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曹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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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五色大棒

    正当我一筹莫展之际,朝廷设立鸿都门学,广招有专才的门生,其中优异的学生甚至能在外做到刺史、太守,在内做到尚书、侍中,但鸿都门学明显是冲着太学而来,我当然不会为一时利益而自乱阵脚。

    虽然名义上是天子为自己喜爱的书、画、辞赋而举办,但不排除宦官是为了对抗太学而建立自己的士族培养基地,毕竟这些科目在太学也是有所涉猎,只是没有作为独立科目设立,实在没有必要重新建立一座学校去专门学习。即使如此鸿都门学也吸引了一大批寒门子弟入学,以往寒门子弟很难进入太学,即使入了太学也被大多士族子弟所看不起,能来京城的寒门子弟也都自负才能,如今有了鸿都门学,当然都觉得是朝廷对他们的照顾。

    幸运的是之前同为郎官的梁鹄,如今入学后即将出任凉州刺史,所以我找上往日好友也是现任尚书右丞的司马防,一同前去祝贺并且希望能为我举荐。司马防过去爱读《汉书》,我也对各类书籍都有所涉猎,自然就结交甚深,毕竟这是我们曹家的传统技能。

    带上好酒好肉道一声恭喜之后,我们和梁鹄聊了些郎官时的趣事和平时书法的讨教,见大家都酒足饭饱似醉非醉之时,我借着酒意说道,“孟星兄如今高升真是可喜可贺,然曹某却还在老地方自求多福啊!”梁鹄字孟星。

    “孟德怎么如此妄自菲薄,愚兄只是书法上有些才能罢了。”梁鹄带着几分醉意,没听出我话中意,以为只是道喜,说完之后一个劲地呵呵笑。

    “鸿都门学书法中八分书最受推崇的是师宜官,不知梁兄是否相识?”司马防即使酒醉也依然正襟危坐,不像我俩不成体统。

    “孟星兄正是师承于师宜官,不过私人认为孟星兄的八分书更有韵味。”虽然梁鹄此刻听起来感觉是在奉承他,只是很受用地摇手称不敢,但我的确是如此认为。

    见气氛融洽,想想一直不得志的日子和即将出生的孩子,我硬着头皮说道,“今日其实有一事相求,孟星兄见曹某在郎官之位上也有数年,希望梁刺史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可否为我举荐一二。”

    “好啊!”梁鹄酒意正浓,心气正高,大手一挥不假思索地说道,“你要谋个什么职位?”

    往日生活中的压抑和官场上的不顺此刻被酒气和梁鹄的豪爽感染,我的雄心壮志一瞬释放出来,“我想为一方政令,建功立业,使天下士人知晓。”

    “哈哈哈哈,就你还想当县令?”梁鹄嬉笑一番之后,见往日一直有说有笑的我面色沉闷,也意识到略显尴尬,转头问司马防,“建公,你怎么看?”

    司马防依然一本正经地说道,“县令稍显不足,尉官尚可为之。”

    梁鹄虽还带着酒意,但明显感觉到之前的失态,略显难堪地说道,“愚兄自当举荐、自当举荐。”

    三言两语之后也就不欢而散,我本来带司马防过来是为了让梁鹄意识到在外做官有人在朝中好办事,也不用让我欠他人情,但想不到梁鹄虽出身寒门,依然看我不起,而司马防真是《汉书》看多了,就喜欢评人说事,找他来办事却把我给办了。如今事虽成了,却如鲠在喉,令人难以下咽,但也只能吞下苦果暗自笃定,我必定要做出一番事业来。

    好在梁鹄喝多了也没忘事,举荐上报后不久就能知晓结果,还有小刘此前怀孕分娩,如今家中母子平安,喜得一子,双喜临门我当然喜笑眉开,父亲也因为孙儿大摆筵席。我借机将举荐之事说于他听,大喜之日父亲正喜上眉梢,随即当众给孙儿取名昂,寓意我和长孙在未来的路上都能开拓进取、斗志昂扬,我自然清楚父亲的意思,但此刻也不及多想,只顾沉浸在喜悦之中。小刘是滕妾,身份本就比一般妾室要高,和丁大小姐自小一起长大算是她娘家人,我当然乐意看见她们其乐融融,毕竟有不少家庭都会因此而争风吃醋,只是不知为何妻子还是不给我好脸色看,但我每次都只能尽力哄着,倒也无关痛痒。

