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受伤了？”看着摩托车的车灯远去，崔妮蒂突然向姜启问道。

    姜启愣了一下，想来是因为刚才追狗仔的时候，伤腿有些跛行，让崔妮蒂看出来了。

    他笑着摇摇头：“不碍事，腿上有点擦伤。”

    随后他晃了晃手里的证件：“真货，别担心，肯定能唬住那家伙。”

    “从哪儿得到的？”

    “从一个蠢货手里抢的。”

    崔妮蒂不问了。

    旅馆中有人偷偷探头探脑，大概是旅馆的工作人员听到了这边的纠纷，小心翼翼地进行查探，说不定都拨了911。

    崔妮蒂叹息一声，转身向轿车走去：“看来我们不能住这儿了。”

    姜启苦笑，也跟了过去。

    “你知道，狗仔不会因为你恐吓他两句就因此闭嘴的，恰恰相反，他会对见到的每一个人说起今晚的遭遇。”崔妮蒂皱眉。

    “呃，虽然我不关注娱乐圈，但我猜狗仔八成每天都在给各路明星造谣，比如威尔·史密斯又抽了谁的耳光，莱昂纳多又搞上了哪个超模之类的……我不知道，有吗？”

    “呵呵……他们甚至会说史密斯出柜迪卡普里奥。”崔妮蒂被逗笑了，她拉开车门上车。

    “啧，虽然没人会当真，但想想都辣眼。”姜启也坐上车。

    “但那家伙可能来调监控。”

    “狗仔可没那个权力。何况这旅馆的监控很少，还用了云服务器，而我恰巧搞到了他们的管理账号，稍后我就把他们今晚的监控都删掉。”姜启笃定。

    在美列迦，许多“民众”会时不时破坏点公共财产当做消遣，而摄像头可谓是最受“青睐”的目标，毕竟那玩意儿是对“自由”和“隐私”的严重侵害。所以即使是在洛杉矶，警方也并没有给大街小巷都安上摄像头。相对来说，反而是美列迦的业主会给自己的产业安装监控，避免自己的财产遭遇不法分子的侵害。

    这些业主很多都不是很好说话，就算警察办案时要求调阅监控录像，他们都不一定配合，何况人憎狗厌的狗仔？

    另外，就算狗仔砸钱给业主，姜启也不担心。

    毕竟在这云技术相当普及的当下，一个摄像头、一条网线、一个运营商就能解决的问题，何苦还要专门搭建服务器来存储监控录像呢？所以，在踩点的时候，姜启不仅把旅馆的监控区域、死角都搞得清清楚楚，还在早早就设法黑了旅馆经理的电脑。

    ——在黑暗的世界中行走了许久，小心谨慎已经成为了姜启的本能。

    汽车开出了停车场，在这巨大的城市中孤独穿行了许久，才换了另一家地点更偏僻，但同样也是姜启做过踩点的旅馆。还好，这次什么都没有发生，姜启顺利地开了客房。

    只是让姜启有些皱眉的是，用帽子和口罩把自己遮掩起来的崔妮蒂并不打算离开。

    她在走廊上向姜启解释：“你一个人住店难免引人注目。”

    “有人正在追踪我。”姜启提醒。

    “我对美列迦执法机构的效率有着很大的信心。”崔妮蒂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

    这是真话，别看好莱坞的电影和电视怎么吹嘘，实际上美列迦的执法机构无论从专业性还是效率层面都不算高明。以洛杉矶为例：官方数据显示洛杉矶凶杀案的破案率不到50%——这还没算上许多根本没有正式立案的案件。

    其实，如果洛杉矶的治安好上一点……姜启也用不着踏上这条黑暗的复仇之路。

    不过反过来说，正因为美列迦执法机构的无能，姜启才能在黑暗游刃有余，而迟迟没有被抓。

    但姜启还是不愿冒险。虽然到目前为止，他的微信一直都没收到信息，说明暂时还没有人闯入他之前的安全屋。也就是说，无论执法机构，还是黑暗中的势力，似乎都没能成功追踪到他。

    可万一呢？

    既然选择刀尖舔血，那就永远不要低估自己的对手。他可以承担风险，但他不愿把崔妮蒂卷入其中。

    “崔妮蒂，你该回去了。”姜启低声说。

    崔妮蒂看着他的眼睛：“我现在已经帮不上你什么了，但至少今晚，我可以给你检查伤口。伊森，别赶我走。”

    “只是些许擦伤，我已经处理好了。”

    崔妮蒂没有说话，只是就那么凝视姜启。姜启读出了她眼神中的坚持。

    他知道，崔妮蒂温柔的外表之下，是刚强的内心。有些时候，她会固执得让人觉得无法理喻。就比如当初她得知姜启的复仇计划之时，就毅然决然的加入其中，任凭姜启如何劝阻都无济于事。

