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锐的警笛横冲直撞，警用直升机来回巡视。CTU发出的协查通报固然让LAPD非常不爽，但也不敢放任一个“恐-怖-分子”在市内到处游荡，万一对方搞个什么袭击，警方一样会有天大的麻烦。

    所以他们不得不发了疯一样搜捕姜启，那规格，啧啧，至少四颗星。

    不过至少在短时间内，他们难以找到任何关于姜启的有效线索。毕竟，洛杉矶是一个巨大的都市群。

    在甩开了凯瑟琳之后，姜启驾驶着皮卡开出五六公里，进入到一个不那么富裕的街区。他快速收拾了一下小腿的擦伤，把怠速的皮卡敞开车门扔在路边，然后步行着离开。

    不等清晨，这车就会被好心人内外清理一下，塞进某个二手车贩子的仓库里，等待一位新的买家。

    二十分钟后，出租车在一处绿地公园旁边停下。姜启下车，穿过绿地内幽森的小路，回到了自己的安全屋——另一幢位于混乱街区的廉价公寓。

    现在是凌晨的十二点零七分，身为公寓管理员的黑人老头，此刻正捏着个空酒瓶，仰面躺在座椅中打着呼噜。而楼梯口的摄像头早就坏掉了。

    姜启安静地回到顶楼的公寓，检查门缝里的发丝，才从门框上方的缝隙中摸出钥匙，开门进屋。他估算，就算以最糟糕的情况判断，自己也至少有十五分钟的安全时间。

    先给腿上伤口做了一个防水保护，姜启快速洗了个澡，换了衣服，算是把自己拾掇出个人样。然后他用“治疗药剂”——和“凝神药剂”同样出自某个魔法位面的魔药，可以极大地促进外伤的恢复——匆匆处理了伤口。再然后，他又就着可乐匆匆吃了一些巧克力和牛肉罐头，算是补充了热量。

    在此期间，他一直在思索要做的事情，并简单构思了一个行动计划。

    希望行得通。

    吃饱喝足，姜启走回卧室，拿餐刀割开沙发，从靠背中拽出一个背包。其中装着逃亡所需的武器、美钞、假证件、手机之类的东西。他先是翻出一个盒子，打开，拿出一些奇特的硅胶片。

    接下来，姜启就着镜子，把大大小小的硅胶片贴在脸上，尽量改变颧骨和下巴的形状。之后，他戴上平光眼镜和棒球帽。

    这番折腾之后，大体看去，姜启像是变成了另一个人。然而那张脸难免有些僵硬和不自然——没办法，材料粗劣、技术一般，时间有限，姜启只能做到这种地步。好在按照现在这样子来看，骗过零星的交通监控是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做完了这一切，姜启背着包离开了公寓。临出门之前，他用一台手机，在门后方设置了一个小机关：只要有人开门，就触发手机上运行的一个小程序，发出一条微信信息，以警告姜启。

    不是姜启还打算回到这里，而是因为一旦这个安全屋出问题，就意味着他用当前假身份租下的另外几个藏身处也不再安全。

    通过那枚俄诺莎对外情报局的训练芯片，姜启获得了一份完整的行动特工的知识和能力，让他得以在这样一个大都市中和警方斗智斗勇。

    好在断罪者的任务只要求姜启干掉那些罪人，却从未要求他上交罪人手中的赃款。所以总的来说，姜启手头不算缺钱——而在美列迦，有钱就可以做到许多事。

    姜启把棒球帽的帽檐压得很低，走出了公寓楼。只是刚走了没多远，他就听到一个轻轻的喊声：“伊森？”那是一个女声，带着些许沙沙的质感，性感而深沉。

    伊森，是姜启随口为自己起的英文名，也是他假证件上的名字。

    他把手伸进夹克，握住了枪柄，才回头看去：一辆轿车的车窗摇下，露出了一张女人的脸。

    姜启谨慎地往前走了几步，在距离车门两三米外站住：“崔妮蒂？”

    崔妮蒂终于可以确定，眼前这个面孔有所不同的男人的确就是姜启。她径直下车，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盯着姜启。

