一抹幽光，随即恢复常态，宴会结束后便不动声色地返回皇宫。

    然而，一回到寝宫，他便召来暗卫，冷冷下令：“密切监视楚王府的世子妃，所有细节都得向我汇报。”

    ……

    与此同时，柳兰昭被戚陌然搀扶着回到了卧房。

    他一如既往地展现出温柔关怀，小心地将她扶到床上，才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地说：“昭儿，都怪我，让你委屈了……”

    柳兰昭冷冷地看着他这副样子，眼底闪过一丝嘲讽的笑。

    前世，她真的相信是他有隐疾，才不与她同房，非但没有怀疑，还为了维护他的尊严，主动承担了不孕的骂名。

    那些年，府里上下因为她不能生育而百般指责，楚王妃变着花样折磨她。

    而戚陌然除了口头安慰，什么都做不了。

    今天能在人前护着她，自然是因为戚璟衍在场。

    “夫君不要自责，我们是夫妻本为一体，共荣辱，我为你承受这点委屈又何妨？”

    柳兰昭迅速收拾好情绪，像往常一样温顺地说着，还体贴地给他整理了衣襟：“我头有点晕，想先躺一会儿，夫君还是快去陪换皇上吧，免得婆母又责怪我。”

    戚陌然望着她如此表现，心下略微放松。

    刚才拥抱她的时候，感受到一丝不悦，还以为是因母亲责备而心生不满。

    如今细想，可能是身旁有外人在场，让她不自在罢了。

    只要她没起疑，那就没事。

    “行，那你休息一会儿，有事尽管差遣下人来找我。”

    他依旧温柔体贴，将柳兰昭搀扶至床边，正欲离去，眼角余光却不经意间捕捉到她领口处露出的一抹红印。

    那竟是……

    他的脸色霎时变得又惊又怒，联想到柳兰昭先前的反常，心中立刻涌起一股猜忌！

    “别动！你脖子上面那是什么东西！”

    戚陌然的眼神瞬间冷厉，紧紧抓住柳兰昭的手腕，声色俱厉：“刚才你说是摔倒了？还背地里跟外男有不轨之举！”

    柳兰昭心头一紧，这才反应过来刚刚换的衣裳领口略低，没有完全掩盖住那显眼的红印！

    眼看戚陌然怒气冲冲欲扯开她的衣领，她机敏应对，装出一脸惊讶：“夫君此言何意？不过是被蚊虫叮了一口留下的小包，怎会因此疑我与别人有染？”

    戚陌然胸膛起伏，显然不接受这样的解释：“蚊虫？哼！穿得这么严实，蚊子还能恰好咬在这么隐秘的位置？！这明明是男女之事后的痕迹！”

    “说！那个男人到底是谁！别想蒙混过去！”

    柳兰昭面对他满是狠厉的眼神，却迅速恢复了镇静。

    “哦？我见识浅薄，原来是这种痕迹……不过我身上的这个，确实出自蚊虫之口，如若夫君不信，此刻就请产婆来验证。”

    没等戚陌然回应，她咬唇望向他：“但夫君又是怎么知晓的呢？”

    戚陌然闻此言，犹如被冷水当头浇下，猛然间冷静下来。

    找产婆来检查自然行不通，那样一来，整个楚王府都会知晓他未曾亲近这位女子的事实。

    或许她能坦率言及此事，纯属偶然……

    他知道这事，又该如何自圆其说？

    喉头微动，正急迫地找借口，柳兰昭忽地紧握双手，难以置信地出声：“难道说，夫君告诉我身体有碍，实则是与他人已有私情……只是不愿亲近我，才以此为托词？”

    这话正中戚陌然心事，他心头一震，藏于袖中的手猛然收紧！

    “不，不会的，怎会有这种事！”

    他条件反射般否认，柳兰昭却依旧紧锁着他，目光逐渐寒凉。

    戚陌然心慌意乱，压根顾不上解释，忙拉住柳兰昭的手，赔笑道：“昭儿，你别误会，是那些友人闲聊时提及……男女之事会有这样的印记，我一时情急才错怪了你。”

    “我心中除了你再无旁人，若非身体缘故，我恨不得时刻与你相依，共享儿孙之乐，又怎会与其他女子有染？”

    他竭力表现得情深意切，嗓音的颤抖却暴露了心底的秘密。

    柳兰昭内心嗤笑，却不欲再深究。

    她对戚陌然与寡嫂的苟且自然心知肚明，但如今她已不再介怀，当务之急，是牢牢抓住戚璟衍，让他下旨让自己与戚陌然和离！

    “原来如此，我就说嘛，夫君对我始终如一。”

    她语气温顺，继续敷衍着：“夫君放宽心，即便你真的有难言之隐，妾身也只会一心向着你，绝不会有半分嫌弃。”

    戚陌然闻言脸色一沉。

    柳兰昭平日绝不会谈论此事，今日……或许因为他自己提及，她才顺势接话吧。

    他实在不愿再在这房间里周旋，敷衍了几句后，便找了个借口匆匆离去。

    柳兰昭冷冷望着他的背影，收回视线，手指摩挲着腹部。

    如今戚璟衍已回宫，不知下次见面是何时，今日这一出，他会放在心上吗？

    三天后。

    皇宫里传来了消息，说是异族的使者来访，皇族里的王爷、公主都得进宫参加宫廷宴会。

    柳兰昭和戚陌然一起坐着马车，到了皇宫大门时，宴会还没开始，她就和楚王妃一起先去了大明宫给太后请安。

    对于这个恩人留下的女儿，太后态度还挺和蔼关怀的，可才简单聊了几句，就有个宫女凑到太后的耳边悄悄说了些什么。

    太后微微皱了皱眉，笑着对她说：“兰昭啊，我要和你婆母说点贴心话，你先去院子里转转，等到宴会开始，我们再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