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有成住的云上大酒店，是何亦俊安排的。在酒店客房里，他打了几次程俞文的电话，都是关机。再打何亦俊的电话，也处于关机状态。眼看十一点了，怎么也联系不上。这让安有成着急起来，就打了云珊琦电话，叫她到酒店大堂茶座，商讨对策。

    云珊琦早上起来就收拾利落，时刻准备安有成的召唤。现在听安有成叫她到去茶座，心里也忐忑起来，揣着不安的心思来到茶座，见安有成已经到了，就走过去问道：

    “安总，现在都十一点过了，我们不去学校吗？”

    “珊琦，我从九点开始，打了程校几个电话都关机，打何处的也一样。我就不明白了，这是为什么呢？”

    “是很奇怪。”云珊琦说，“昨晚吃完饭后，程校就叫我们等他电话，但现在啥时候了，莫非他们在开会？对，安总，他们关了手机在开会。开会？你说，会不会有什么变数？”

    “变数！是呀，可能生出变数了。你想，能成为亚鸿对手的隆康、粤鑫都来了，开了一早上会，不就是研究分析谁家能合作吗？怪不得程俞文叫我等他电话！”

    “这会也该开完了吧？”云珊琦的担心在脸上挂着，“程校该来电话了吧？”

    珊琦话刚落音，程俞文电话果真来了，安有成马上按了免提接通，程俞文在电话里客气地说，一直在开会，现在才打电话。然后告诉他说，何亦俊马上就到酒店，具体情况何处会告诉他。安总还想多说几句，无奈程俞文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说了声再见就挂了电话。安有成望着手机屏幕发了会呆，云珊琦见他这个样子，就安慰说：

    “安总，何处不是马上就到了吗，看看他怎么说？”

    “珊琦，没有指望了。”

    “不到最后关头，我们还是不要轻言放弃。”

    “从程俞文的话里，已经听出了结果。”安有成显得非常失望，“珊琦，何处来找我们，安慰而已。”

    “何处到了，”珊琦眼尖，看见何亦俊从大门里进来，连忙从沙发上站起来挥手招呼道，“何处，我们在这里。”

    何亦俊见了，也挥手致意，快步走到茶座前，和起身相迎的安有成握手，客气地对他们说：“安总，云总，不好意思，董事长召集的董事会，按规定我们都要关机，让你们久等了，请多多包涵。”

    “何处客气了。”安有成请他坐下，问道，“程校刚才打来电话，说你要来，我估计应该不是好消息吧？”

    “安总，”何亦俊笑了笑说，“我很报歉地告诉你，刚结束的学校董事会议已经作出决定，这次不能和贵公司合作了，请你和云总理解。”

    有心理准备的安有成听到以后，还是止不住的失败感涌上大脑。但他还是冷静地问：“何处，能不能告诉我，我是输在谁的手里？”

    “这个……”

    “何处，”云珊琦见他为难，就说，“你别误会，安总的意思是，我们输了得认，就是想输个明白。”

    “你们也别太在意，告诉你们也没什么，董事会议上，董事长决定和粤鑫公司合作。”

    “何处，”安有成问道，“是因为亚鸿开出的费用没有竞争力吗？”

    “恰好相反，安总，你们给的是最高的。”

    “是吗？”珊琦惊问，“何处，能不能给我们一个明示？”

    “云总，这里面有很多问题很复杂，不是我一个小处长能回答的。不过，”何亦俊绕过云珊琦的问题，说出了安慰的话，“我校的发展方向你们是知道的，是一所万人以上规模的职业学校，和贵公司以后还有大把的合作机会。说心里话，我和程校到过贵公司，亲自见过你们的实力，我们还会有机会合作的，我本人也很期待以后和亚鸿的合作！”

    “程校，”杜岭尚站在网约车旁，心情很是复杂，他看了一眼身后的酒店，环视着周围的城市风貌，然后握着程俞文的手说，“以后到东莞，别忘了到隆康坐坐。”

    “杜董事长，就不能留下来玩一天吗？我是专门来陪你们的。就这样走了，我回去交不了差哦！”

    “请转告洪董，多谢盛情。只是公司里有很多事情急需回去处理，再见了，程校！”

    “程校，再见！”谭文江面带愧色，拱手抱抱拳说，“这次是我的失误，让你看笑话了。以后这种常识性的错误保证不会再犯。程校，你说的再有合作的机会不会忘记隆康的，可要记得给我电话。”

    “一定一定。”程俞文笑着应道，看着他们钻进了轿车，离开酒店后，才摇摇头，脸上露出一抹表情复杂的笑，朝自己的车走去。

    网约车内，坐在副驾的詹伟毅回过头来，关切地问道，“董事长，你没事吧？”

    “没事。”杜峻尚回答说，“干这个行业，输赢无定，输就输了，得认这个账！”

