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辆闪着警灯的摩托开道，四辆同样闪着警灯的摩托押尾，中间依次是敞篷大巴，大巴上戴着傩面具的十几号壮汉轮番敲击四面牛皮大鼓，敞篷大巴后面还是敞篷大巴，一水的坐着几十个身穿黑色练功服的武生，两辆大巴车头竖旗冲天，猎猎拂风，旗身通紫，旗面金丝刺着“极武”两个大字。

    在大巴之后，在押尾的四辆摩托之前，十几辆最新款的奥迪拱卫着最中央的宾利，在阵阵不绝的鼓声中穿街过巷，好不招摇！

    这样的阵仗，哪怕是行高官官出行也拍马不及。

    临街商铺的人们涌上街头，很快便将街边人行道挤得水泄不通，奶茶店里的店员们跑了出去看热闹，留下姜楚和那对母子，一站两跪遥遥相对。

    当车队途经门口，女人的注意力再没落在姜楚身上，而是被那排场吸引，眼里泛出渴慕的光。

    极武，极武门。

    高乾昱已经到榕城了吗……

    透过人群看到那辆宾利驶过门前时，姜楚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

    上一世他破境入通天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去邻市，把那老匹夫挫骨扬灰！

    宾利缓缓驶过，姜楚的背后突然掠过一道人影，冲出奶茶店像鱼一般的往街边挤。

    是那个女人。

    姜楚松开拳头，指节微颤～

    他转身，走到卡座旁，扶起了还跪在地上的男孩。

    “你妈妈不管你，看热闹去了。”他笑着揶揄。

    男孩闷着头一言不发。

    姜楚从兜里掏出一张红色大钞塞进他手中，“收好，老师请你喝奶茶。”

    男孩慌乱着推拒，却拗不过姜楚。

    “男儿膝下有黄金，以后别学你妈妈动不动就跪。”

    男孩抬起头来，眼巴巴的看着姜楚。

    他揉了揉男孩的头发，微笑。“等你妈妈回来了，记得告诉她去这条街街尾的派出所，找她昨晚被抢的东西。”

    姜楚说完，勾了勾双肩包肩带，大踏步离开了奶茶店。

    “老师，您怎么知道我妈妈昨晚被抢了？”

    男孩没得到答案，此后很多年，他都在纠结关于姜老师知道妈妈被抢这件事。

    ……

    晚上七点，姜楚抱着肥猫出门。

    路过程嘉蕊门口的时候，肥猫问他要不要提醒一下程嘉蕊，让她后天不要开车出门。

    姜楚说，他管不了，也不想管。

    肥猫嗤笑:“姜楚，你真别扭。”

    “呵！”姜楚冷笑。

    “姜楚，有能耐后天之前绝不心软！”

    “呵！”

    “别到时候搞得像今晚一样，又来找我帮忙。”

    “呵！！！”

    ……

    夜色沉如浓墨，远离了繁华都市的郊野，只有省道线沿路依旧灯火通明。

    通络启脉内劲生，炁现诸体，聚于丹田，浑然有如金球轮转，姜楚上一世首次破入此境，依照系统给他的法子冥想，当他第一眼观知到丹田处那颗金色小球时，差点误认为这就是修真小说里描述的金丹。