    这是一个二十三四岁的漂亮姑娘，身材婀娜，留着一头栗色的秀发。

    姜启左右观察了一下，才慢慢走了过去：“你怎么在这里？”他低声问道。

    “你好几天都没有联系我，我担心你出了什么事。”崔妮蒂解释。

    “你不该来的，这个街区并不安全。我就不该把这地址告诉你。”姜启皱着眉头。正是因为这里够乱，他才将安全屋放在了这里。毕竟在任何一个稍微正常点的街区，都不可能找到这样一幢云集三教九流、监控常年损坏的廉价公寓。

    “我有防备。”崔妮蒂出示了一把小小的女性手枪。

    姜启摇了摇头。

    大概八个月之前，姜启通过“走线”进入美列迦，辗转来到了人生地不熟的洛杉矶，并且第一时间就找到了这位名叫崔妮蒂·埃文斯的女人，因为她就是杨韩燕的合租室友。

    当时的他闯入了崔妮蒂的公寓，以粗暴的方式逼问她，是否对杨韩燕的失踪有所了解。

    但让姜启没料到的是，当崔妮蒂得知他要为杨韩燕复仇的时候，直接提出要求：无论你要做什么，算我一份。

    杨韩燕的确曾是崔妮蒂的合租室友。同时，在崔妮蒂心中，她也是自己最好的朋友。

    几分钟后，轿车驶离了那个混乱的街区。深夜的路况不错，崔妮蒂得以在开车的时候，抽眼打量坐在副驾的姜启：“伊森，这几天发生了什么？”

    姜启斟酌着语句：“遇到了一点小麻烦，但我销毁了电脑和手机，所以你是安全的，没人能追查到你。”

    “你知道我不在乎。”崔妮蒂说。

    姜启挑了挑嘴角，没有说话。

    “新闻上公布了比利·威尔逊的死讯，听说他死得很惨。”崔妮蒂说。

    “我干的。”姜启承认。

    “你找到后续的线索了？”

    “很遗憾，比利·威尔逊并没有招供出什么有用的消息。那家伙只是一个掮客，一个小人物，他所知极其有限。”姜启不打算将受祝会、白骑士之类的事情告诉崔妮蒂。

    “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吗？”崔妮蒂不甘心。

    姜启没有立刻回答，过了一会儿，他叹息一声：“崔妮蒂，这件事对你来说太危险了。”

    在姜启刚开始复仇的那段时日，崔妮蒂着实帮了他不少忙。甚至于最基础的金钱和武器，都是崔妮蒂为姜启提供的。

    但自从接触到断罪者之后，姜启开始意识到他将在黑暗的道路上一去不归，却不愿将崔妮蒂也拉入深渊。所以他有意无意减少了与崔妮蒂的联系。

    姜启想让这个温柔而美丽的女孩回到正常的人生。

    但崔妮蒂显然并不是这样想的。

    “并不只有你一个人背负着为格雷西复仇的责任，姜，虽然我的能力有限，但我会尽我所能帮助你。”崔妮蒂的语气平静，但却让姜启却听出了其中的固执。

    “你已经帮了我很多，钱、武器、消息……崔妮蒂，你已经做的够多了。”

    “不，并不够。这是我欠格雷西的。”

    姜启又叹了口气。事实上，像这样的争执，他们已经进行了许多次：“好吧，有需要的话，我会向你求助的。”他口中低声保证，“我会把伤害格雷西的人都找出来，我保证。”

    崔妮蒂眯着眼睛看着前方的道路：“我相信你会做到。”

    轿车漫无目的地行驶了好一段路，崔妮蒂才向姜启问道：“你原本要去什么地方，我送你。”

    姜启说了一个地址。

    “旅馆？”

    “没错，那地方的信息登记不是很认真，监控也很少。毕竟，我之前的身份可能已经暴露了，剩下的安全屋暂时不再可靠”

    崔妮蒂点了点头。

    路灯交替闪过，姜启忽然发现崔妮蒂侧脸上有些淤青。

    “你……”他斟酌着问道，手指略微在脸颊处比划了一下，算是一个含糊的询问。

    “不小心伤到了。”崔妮蒂盯着前方不住延伸的灯流，低声回答。这显然不是真话，但姜启也没有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