    “杜董，”谭文江说，“这事也怪我，怎么没有把站班穿着防尘服的镜头删了呢？

    “文江，瞒过一时，瞒不过一世。以洪西尘那么精明的商人眼光，程俞文那样谨慎的校长，必定要去看厂后才签合同。到时候拆穿了西洋镜，大家连朋友都没得做，何谈今后的合作！”

    “我就说金绍理不靠谱，”詹伟毅小声嘀咕道，“这种移花接木的把戏一点都不好玩。”

    “你说什么呢？”杜峻尚没听清，反问了一声。谭文江听清了，就回答说：

    “老詹，水无常势，人无完人，你别小看了金绍理，他虽然一副土豪二模样，但却是手握资源，胸有沟壑的人物，你别被他的外貌欺骗了。这次失败，和他临时加入没有直接关联，是我们审查不严导致的。什么移花接木？莫名其妙！”

    “文江说得对，金氏家族实力雄厚，金绍理绝对不是庸人，金氏兄弟是莞深劳务圏中的后起之秀，不可小视！”

    “这次又输给粤鑫，输给慕容馨了。还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没想到三十年后还是河东！”詹伟毅不无遗憾地问道，“我想请示一下董事长和总经理，佳煜丢了，我们和金氏的合同怎样完成？”

    “伟毅，你算问到点子上了，”杜峻尚叹了口气说，“这就是我们要面对的！”

    “珊琦，这就是我们要面对的，”安有成对云珊琦说，“我们输了。”

    “就这样，什么也没做，就是昨天下午见面谈了一个小时，就终结了？”珊琦有点不相信，问道，“我们给了他们这么大的利润空间，难道佳煜高层就不动心吗？安总，你评估一下，我们错在哪里了？”

    “我也在考虑这个问题，问何处，他明显是不肯直言，我们究竟输在哪里呢？”

    何亦俊怎么会给她们道出究里，那不是当面打她们的脸吗？他只能按照洪西尘和程俞文设定的剧本，邀请她们去观赏黄果树大瀑布冠绝天下的美景。但安有成哪有这个心情，谢绝了他的美意。在何亦俊告辞离开后，安有成还是对这个问题想不明白，云姗琦有点开窍了，但她也不好明说。

    其实，安有成是受了习惯定式的影响。他来自农村，深感没有钱的痛苦，甚至因钱而失去卓韵璇。他每每在考虑问题的时候，都是利益打头，只要给到学校足够的利润空间，就无往而不胜，而且屡试不爽。但这次他错了。大环境下，劳动法不允许这样做。小环境内，学校不是以前的学校，学生更不是以前的学生。因为他遇到的对手和他的思维模式不一样。洪西尘是个地产商人，见过大把的钞票；做为职校董事长，他是个儒商，更不会见了钱就失去初心，但他见了钱也不可能没有感觉，那样会失去经济嗅觉。他从佳煜的长远利益出发，放弃安有成的高利益诱惑，证明他有支配金钱的能力，能抑制不顾一切的贪婪之心，这样的对手，对安有成来说是很可怕的。在现代商战中，格局往往决定了成败。安总囿于习惯思维，就这样输了，输得还很窝囊！云珊琦虽然想明白了一些，也有接受失败的思想准备。但是失败了，难免有些沮丧。安有成这么些年来遭受过多次失败，早已磨炼成钢铁战士，就宽慰她说：

    “珊琦，投资有风险，这样，趁你的投资款还没有打账，我就和何知非说说，你就别掺合进来了，好吗？”

    “那怎么行，我进来了，就设打算退出去，是死是活，就和你们绑在一辆战车上了。”

    “嘿嘿，”安有成苦笑道，还是用习惯的钱定式对她说，“珊琦，你有这个决心我很欣赏。但如果我们执行不了信达丰的合同，一百多万的保证金就化为乌有，你将蒙受四十多万的损失，何必呢？”

    “安有成，你小看我了，我虽然是个女人，但也有我的担当，不要说才损失四十多万，就是把入股的几百万全亏了，那又如何？”云珊琦很哥们地说。“不过安总，你说的话很暖心，很义气。就冲你这一点，我云珊琦就是你的人了。”

    “什么我的人了？”

    “不好意思，用语不当产生歧义了。”珊琦笑了起来，看着脸红红的安有成说，“不过，你这个样子还很可爱！安总，我可以追你吗？”

    “你说什么？”

    “我想告诉你，我云珊琦声明，我们就是一条战壕里的战友啦！”

    “谢谢你的信任，战友！”安有成感动地说。

    “不用这么感动。”云珊琦建议说，“我爹地以前在贵阳当过兵，他的战友李建国就在省教育厅工作，还是一名处长，要不我们趁这个机会去拜访他，看有重新翻盘的机会没有？”

    “省教育厅的处长，是一个很重要的渠道，我们去拜访可以，但只是联络感情，请李处给我们介绍职业院校的领导认识，以备亚鸿开发贵阳的实习生资源。至于佳煜，既然已经校董会定了粤鑫，我们再怎么努力，翻盘的机率太小，还有必要去浪费李处的时间吗？”