    四重劲武人的炁还太微弱，根本溢不出人体皮肤组织，更何况破体而出？

    但即便外溢不了，却已能循着周身窍穴大脉流转，如果能配上正确的功法导流，便可做到腾空飞行。

    武侠小说里常常提及的踏雪无痕，一般武人要五重劲才能做到，而姜楚凭着上一世对炁运用的心得和系统的引导，四重劲便能办到。

    他一去四五丈，轻易掠过小河，他腾挪踏风行，写意翻越山丘，这样的本事在世人眼里，已经是难遇难求的武道大高手，可对姜楚自己而言，却有如蝼蚁伏地慢得不行。

    上一世他最巅峰的时候，可以和十几马赫的最新战机竞速，全力飞行起来，耳边轰隆隆全是音爆声。

    “姜楚，感应到了，情况有些不妙。”赶路两个多小时，肥猫首次出言，声色竟显得有些凝重。

    “不妙？”姜楚皱眉，不明白肥猫为何这样说。

    “西北方8.3公里，能不能再快一点？”肥猫催促道。

    姜楚下意识加速，可体内流转的炁劲实在无以为继，当前速度已经是他所能做到的极限。

    “你能不能再快一点呀！真的有情况，非常紧急！”肥猫迟迟察觉不到姜楚加速，语气变得不善。

    “已经是极限了，你当我还是那个一日横掠万里的盖世武圣？”姜楚没好气的回怼，而他话音刚落，肥猫体内的系统便把自己观知到的画面投映进他脑海——

    是一处阴暗的小巷，巷子里一男一女正在做着不可描述的事情，女人衣衫不整撕心裂肺的哭喊，男人却不为所动，哪怕戴着口罩，露出的眼睛里也闪烁着狰狞凶光！

    “妈的！”姜楚爆起了粗口，情急之下丹田炁球转速加快，竟当真冲破极限速度陡增。

    姜楚终于赶到了巷口。

    男人已经走了，往东边而去，在系统的观知感应里越来越远。

    他在巷道外蹑足，迟疑了几秒，还是走了进去。

    女人倒在地上双目无神，脸上身上的伤痕触目惊心，一痕浊泪顺着她的眼角滑下来，濡湿了尘埃～

    姜楚脱掉自己的衬衫，蹲下身盖在了她的腰上。

    “姜楚，如果昨晚你就把他逮住，这件事还会发生吗？”脑海里系统的声音愤懑。

    “你碰上了一件不好的事，你有能力管却不管，那它后面一系列的连锁反应！惹出来的一切祸患！都与你有关！”

    “今天是她，明天又是谁？后天呢？会不会哪天，突然就轮到你姐姐！姜楚！”

    “你给老子闭嘴！”姜楚破口大骂，倏而起身，朝着巷外跑去。

    东边不足一公里！最多两分钟，他就能追上那个王八蛋！

    狂风呼呼的旷野伸手不见五指，一道人影在沙石戈壁上狂奔，刚刚才经历过一波极致官能刺激的他，颊腮边仍未褪尽激情后的潮红，他边跑边笑，抬起手背凑到鼻间，得意的嗅着残余脂粉香。

    耳边风声凛冽，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他，浑然不知危险正在悄然来临。

    那一记鞭腿砸下！

    似是暗夜里陡然钻出的凶魅，即将择人而噬！姜楚出腿不留余地，从天而落一脚正中男人天灵盖！

    锵！

    而下一刻，脚下强烈的硬感和宛如金属交击的闷响，瞬间唤起了他十二分的警惕。

    男人被姜楚一腿踹中，奔跑中的身形骤然停滞，奔跑的惯性加之额头上突如其来的力道压得他双腿一弯，膝盖重重砸在沙石地上陷出浅坑。

    姜楚一击得逞，收腿在空中后翻圈许，稳稳落在了男人身前两丈外。

    “姜楚，有点不对劲！”肥猫从他怀中蹦下，不顾男人在场，直接出声和他交流。

    姜楚低头看了肥猫一眼，点头。

    确实不对劲，但那又如何？肥猫既然敢在人前吐露人言，便昭示着今晚那人的死已成定局！

    “你，是，谁？”男人跪在地上，抬头，冲姜楚嘶哑着声线一字一顿。

    姜楚蔑眼，他不需要回答，或者用拳头回答！

    一拳破风，快到击出气爆声，两丈的距离宛如咫尺，拳头瞬发而至。

    男人避不了，躲不开。他甚至连反应都来不及反应，便被一拳砸中面门。然后，他被未卸尽的强大力道贯得后滑，在沙石地上拉出一条长长的土线。

    这一拳，几乎打得他昏死过去！

    他的鼻梁塌陷，整张脸像面团般凹进去大半，上颌的牙齿全数崩落，颧骨碎裂，大量的血沫溢在口鼻间，和着口腔里的碎骨不断从嘴角冒出来，很快便把粘进骨肉的口罩染红。

    人的脑袋那般脆弱，换作寻常超凡之下的武人硬吃姜楚这一拳，脑袋已如西瓜般当场炸开！可眼前这个男人分明连三重劲的体魄都没有，却愣是没被一拳打死。

    姜楚兔起鹘落，跃到男人身旁蹲了下来，不顾血腥浓烈，上手揭开了他脸上的口罩。

    他掰开男人的嘴，把手伸进他嘴里翻搅起来，像是在对待垃圾桶中的秽物。寻常人伤人杀人，会打从心底里感到不适，基因带给人类的对同类相残的限制，有时候甚至能让一个人患上严重的心理疾病…可肥猫眼前的姜楚，他不仅没有任何伤人杀人的心理负担，还把嫌恶厌弃溢在言表。

    凶厉、狠辣、嗜血、杀伐果决…这样的姜楚，令系统没来由的感到陌生。

    祂很早前就知道他变了，也许从眼皮都不眨的屠尽姜圣礁开始，他就已不是当初那个仁心德厚的他。

    “姜楚，还记得你第一次动武伤人的时候，差点没把胃液都呕出来…”肥猫看着姜楚手上的动作，声线渐低～在世间混迹久了，系统也沾染了不少人类的劣性，姜楚仁厚的时候，祂不满于他的懦弱，好不容易他终于狠戾得起来了，祂又抵触于他的冷血。

    “哼！”姜楚冷漠的笑，从半死不活的男人嘴里翻出什么东西。

    他把翻出来的东西摊到眼前，皱眉。

    看清姜楚手上的东西时，系统摈弃掉不合时宜的恻隐，微微惊诧。

    居然是一颗长长的獠牙！

    像古早僵尸吸血鬼电影里那样的、又尖又利的獠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