曳影鸣剑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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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回 千里寻踪(3)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突然有个男人在身后喊道:“雪儿,你不是跟你娘一起出远门了么?什么时候回来了?你娘她人呢?”闵儿回头去看,却见那说话之人是一个中年男子,相貌英俊秀美,模样风流倜傥,身躯挺拔轩昂,一袭素袍被湖风吹拂得翩翩舞动,飘逸飞扬。闵儿不答,听声音便知他是适才在屋内说话的那个男子。

    那男子走将过来,边走边道:“雪儿,爹爹好不容易才有空回来看你娘俩,陪爹爹说说话好么?”他分明是认错了人,把闵儿当成了他的爱女雪儿。

    闵儿机警非常,悄悄将衣裙内的青龙宝剑更藏了藏,教外人完全看不出来,然后不无戒备道:“你不要过来,我不认得你,你不是我爹爹,我也不是你女儿。”

    那男子似是认定了她是雪儿,多半以为雪儿早上回来之时,适好撞见他与丽姬在一起,心里不高兴,在生他的气,因而道:“我与丽姬阿姨是一条道上做事的好朋友,特地邀她到坠月庵来看你,你不要想到了别处去。”

    闵儿全然不认识什么雪儿,根本不想搭理他。但听见他说得口是心非,大言不惭,止不住便取笑道:“你和那个女人只是共同做事的好朋友么?背着妻儿偷偷摸摸和她寻欢作乐,便是你与她在一条道上要做的事情么?一个大男人说话,须得凭着点良心,守些本分,莫要把家人当傻瓜欺负。”

    那男子被劈头盖脸的抢白了一顿,显得有些愧疚拘束,不由自主停下步来,尴尬讪笑,一时不知如何解释才好。

    此时一个女子在林中喊道:“晚郎,你在和谁说话?”听声音正是之前在木屋内与那男子浓情恩爱的女子。只见她从密林中信步走出,身着红衣,仿如一团火球,年纪约莫三十岁上下,长发披肩,皮肤白皙,妖艳非常。那男子对她道:“我在与雪儿说话。”那女子听了,立显神色紧张起来,小心翼翼的问道:“她娘回来了么?”那男子答道:“还不知道,这里就见雪儿一个人。”随即转过头来又问闵儿:“你娘现在哪儿?”

    闵儿因为偷听了他们两人的情事,原本心里有些酸溜发怵,觉得此际最好是少张口说话,免得被其二人察觉,惹出麻烦来。但听得那男子一个劲地把自己错当成他的女儿,实在是受不了,便没好气的答道:“我真不是你的雪儿,哪知道她娘现在什么地方?”

    那男子以为“女儿”仍在生气说反话,愈加好声好气道:“雪儿,过去爹爹没有能好好的照料你,自是爹爹的不对,以后爹爹一定会千倍万倍补偿。回头你若见了你娘,就说爹爹已经来过。她若问起详情,你莫说爹爹与丽姬阿姨在一起,好么?”

    那女子远远听见,满脸的不高兴,道:“原来你心里面还是护着她娘。”那男子无奈道:“在雪儿面前,委屈你多相让些,先问清楚她娘现下的去向要紧。”

    闵儿见他不仅连自己的女儿都辨认不出来,还要女儿替他包庇藏奸,真是辱折天理、大悖伦常!既然他做贼心虚,假意敷衍,惧怕女儿三分,当下干脆将错就错,顶冒那雪儿为其母女讨个公道,真的生气训斥道:“你们不是说她到范夫人城去了么?不是趁机躲到这里来当耗子跟她玩么?难道是嫌玩得不够刺激,想要她在一旁看着你们快活么?有你这样的爹爹,简直倒了八辈子的大霉!”

    那男女两人听了,知道眼前的“雪儿”已窃听其二人亲密之事,不但不着恼,不但不感到难为情,反倒放下心来。那男子又迈步走近前来,亲热问道:“雪儿,你娘真的是到范夫人城去了?”闵儿气犹未已答道:“你这是明知故问。”那男子更显关心问道:“你娘是和靡管家一起去的么?你怎的不跟他们一起去?还是自个儿中途跑回家里来了?”