    她甚至驾车带着姜启去靶场练习射击，用她在酒吧唱歌所获的微薄收入，去支付场地和枪械的租金，以及大量子弹的开销。

    幸而，姜启只接受崔妮蒂这些辅助性质的帮助，自始至终，他都没有让崔妮蒂卷入那些黑暗中的搏杀。

    但他也知道，如今晚这种情况，他几乎不可能说服已经做出了决定的崔妮蒂。

    他叹了口气，做出最后的挣扎：“崔妮蒂，这对你很危险！”

    “你一直都在危险中，为什么我不能稍微冒险？”崔妮蒂说。

    她温柔但坚决地笑了一下，似乎调侃，又似乎安慰地说道：“别担心，今晚什么都不会发生。”

    姜启用手背在脸上抹了一把，硅胶都弄歪了。

    最终，两人还是一同进入了客房。房间中有两张单人床，倒是避免了某些尴尬。毕竟，正如崔妮蒂所说，他们并不打算做什么。

    房门落锁，崔妮蒂径直把外套挂在衣架上，转身看着姜启：“让我看看伤口。”

    姜启摇摇头：“没事的，我已经包扎了。”但他还是拉起了裤腿。

    他洗澡的时候刻意用了防水敷料保护伤口，之后更是消毒、上药、包扎，目前看起来还算不错。

    崔妮蒂还是仔细地检查了那些绷带。

    “真的没事，只是擦伤。”姜启安慰。

    “怎么受伤的？”

    “一发子弹擦过，带走了点皮肉。”

    崔妮蒂咬着嘴唇看着姜启，眼神复杂：“你总是经常受伤。”

    在接触到断罪者之前，姜启曾经好几次受伤，每一次都是崔妮蒂为他上药，包扎，甚至直接缝合伤口。

    姜启没有说话。

    崔妮蒂也没有。气氛一时沉默下来。

    过了一会儿，崔妮蒂笑了一下，在姜启绷带上轻轻拍了一下：“好了，把腿收回去吧。过看起来你今天没法洗澡了。”

    从小就在孤独和自卑中长大的山里娃开始有些不自然。他低声说道：“其实我在安全屋洗过了，但是做了防水保护，所以伤口不会有问题。哦，如果你要用浴室，尽管随便。”

    他想了想，补充道：“要我出去回避一下吗？”

    崔妮蒂收回了目光：“不用。”

    她大概对姜启有着莫名的信任，起身径直走进了卫生间。过了一会儿，淅沥沥的水声响起。

    姜启揉揉太阳穴，开始把脸上的易容硅胶揭了下来，装入盒子。然后，他合衣躺在床上，想着乱七八糟的心思。

    疲倦袭来，他闭上眼睛，陷入浅眠。

    但还没过多久，一阵脚步声就惊醒了姜启。他知道那是崔妮蒂，但仍然忍不住伸手到枕头下边，握住手枪。然后他睁开眼睛，果然看到过着浴袍的崔妮蒂走出洗手间。

    姜启默默把手从枕头下缩回来。

    借着房间里的灯光，他注意到崔妮蒂已经卸了妆，暴露出脸上的淤青，还有些发肿。毫无疑问，那是一个巴掌印。

    姜启本来不想询问崔妮蒂的私事，但这时候他终于忍不住地皱起眉头：“崔妮蒂，我记得你说过，最近几天你要参加一个很重要的试镜？”

    崔妮蒂很平静，也很坦然：“很显然，但现在来看，我肯定没法参加了。”她在一张单人床的床边坐了下来。

    “愿意说说吗？”姜启小声问道。

    崔妮蒂默默摇头。

    姜启也不勉强。他思索了一会儿，慢慢开口道：“如果只是淤伤的话，我可能有点办法。”

    他拽过自己的背包，拿出一个玻璃药瓶，瓶中装着一种红色的药液，但似乎用掉了一些，还剩三分之二的样子。

    他把瓶子交给崔妮蒂：“你可以外敷试试，应该管用。”

    崔妮蒂愣了一下，发现这玻璃瓶的瓶口竟然是用软木塞塞住。她觉得自己对这玩意儿的信心不大足。不过她看看姜启，还是决定试试。

    她还是拔开瓶塞，先轻嗅一下，闻到了某种奇妙的淡香，感觉还不错。然后她往手心倒了一点药液，再均匀地涂在脸上。随即，她就感到一种奇特的酥麻感，带着些凉凉的感觉，渗入了她仍然疼痛的处。

    “这是什么？”崔妮蒂惊奇地问道。

    “一种伤药，我用过几次，效果很好。”姜启说。

    那就是之前姜启用来处理伤口的“治疗药剂”。和“凝神药剂”一样，这也是一种魔药，出自那个拥有魔法的位面世界。在之前的几次行动中，姜启也多次受伤，他用不起【苏生】影契，只能委托灰鸦帮忙交易了一些相对便宜的魔药，效果也没那么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