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脸男和方脸阔嘴男出乎民警预料的果决和凶悍。

    两人已经被十几个民警包围，依然不愿束手就擒。

    相反，竟突然暴起发难，各抽出一把匕首，就向着一个方向的民警扑了过去。

    刺伤一个民警的胳膊，撞开另一个，打破了包围圈，夺路而逃。

    民警们有那么片刻的发愣。

    他们久在这片治区，早习惯了违法分子见到警察后的唯唯诺诺，很多年没有遇到过这样敢正面刚警察的凶悍歹徒了。

    十几个人抓两个人，这要还是让人给逃了，以后脸往哪里搁？

    留下一个人照顾胳膊受伤的民警，剩余的全都抽出警棍，向着两个歹徒逃窜的方向追了过去。

    深夜里，许多人家里犬吠不止，继而一户又一户人家亮起了灯火。

    莫凡到的时候，有一个民警靠坐在墙角，另一个民警正在给他简单包扎伤口。

    莫凡看他们一眼，脚步没停，向着黑夜里喝骂声传来的方向追去。

    如一道幽灵从墙头飞下，落地悄无声息，隐在墙下的阴影里飞掠。

    “喵。”

    季锦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两个警察抬头望过来，黑夜里什么都看不见。

    莫凡停下，待季锦到了跟前，他蹲下压低声音：“回去，保护，丁清。”

    季锦在阴影里歪头看他，莫凡神识将季锦笼罩，声音微微放缓：“回去，保护，丁清。”

    莫凡连说了三遍，季锦目光渐渐迷离，然后呆愣在原地。

    莫凡转身离去，季锦蹲在原地看了一会儿莫凡背影，犹豫着转身向相反方向离去。

    它还是有些疑惑主人到底在说些什么，只是，丁清？

    它知道她。

    主人是让它待在她身边吗？

    是吗？

    是吧。

    追出不到五百米，就出了商业街所在区域。

    又两百米，上了一座大桥，大桥横跨清江，桥长百多米，两侧每隔一米一座犬大石狮子。

    借着朦胧月光，可见大桥上人影绰绰。

    马脸男见警方人多势众，甩不掉，随手把匕首扔到了桥外河里，反手从腰后拔出一把手枪。

    方脸阔嘴男错愕，大哥不是不让在学校边上动枪吗？

    桥上，火光乍现，几乎同时听到枪声：“砰！”

    马脸男并没有对准民警开枪，而是对天空鸣枪。

    一声枪响，彻底将气势汹汹追来的民警们镇住。

    手中只有警棍作为武器的民警们停下脚步，投鼠忌器起来。

    马脸男回头冷漠的看一眼民警，加速逃离。

    民警们犹豫着，你看我，我看你。

    不长时间，两个歹徒身影消失在桥头。

    民警们终究是不想放弃，有人一咬牙道：“小刘给所里打电话，我们其他人继续追。”

    民警们开始继续追。

    至于能不能追的上、追上后又怎么办，没有人提。

    好似一阵风飘过，有民警察觉到了。

    定睛一看，却是一个人影，不由大吼一声：“谁？”

    众人反应过来，看去，只见月光下一个模糊的黑影正在迅速远去。

    “嘶！”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很确定那是一个人，可是一个人能跑这么快吗？

    是超人吗？

    莫凡把一群民警远远的甩在身后。

    马脸男二人好似非常自信手枪对民警的威慑力，跑得远了，甩掉了民警，竟然还没有离开马路。

    此刻二人正坐在马路边，大口大口的喘息。

    跑的久了，又快，即便他们身体强壮，这会儿也是有些坚持不住了。

    见没有了民警的威胁，便放松了警惕，直接原地休息了起来。

    胆大、嚣张至极。

    方脸阔嘴男男喘息得太狠，一阵咳嗽，好不容易止住了，道：“哥，这些条子怎么发现我们的？”

    “你问我，我问谁去？”马脸男没好气道。

    他回想，有些不确定：“如果说有可能，应该就是那个炒面店的老板很可疑。

    我们一直待在他的炒面店里，没怎么在外面露面，按理说不应该会被条子注意到。

    肯定是那个炒面店老板报的警。”

    方脸阔嘴男点头：“我说怎么这么冷的天，他穿的那么少，还一直往外跑来着，感情是心虚。

    ×××，回头有空了，定要回来让他好看。

    还有那个小子的账，也要一并算了。”

    方脸阔嘴男这是又把莫凡给恨上了。

    马脸男叹息一声，他们找了莫凡四五天，今天才终于见到了正主，也终于确定了莫凡就是当日在清山后群山里和那两个条子待在一起的人。

    结果，人就跟丢了。

    想了想，马脸男摸出手机，正要拨号。

    黑暗中一把匕首破空而至，精准的命中马脸男的右手手腕。

    手腕吃痛，手一松，手机掉在地上。

    “啊！”马脸男惨叫。

    方脸阔嘴男吃惊的转头看他，正看见马脸男佝偻着身子，忙伸手去扶他，问道：“哥，你怎么了？”

    “有人，小心。”马脸男直接身子往地上一趴，滚了出去。

    “呃！”轻微的呻吟。

    然后马脸男翻滚间眼角的余光就看到，月光下，属于方脸阔嘴男的身影胸口部位多出一个棍状的东西，是匕首的手柄。

    “汗青！”马脸男躲在大树后，冲着月光下倒在地上的身影嘶吼。

    却静悄悄的，没有回应。

    马脸男气喘吁吁，神情悲愤：“你是谁？”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右手腕，隐约可见上面插着一个匕首样的物事，痛彻心扉。

    他左手从腰后拔出枪，缓了口气，隔着大树，冲旷野喊：“又是匕首，是你对不对？

    清山林子里的那个？

    是你，那个高中生？”

    黑暗中，莫凡就站在马脸男旁边的树后，和他隔着身边的这棵树。

    互相谁也看不见谁。

    可是莫凡知道马脸男的位置，马脸男却不知道莫凡已经到了他身边，近在咫尺。

    莫凡神识之下，马脸男冷汗淋淋，持枪的左手正在不停的颤抖。

    也许是因为不习惯用左手，也可能是因为右手腕处的疼痛。

    又或者说是，因为恐惧。

    大抵是三者都有吧。

    再次面对那神出鬼没的的匕首，同样是在黑夜里，可这次他的身边如今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此情此景，刚还面对民警意气风发的他，满心的都是绝望。

    “汗青？”马脸男满怀期望的喊了方脸阔嘴男一句。

    依旧是死寂。

    这夜太冷，马脸男通体发寒。

    “你到底是谁？”马脸男绝望的向旷野嘶喊。

    莫凡并不回应。

    久久的，没有声音响起，马脸男无力的垂下左手。

    莫凡很谨慎，并没有上当出声回应他，那么马脸男也就无从得知他的方位。

    莫凡静静地站在树后，神识将马脸男完全笼罩。

    时间在流逝。

    他“看到”马脸男从错愕到惊惧，再到绝望，继而神色坚定决意决死反扑。

    最终这一切都消失殆尽，剩下的只是无尽的落寞。

    马脸男的斗志熄灭了。

    所以，当一把匕首准确的命中他的左手腕的时候，他也只是本能的痛叫了一声，随即便闭了口。

    匕首的力道很大，将他的左手腕死死的钉在树根上。

    手枪滚落在地上，在尘埃里。

    莫凡从树后走出来，四目相对。

    “呵呵。”马脸男笑出了声。

    只是那笑声，却是那么的凄惨和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