    闵儿哪晓得什么靡管家,不过听那男子见问,想必定有其人,便道:“她和靡管家一道前去,多一个人找你算账才好,免得你净耍滑头糊弄人。我跟着去做甚?我才不想去见你这种专爱偷鸡摸狗、厚颜无耻、卑贱下流的负心之人。”

    闵儿越是骂得起劲,那男子越是显得温驯和气,仿如这样的女儿才会让他感到称心如意似的。闵儿心想,他可能心下着实觉得有愧于那雪儿娘俩,故而惮着良心,隐忍不发。那男子果然显得更为体贴,高兴地吩咐那女的道:“丽姬,今儿挑一只肥鸡宰了,给雪儿炖参熬汤,补补身子。雪儿,你来见过丽姬阿姨。”闵儿无意和他们两人纠缠下去,一本正经道:“我说过我不是你的雪儿,你认错人了。”

    那男子笑眯眯地端详了闵儿好一阵子,蓦地哑然而笑,充满慈爱道:“你怎么不是我的雪儿?你的头发、鼻子、眼睛、脸儿,跟爹爹纯粹就是一个模子里造出来的。而且你长得像爹爹多一些,像你娘少一些,可见爹爹虽然不能常来看你,你打心眼里还是偏向爹爹,真个是应了那句老话,女儿与爹爹最亲。”

    闵儿真是哭笑不得,思来想去,摸不清对方是什么人,不敢过于固执坦诚地申明事实,担心一旦让那男子识穿,发现自己不是他的女儿,恼羞成怒,发作起来,拿自己出气,反倒弄巧成拙。心想不如一直装下去,趁他毫无察觉之时,尚可向他打听打听,看看他是否知道欧阳哥哥和甘师叔的下落。于是缓和下口气来,问道:“前几日这儿死了一个人,你可知道么?”

    那男子道:“你是说那个西方老头儿么?他叫哈迈德老爷。我没有亲眼见到他被人杀害,但是在来这儿的途中已经听说了。”闵儿道:“我亲眼见到了那人的尸首,死得好可怕。”她说得煞有介事,犹似心有余悸。那男子安慰道:“死个人算不得什么,有爹爹在,你不用害怕。”闵儿道:“我怎的不害怕?那人是死在这个岛上,不知情的人肯定以为是岛上人家害的,到时他的族人若是前来寻仇,如何应付得过去?你整日里只顾自个儿满世上的到处寻开心,和不三不四的人玩腻了才回来岛上一次,有谁能照应得了这里可怜的母女俩个?下次若来,就算想要给妻儿收尸,估计也难寻得着渣儿了。”

    闵儿本来就讨厌那男子轻浮放浪,毫无担责之念,如今听他对哈迈德老爷之死说得恁地轻松自在,全然不当回事儿,更是恶感倍增,话语当中难免口气唐突,意多挖苦。只是为怕触怒对方,已在刻意捺住性子,尽量不再率直指谪冒犯。

    那男子道:“那老头儿是呼延镇南杀的,与你娘俩有何干系?哪个敢来寻仇?呼延镇南那日杀人,众目睽睽,天地昭昭,听说当时还有两个厉害的汉人角色在场,当可作证,难道还怕呼延镇南那厮栽赃冤枉不成?”

    闵儿道:“那两个汉人有何厉害?恐怕现今也已惨遭不测,哪里还能作得了证?”心下有意试探,口中便说得含蓄模糊。然而即使是这样轻描淡写,已是极度惴惴不安,生怕欧阳华敏真的遇害,说完便提着一颗心儿等着那男子回答。

    那男子道:“两个汉人中小的我不识得,那年长的却是与我打过交道。他叫甘延寿,去年就是他率领大军诛灭郅支单于,差点杀光了郅支城里的胡人,是个自恃武功高强、不知死活、卖命替汉国狗皇帝讨伐征战、教匈奴人恨之入骨的厉害家伙。那日他若不是被呼延镇南暗使诡计抓住捆绑起来,说不定就把哈迈德老爷救走了。你养父和他那几个兄弟既然及时赶回,将呼延镇南那伙人赶跑,强行把姓甘的和他那名随从抢到手中,以你养父等人的脾性,应当不会轻易加害他们两个汉人。”

    闵儿听到此处,已知甘延寿和欧阳华敏确是为人所擒,心里急欲探明之后情形,但因尚不清楚那男子所说的雪儿及其养父等人是些什么货色,不好贸然直言追问。为免露出马脚,便装作随口叹道:“谁知结果会是怎样?”

