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姜启不在乎是否能加入这个神秘兮兮的组织。他更在意的，是他能够通过这个“断罪者”的身份，获得某些助力。

    姜启曾被灰鸦带去过一个名为“浪客”的神秘“酒吧”，见到过各种各样古怪的人在那里品尝各种稀奇古怪的饮料，相互交易某些超乎想象的物品：

    譬如梅拉妮雅曾经用来拯救姜启的“【苏生】影契”；

    譬如可以“灌输”知识的“训练芯片”，姜启曾在一场小小的赌局中赢了一枚俄诺莎对外情报局的训练芯片，从而获得了一个行动特工所需掌握的能力；

    譬如能够强化人类躯体乃至精神的“灵纹”；

    譬如某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设备、武器、装备……

    总之，有了这些神奇的助力，姜启想要完成自己的目标，也就变得不那么困难。

    不过这些东西并不是免费的，姜启需要使用“源质”来交易它们。

    ——“源质”是“源息”的凝结，是一种稀有的材料。

    而“源息”，则是世界最为根源的概念级力量，它无处不在，凌驾于时间、空间、能量与物质之上。更准确来说，时间、空间、能量与物质，都只是源息某种表达形式。

    换句话说：源息即为一切。

    据灰鸦所说，当一个人跨越人类生命层次的上限，抵达超凡的境界，就可以感知到源息的存在，进而能调动源息，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

    但身为凡人的姜启显然还无法感知源息，更无法凝结源质。他只能完成断罪者的任务，才能获得源质作为任务的报酬。

    一串警笛的声音打断了姜启的思绪，大概是这里的惨叫终于让附近的什么人拨打了911。

    姜启的眼神扫过扎维尔·里德那血肉模糊的尸体，以及周围几个仍然昏迷不醒的黑小子。

    他得离开了。

    ***

    半小时后，姜启回到了安全屋，一幢廉价公寓顶层的套间，位于一个拉美裔和非裔为主的街区。

    检查了门缝中的铅笔芯完整，姜启才开门进入套间。然后，他看到理应空无一物的桌子上，摆着一只科幻风格的注射枪，以及一只外形复古的玻璃药瓶。

    看来灰鸦已经把他要的东西送了过来，但想来它还在生气，不打算和他见面。

    但它还是多送来一瓶凝神药剂——据说这东西可以保护一个人的精神。看来灰鸦试图通过这玩意儿，降低训练芯片可能给姜启造成的风险。

    姜启吃了一些高热量的方便食品，又洗了个澡，换了干净的衣服和靴子。他躺到单人床上，将一把格洛克手枪放在枕头旁边，抓过凝神药剂，拧开腊封的木塞，将瓶中的药剂一饮而尽。

    一阵彻骨的冰寒从他的腹内弥散开来，一直渗透到骨髓之中，到大脑深处。

    “很有精神。”姜启牙齿打颤。

    他翻身上床，拿起了注射枪。

    虽然这玩意儿大概率不是正规渠道出来的，但只看外观，却还是十足的黑科技风格。

    注射枪中卡着一个小小的金属瓶，其中就是所谓的“训练芯片”，一种纳米机器人。一旦将其注射进身体，就可以让人脑经历一场……真实的梦境，并在梦中获得某些灌注在纳米机器人中的知识。

    理论上来说，他手中这组训练芯片，灌注了一套关于本世代的网络技术方面的知识。

    这当然不是现代世界的产物，来源于某个未来高科技的位面世界。

    没错，未来的、高科技的，位面世界。根据灰鸦的描述，姜启已经知道，实际上也是多元宇宙——或者说不同维度之下的平行宇宙是真实存在的。

    甚至彼此之间还可以进行某些奇特的沟通——譬如在那座同样位于本世界之外的“浪客酒吧”，总是有来自不同位面世界的人们来来往往。

    顺便一提，姜启刚刚灌下的凝神药剂，也是来自一个魔法文明的位面世界。

    是不是足够颠覆一个人的世界观？

    但姜启不在乎。现在的他，心中容不下太多的事情。

    “别让我失望。”姜启凝视着注射枪低语道。这是他第二次使用这玩意儿，所以轻车熟路地把注射枪顶在脖子上，扣动了扳机。

    嗤一声轻响，一股液体注入到他的身体，带来些许疼痛与麻痒。

    但几秒钟后，姜启就闭上了眼睛，进入了奇特的梦境。

    在梦中，他不再是姜启，而是一个没有感情与性格，思维中只存在知识、逻辑与分析的人。

    “他”所处的世界近乎虚无，唯一存在的，只有一台电脑。

    一段段思维在不断流转：电脑硬件、数据的概念、逻辑与判断、二进制、汇编、基础与高级语言、各种算法、协议……

    “他”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击，屏幕中流过一行行长长短短的代码，展示着种种知识的应用——

    等一下，有哪里出了问题？

    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他”那纯粹理性的、忘我的思绪。

    敲门声？

    “他”起身开门，从一位外卖员手中接过了披萨和可乐。回头的时候，虚无的世界变成了一个拉着窗帘的小小公寓。

    这是什么情况？

    一些记忆、情绪涌入了“他”的思维：“他”是一个几乎从不出门的怪咖，终日呆在公寓中，用一台电脑与外界沟通。“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那个被电脑和网线所连接的世界，完全对“他”予取予求。“他”在网上做了许多事，有些合法，有些则值得商榷。

    “他”心不在焉地吃下披萨和可乐，然后就迫不及待地坐回到电脑之前。所谓的“现实”只是一点干扰的杂音，随着“他”手指的跃动，某种似曾相识的冰寒袭入了“他”的脑海。属于个人的记忆和情绪消失了，“他”的思维重新变得单纯，只有知识、逻辑与分析……

    ***

    “他”猛然睁开了双眼，全身都被冷汗浸湿，并且意识到事情不妙，因为“他”想不起自己的名字，更想不起身在何时何地。

    “他”不安地寻找电脑，却在枕边摸到了一把沉重而冰冷的手枪！

    “怎么回事？”

    “他”惊恐地从床上跳起来，发现书桌上摆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他”飞扑过去，一把掀开了屏幕，快速敲击回车唤醒系统，入目的屏保却是一个女孩的照片。

    女孩有一张“他”并不太熟悉的面孔。但“他”望着她的时候，感觉心中的惶恐如潮水般退去。

    他开始想起某些回忆，一开始犹如涓涓细流，转瞬就变成滔滔的怒浪。回忆涌回了意识。

    他想起来：自己是姜启，身处洛杉矶的一处廉价公寓。

    他也想起了自己来到洛杉矶的唯一理由：

    ——复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