    很快文书下达,果然如先前所说是尉官,但没想到是洛阳北部尉,尉的指责主要是管理一方的治安,洛阳北部尉自然是负责洛阳北部的治安,不过问题是我的顶头上司是管理京城治安的执金吾,而现任执金吾是当今皇后的父亲,也就是曹家的姻亲。我不知其中有多少警告的意味,亦或有几分对我官运亨通的期望,我不想在就任中带着太多包袱,只希望自己能凭良心做出行动。

    一到官署,洛阳的官署自然较为气派,意气风发地交接完工作事项,端坐在上位扫视众人,一个个低头哈腰的样子,特别是身边的尉丞极尽能言会道之事,去其八九,大致能知道这些人平时几乎没在干事。毕竟洛阳随便一个士族子弟他们都惹不起,他们每天随便管管惹了权贵的百姓和市场上的刁民就行,也就是因为尉官常和最底层的平民接触,所以士族中有些人看不起尉官。

    当然我来了自然不该敷衍了事,首先让众人将久不使用的刑棒涂上五色,每种颜色对应不同罪责,再将其放于官署门外,日间只管敲锣打鼓宣扬自今晚起严禁犯法,不论豪强,皆论法处,众人虽有所疑虑,但我毕竟是此处的长官,也都照章办事。

    前几月倒也相安无事,早晨虽有几人不守规矩,但也只是依法抓到官署略施惩戒,夜间常有人喝酒闹事,有人无视宵禁的法令,也都依法惩处,小的杖责拘禁,大的就地杖杀,执法虽严,但也没人敢打击报复。不过我只管洛阳北部,北部四门之外不归我管辖,而北部大多是平民老百姓居住,虽有士族被法办,但大多是没有势力的小士族,因此整顿了北部的风气,一时之间也算是安居乐业,宵小之辈无人敢越雷池一步。

    “大人,又有一人违反了宵禁的条例。”这几月的严查严打不仅改变了街市的风貌,也让这几个官吏说话硬气许多。

    “带上来。”尉丞不知何时开始充当我的代言人了,虽脸带笑意但语气严肃地说道,我也乐得清闲放任他来。

    “是。”众人齐声道,实在是底气十足。

    说完几人拖着一个醉如烂泥的老者进来,顺势往地上一扔,老者受痛哼了一声又沉沉地摊在地上,“在大人面前成何体统,快把他弄醒。”尉丞依旧振振有词。

    “此人在宵禁时间大声喧哗着要回家,我们刚要逮捕,他就不省人事了。”其他人正弄醒老者,另外一人解释道。

    老者逐渐清醒,但依然满身酒气,环顾四周,大声叫嚷道,“快送我回家,本大爷重重有赏,不然有你们好瞧的!”

    “大胆!何人敢在大人面前胡言乱语,还不跪下伏法认罪。”以往像这样醉酒闹事的最多,所以尉丞照常说完,顺便向我投来狐假虎威般的笑容。

    “我乃蹇硕的叔父,你们敢!”老者肆无忌惮地嘶吼着。

    众人心中一惊,原本想压制老者的官吏不自觉松了手,刚对老者动过手的都本能往后退了一步,生怕老者会认得他,最明显的变化当是我身边的尉丞,毫不掩饰的目瞪口呆,而我依然故我,呵道,“就是蹇硕本人在这,都要伏法认罪。”

    众官吏皆是一愣,平时利落的手脚变得迟钝起来,还是尉丞脑子快,哪些人不该得罪他们可比任何人清楚,以为我初来乍到急忙小声提醒道,“大人,蹇硕可是最不能得罪的人,可是天子皇帝面前的红人。”

    我当然知道蹇硕是宦官集团首脑之一,但我依然义无反顾地喊道,“来人,五色大棒伺候,出了事由我担着。”我大手一挥,向众官吏下死命令,这段时间我也在他们面前建立了威信,自然不敢再说其他。

    老者起初还骂骂咧咧,问候在场各位及其家人,渐渐地只剩下哼哼的声音,才打到一半就已没了声响,哪怕一个青壮年都承受不了一套,更何况是一个垂垂老人,不等打完官吏就颤颤巍巍地报告老者已经断了气。

    下面所有官吏都心有余悸,不知做的正确与否,也许身边咬着指甲发颤的尉丞才知道惹了多大的祸,而场上只有我露出了志得意满的微笑,今天我要天下知道我曹操是怎么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