    那男子肯定的道:“你养父师兄弟三个对那两个汉人别有所图,在将他们俩押到安比罗迦王爷的脚下之前,不会愚蠢到狠下毒手。况且一路上还有那个大汉弃民闵大宽在旁,他可是堪称一流的武功高手,因其对汉国一直忠心不死,危急之时,决计不会置那两个汉人的性命不顾,眼睁睁看着他们被害。不过你养父和他那个万兜沙师兄、那个莫不明师弟定要千里迢迢解送甘延寿二人一起去见安比罗迦王爷,想从这两个汉人口中得到郅支单于藏宝的机密,那简直是天大的笑话!那两个汉人哪里知道什么鸟屁宝藏!一众痴心妄想之人以为这般容易便能找到郅支大单于的宝藏,岂不是白日里做梦!我李晚只要还有一口气活着,就算把宝藏摆到他们面前,他们也休想得到它!真是一群不自量力的贪婪轻狂之徒!”

    那男子情绪激动,越说越放傲不羁。话毕,竟然恣意纵声大笑开来。他却没有注意到闵儿在一旁已经听得呆若木鸡!

    闵儿乍一听到闵大宽、万兜沙等人的名字,就已经吃惊得差点儿控不住叫出声来。那男子所言简直有如雪中送炭,教她既感意外,又暗暗狂喜,神情兴奋紧张到了极点。心想:“原来欧阳哥哥是跟爷爷和万大爷他们在一起,欧阳哥哥是爷爷的朋友,定然是没有什么危险了。他们一起去见安比罗迦王爷,当然是想帮助王爷查找宝藏,还有那本《太公兵法》。之后说不定爷爷还会与欧阳哥哥一起去找杜青山那瞎眼老儿算账。至于眼前此人断定甘将军不可能晓得那郅支单于的宝藏是在哪儿,倒不一定,毕竟甘将军是亲率大军斩杀郅支单于的统帅。不过万大爷和爷爷他们为什么要押着欧阳哥哥呢?莫非因欧阳哥哥是甘将军的师侄,为不给他阻挠押走甘将军,只好暂且委屈他一趟?”这般想着,尽管不甚了了,但心情仍是怡然开朗,不知不觉便轻松地笑了起来。

    那男子止住狂笑,问道:“雪儿,你是替爹爹开心么?”闵儿情怀舒畅,爽快答道:“爹爹开心,女儿当然也开心了。”片言只语巧将心思遮掩过去。那男子道:“爹爹虽然不能陪在你身边,但你养父为人还算不赖,等他回来之后,你好好的劝劝他,让他莫要再掺和安比罗迦的所谓兴复大业,跟着万兜沙、莫不明等人到处瞎跑了,多花些心思在这岛上陪好你们娘儿两个才是正经。”闵儿抑制住欣激之情,暗藏心绪认真仔细听着,依照那男子所言推断,雪儿的养父当是万兜沙的三师弟木本清,遂道:“木大爷为人憨厚鲁莽,脾气倔强,糊里糊涂,我的话只怕对他起不了什么作用。”

    那男子听得闵儿这么说来,竟然惊喜非常,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颤声迫切问道:“你叫木本清那呆子做木大爷?你以前不是不肯认我,非要叫他做爹爹么?”闵儿心想,你口口声声执意要雪儿认你做爹爹,她怎么还能叫木本清做爹爹?养父虽得情深义重,但爹爹却是不能乱认的。便道:“他既不是我的亲爹,我平日里那样称呼他,只是感激他的养育之恩,岂能真叫他做爹爹?”

