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红色轿车一路开到了洛杉矶县属的弗农市区。这是一个仓储和物流业云集的地方，几乎没有住户，在夜晚显得极其冷寂。

    轿车在一处倒闭的化妆品公司门前停了下来。这里紧邻一处占地极广的铁路货运站，可以听到不时有列车在咣当咣当地开进开出。

    但轿车停靠的所在倒是昏暗一片，看不到任何人。

    真是个适合黑暗掩藏的好地方。

    姜启费力地将被打晕的男人拖进化妆品公司，进入空旷的仓库，把对方绑在一张椅子上。

    椅子的腿被固定在地板上，无法活动。在椅子周围，铺满了大片的塑料布。旁边一张长桌上，摆着一些貌似日常常见的工具。但在此时此刻，只要不是傻子，任何人都会为它们将要发挥的作用而感到胆战心惊。

    仓库弥漫着不祥的幽暗，只有这把椅子所在的区域被两盏聚光灯照亮，灯光耀眼、燥热，蒸腾出一阵令人不安的铁锈味。

    姜启在椅子前支起了一只智能手机，调整好拍摄角度。看来一切就绪，他趁着这里的空气被污染之前，好好儿喘了几口气。

    随后，他从桌上抓起一副电击器，按下开关，径直捅到男人的肋下。

    随着一阵噼啪的电流声，男人从昏迷中惊醒，立刻就开始剧烈的挣扎。但他的四肢被牢牢捆绑，嘴巴也被胶布贴住，只能发出“呜呜呜”的惨呼。

    看着男人猛然圆瞪的眼睛和眼白中骤然浮现的血丝，姜启撤开了电击器，随手扔在桌上，发出当啷的声响。

    男人剧烈地喘息着，一双眼睛焦虑地左顾右盼，一时显出凶狠与桀骜，一时显出茫然与恐惧。

    姜启对他的目光视若无睹，径直走到一旁，拿起水瓶，喝了一口。

    然后他一把撕开了男人脸上的封口胶带。

    男人勉强保持了冷静。“你是FIB？”他瞪着眼睛，问了一个让姜启有些惊讶的问题。

    但还没等姜启细想，男人就否决了自己的猜测：“不，这不是FIB的做事风格。”

    “是什么会让你有了这种误会？”姜启放下水瓶，擦擦嘴角的水渍。

    男人却并没有回答。他看着姜启的脸，眼神中闪过一丝恐惧。他看得出，眼前的绑架者是一个亚裔，大概率是华人。他很年轻，嘴唇边只有很淡的绒毛，体型也是那种青少年发育期常见的高挑与瘦削。不过看起来不大精神，乱糟糟的黑发带着灰蒙蒙的枯槁，眼睛下还有明显的黑眼圈。

    但这些都不重要。重点是，这位绑架者没有蒙面，他让自己看到了他的脸！

    如果这位绑架者真的不是FIB……男人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花了几秒钟时间，男人让自己冷静下来。他尽可能地让语气松弛：“抱歉，最近我和FIB有点小……冲突，所以我可能认错了人。不过，我不知道你是谁，先生，但我认为我们之间肯定有什么误会，才导致了当下这种情况。”

    “没有误会，比利·威尔逊先生。你是一家中介公司的业务经理，也是地下世界的一名掮客，专门负责给一些大人物牵线进行某些见不得光的交易。瞧，我认识你。”姜启走到男人面前，冷漠地揭露。他没怎么在乎FIB的问题，以对方的所作所为，被FIB找麻烦可一点都不稀罕。

    威尔顿脸上的肌肉微微颤抖了一下，但却仍然故作镇定。他快速思考着，猜测着对方的身份：“好吧，你说得没错，那就是我，比利·威尔逊，一个掮客。既然你知道我，那么也应该知道，我是一个喜欢交朋友的人。所以，我们不必把事情搞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你可以告诉我你需要什么，情报？没问题，你想知道什么。钱？我当然可以给你钱，很多钱。你可以开个价，随便多少都可以。我只有一个请求，那就是在我们完成交易之后，放我离开。”

    姜启冷笑：“别那么天真，威尔逊先生。你的确是一个喜欢交朋友的人，所以为了找你，我可是和你的几个朋友聊了很久。其中有人就曾经坐过你身下这把椅子。”

    威尔逊这才闻到了房间中残留的血腥气，并且发现了脚下铺满的塑料布。

    “你为什么要找我？”他脸上的颤抖蔓延到了全身，而且逐渐无法遮掩。

    “因为你正在做的事情，威尔逊先生。你在和一些人进行着人体器官方面的……生意。”姜启冷漠地说道，“我要知道你们这个生意中的一切。譬如你为谁工作，你的合作伙伴，你的客户，你所知道的任何事情，我都要。”

    威尔逊的瞳孔快速收缩：“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姜启弯腰盯着威尔逊的眼睛：“你难道就没有奇怪，玛格丽特·雷纳克，也就是你你所熟识的那位秃鹫女士这几天为什么没有联系你？根据这位女士的说法，她应该给你物色了好几个急需的……货源。”

    “所以别试图和我耍花招，威尔逊先生。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姜启加重了语气。

    威尔逊脸色无比难看，他快速喘息着，不再试图抵赖：“你不如直接杀了我，如果我把那些事告诉你，不仅我会死，我的全家都活不了。”

    他狠狠地盯着姜启：“还有你，我发誓，你也跑不了！”

    “那就是我要操心的事情了。”姜启哼了一声。他开始在桌子上挑挑拣拣，选了一把手术刀，用刀背在威尔逊眼皮上戳一戳，后者吓得闭上了眼皮，拼命甩着脑袋。

    “瞧，恐惧也是有层次的。相比起死亡，相比起家人可能遭遇的危险，你现在更应该恐惧的，是你即将遭遇的折磨。”姜启收回了刀子，扔回了桌上，“把你知道的事情都告诉我，我让你死得痛快些。”

    听到了对方明确无误的死刑判决，威尔逊绝望地几乎忘了呼吸。但他紧闭着嘴唇，一句话都不说。

    “装硬汉，嗯？看来我还得费点工夫。”姜启拉过一个架子，挂上葡萄糖，给威尔逊输液。然后又给他身上贴了一个家用的心跳检测仪。可以看出，威尔逊的心率非常之高。

    随后，姜启抓起了一根塑料吸管攥在拳中，让尖头的那一边从拳眼处探出短短一截，再把拇指堵在吸管的平头。然后，他一挥胳膊，把吸管刺入了威尔逊的大腿。

    威尔逊发出一声可怕的惨叫。虽然这小小的穿刺算不上什么剧痛，但年轻人所表现出的从容与冷酷着实吓到了他。这一刻，心跳检测仪的数字已经跳到了一百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