    熟料此话正中那男子下怀,只见他激悦不已,抢步过来蹲下,一把将闵儿的头肩搂入胸前,喜极而泣道:“雪儿,你真是爹爹的好女儿,无论何时何地,你都一定要记住我李晚才是你的亲爹爹,你是李家堂堂正正的后人,那木本清只不过是替爹爹照看你而已。十几年来,爹爹完全把你托付给他和你娘,实是情非得已,往后爹爹一定会好好待你,给你吃最好的,穿最好的,不让你再受一丁点儿辱累。”闵儿情不自禁释然:“看来此人对自己的女儿还是疼在心里的。”

    她因自小跟着闵大宽长大,从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更莫提奢望见到双亲之面。如今被那男子当作亲生女儿抱在怀中,虽说明知是替人受之,对那男子也无甚好感,但父爱深情真挚流露,厚重如山,令其刹那间不由自主,身心悉为那男子的举动所感染。意念所及,怦然心动,似有神灵启示,突然心血来潮,竟生出一丝丝渴求来,说道:“我不指望你待我那般好,给我取个正儿八经的名字就可以了。”

    那男子道:“雪儿这个名字,便是我给你取的,难道不好么?”闵儿道:“雪儿只是个小名,我想要个读书人的名字,一个中规中矩的名字。”那男子道:“你的正名就叫李玉雪,你娘一直没有告诉你么?”闵儿道:“‘玉雪’这个名字一点都不好,与小名连在一起,随便供人使来唤去,都不记得正名了。”那男子奇道:“你一个女孩儿家,对名字这般较劲做啥?”

    在汉时,女子及笄便行出嫁。而寻常人家,待在闺中的女儿大多只有一个小名,出嫁后便随夫家,称作某某氏、某某夫人,只有那些艺人、歌伎、没能及时出嫁之人,才会想到要去取个正式的名字抬高身价。要不然就是那些帝胄王侯、达官贵人、豪门大户为彰显宗室、家族的荣耀和声望,特地请先生教子女读书,给女儿取个讲究的名字。闵儿却不是这般想,她觉得像甘延寿、欧阳华敏、许方、张远将军等人都有一个响亮好听的名字,自己应当也要有个琅琅上口的名字才对。至于‘玉雪’之名,已归雪儿有之,她当然是不会要了,故而道:“女孩儿就不该在乎自己的名字么?你不希望女儿能如男子那般有模有样,称呼起来庄重大方么?你若是把女儿当成阿猫阿狗看待,我还是不要做你的女儿为好。”

    那男子觉得“女儿”所言甚有道理,便欣然应允,高兴的道:“我的女儿果然非同常人,爹爹这就给你好好斟酌斟酌。”敲着脑门蹙眉想了想,道:“爹爹视你如掌上明珠,就取名叫李丽珠,好么?”闵儿道:“不好,听起来像是旁边那个女人的名字,一点儿也不正经。”那叫丽姬的女人一直站在不远处听着他们俩说话,见到闵儿对其不无挖苦之意,心里明显不悦,但以为闵儿真是李晚的千金,不好当面与她计较,遂强颜一笑置之。

    那男子又说了几个名字,都是出自大汉的诗书典藉或经史子传,闵儿有心探他底细,装作仍不满意,心想:“原来这个男子对汉章经卷所知还真不少,听他汉名汉姓,瞧他长相斯文俊朗,颇具汉胤风骨,应当是个汉人。但那丽姬一眼看去便知是地地道道的胡人,他们二人背着雪儿她娘纠缠在一起,内中情由必多曲折,只不知雪儿她娘是个什么样的人?”

    那男子苦思冥想了好一会儿,道:“你娘是楼兰国的公主,名字里有个玉字,就给你取名叫玉楼,如何?”闵儿若有所悟,心想,这个名字多少有了点儿来历,自己姓闵,以后见了欧阳哥哥就认认真真地告诉他,自己叫做闵玉楼,听起来也不赖,便点头接受了。

    那男子道:“雪儿,你与从前大不一样,你长大了,话声也有点儿变了。”闵儿道:“你今后应该叫我玉楼,不该再叫雪儿了。雪儿这个小名被那些杂七杂八、毫不相干的人叫得多了,听着就觉得腻烦。”心里实是不想再冒名顶替一个从未谋面、素不相识的陌生女子。

    那男子道:“那从今时起,我就叫你楼儿,这样显得多亲切些。”闵儿感念他给自己取了个还算中意的名字,便满面堆笑、大大方方的道:“这样敢情是好多了。”那男子见到闵儿欢喜,心里似有说不尽的舒服畅快,脱下左手无名指上的一枚翠绿玉戒交给她,郑重道:“楼儿,这次爹爹来得匆忙,没顾得及给你备上一份称心的礼物,这个玉戒就送给你,算是爹爹的一份心意。”

    闵儿不便推辞,权且收下。可是玉戒太大,只能将它戴在左手的大拇指上。玉戒碧绿通透,篆刻有奇异纹采,精致细腻,看起来倒也十分相称。那男子只道这位“女儿”乐意收受他的礼物,不再嫌怨记恨他这个爹爹,自是大为欢愉,展颜开怀。

    那丽姬见到他们二人越说越亲近,趁机献殷勤道:“你们父女两个说了大半日,也该累了。玉楼姑娘说不定连早饭都还没吃呢,莫要让她饿着了。湖边风大,快回庵里去歇息罢。”那男子对闵儿道:“还是丽姬阿姨想得周到,楼儿,我们一起回坠月庵去。”闵儿道:“我不饿,想在这儿再坐一会,你和丽姬阿姨先回吧。”心里已开始盘算如何设法脱身。

    那男子道:“爹爹也不着急。莫如让丽姬阿姨先回去弄些吃的,待料理妥当,爹爹和你再回去享用。”那丽姬顺从道:“这样也好。”随即自个儿先回坠月庵准备餐膳。待她走后,那男子便坐到闵儿身旁,一边陪闵儿欣赏湖光水色,一边和闵儿说话。湖上清风徐来,如绸丝拂面,酥爽柔润,甚是舒适宜人。

    闵儿问道:“安比罗迦王爷现在什么地方?”那男子道:“你娘没有带你去看过他么?”闵儿道:“许久没有去了,不知道他如今是到了何处。”李晚道:“他一直都呆在西域天山脚下丛林旮旯里头的山中王府,那里靠近匈奴,可以仰仗匈奴人的庇护。你问这个做甚?”闵儿道:“我担心木大爷留在安比罗迦王爷身边久久不回,到时好去找他,把爹爹的话转告他,让他不要再和万大爷、莫大爷等人搅在一起,四处徒劳奔波。”

    那男子慌忙道:“你一个人可千万去不得。从这里到天山少说也得有二三千里,路途遥远不说,沿途尽是戈壁流沙,沼泽陷阱,人烟稀无,加之深山沟壑、荒漠丛林之中,经常有豺狼虎豹出没,凶险得很。除非等你娘回来,由她领你一起去。”闵儿道:“我不是去过的么?我不怕。”那男子道:“你虽然不怕,可是爹爹放心不下,万一你真的遇上什么意外,爹爹解救不及,定会悔恨终生。”

    闵儿显出犹豫的神色,却仍似要一意孤行。那男子顿时忧虑不安,道:“莫如明日爹爹把你带去范夫人城,找到你娘和靡管家,让他们陪你一块儿去。你娘也实该回一趟山中王府了。”闵儿终究怕言多必失,不敢和他扯得太远,便道:“要是那样,我就不去了。也哪都不去了。”

    那男子信不过此言,要“女儿”发誓决不独自一人出远门。闵儿娇滴滴应付,随即假装内急要去解手,便一个人径直钻到身后茂密的丛林里去,把那男子一个人撂在湖边。那男子哪会想得到闵儿是要抽身溜走?老老实实的在湖边等了半日。直至那丽姬做好了饭菜,到湖边来唤其二人回坠月庵用膳,那男子才察觉情形有异。

    当下两人着急四处寻找“雪儿”。闵儿却早已飞奔到岛上的另一头,乘船离开了坠月沙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