    “有道理，还是安总考虑周全。”珊琦说。

    “既然我们已经出局，就不要在贵阳耽误了，我们马上去商场买点礼物，拜访李处后就返回东莞，趁职业院校还没有放假，赶快召集有关部门开会，整合学校资源，备战信达丰。”

    “对，重整旗鼓，备战信达丰！”

    “董事长，我们没有退路，只有重整旗鼓，备战辉煌！”詹伟毅又回过头来，看着杜峻尚说。

    “备战辉煌，有很大的难度，很多学校对穿防尘服的工厂直接拒绝。”谭文江说，”我们怎么就没有人注意到这个细节呢？”

    “谭总，现在说这个还有个毛用！”詹伟毅又回过头来说，“如果不想办法执行和金氏的协议，隆康就面对巨额赔偿！”

    “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呐！”杜峻尚叹道，又问谭文江，“你上午和金二少冯小姐聊天，他们有什么打算？”

    “四个字，执行合同。”

    “必须要学生？”

    “必须！”

    “难度太大。”杜峻尚叹口气说，“我们是玩得太嗨，而且是嗨过头了。没有和佳煜职校匹配的资源，信息和学校的需求又不对称，失败也是不可避免的了。现在要完成辉煌合同，得想办法去找和企业匹配的学校，不能再犯类似的错误了。”

    “纵然如此，但我还是认为我们的对手太过强大，姬募然有这个能力，他能在短时间搞定穆氏。洪西尘肯定是因为他们有得选，才把两千人进一个厂和拒绝站班作为必要条件。就像玩飞碟，佳煜抛出的角度实在太刁了，我们接不住，但粤鑫能接住。放眼珠三角，除了穆氏集团有这样的条件，你还能找到第二家，接住这只飞碟吗？”

    “有倒是有，”谭文江说，“据我知道的信息，亚鸿公司的总经理就签了惠州的信达丰电子，准备争夺佳煜，估计也就是稻草人的命。”

    “算了，别说亚鸿了。”杜峻尚说，“回到公司后，立即动员公司全体员工，包括我们，开动脑筋，拓展渠道，整合学校资源，拼着零利润，也要执行和金氏兄弟的合作协议！”

    “董事长，”詹伟毅建议说，“我们关注辉煌已经有一段时间，就是不得门而入。现在有这个机会，就要想办法组织人进去。再和辉煌的人力资源总监拉上关系，建立隆康与辉煌的合作，我们不就多了一个企业吗？”

    “但学生从哪来？”谭文江问，“两千学生，以我们现在的学校资源，很难。”

    “学生工不够，农民工来凑。”詹伟毅说，“谭总，我们手上都有农民工代理，像江西马尾辫的劳务公司，工头刘小常等人，她们长年在本地区给我们组织农民工，送的人大都是二十多岁的农民工，这些人经过培训，作为学生工送进辉煌，完全可以鱼目混珠。”

    “好主意！”杜峻尚点头同意，“辉煌给的单价不错，农民工出来打工就是为了挣钞票，只要给的工价够高，站班防尘服都不是问题。”

    “好的，杜董，回到公司后，伟哥和我立即布置这个工作，争取配合金氏完成合同，拿下辉煌。”

    在隆康和亚鸿的高管们商议着重整旗鼓的当口，正是慕容馨和她的助手们筹备签约仪式的时候。商场角力大抵就是这个样子：几家欢喜几家愁！

    第二天上午，贵阳还是蓝天白云的晴朗天气，佳煜职校毕业生实习动员大会，在九点准时召开，慕容馨携田沐瑶林天翔参加了大会，程俞文特邀萧楚晗作为佳宾出席。正如他预料的那样，馨儿在大会上一亮相，立刻以青春玉女的风彩，时尚美女的感染力，倾倒了无数的少男少女，圈到了众多的铁杆粉丝！她的讲话，以丰富的语汇、添加了精彩的网络名句，鼓励同学们用好这次顶岗实习的机会，最后，她热情洋溢的说：

    “同学们，到穆氏集团实习，是你人生的首场出彩，是你步入现代职场的第一次预演。希望同学们在实习中学到有用的知识和技能，为即将正式步入职业生涯作好准备，让人生不留遗憾，让过程更加完美！同学们，昨天你在学校的辉煌已经过去，今天你在实习中的辉煌需要努力，明天你人生的辉煌需要创造！同学们，唐代诗人李白有一句名言，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我把这句名言送给大家，与你们共勉！”

    慕容馨的演讲，达到了程俞文的期望，确实煽起了同学们的热情，会场里热烈的掌声，就是写照。

    下午，馨儿带着沐瑶和天翔，萧楚晗也参与进来，在程俞文何亦俊的培同下，一个班一个班的去访问，取得了很棒的动员效果。到了吃饭时间，馨儿惊奇的发现，竟然有数百个同学加了她的微信！

    “馨儿姐姐，你好棒！”

    “馨儿姐姐，你是我们的偶像！”

    “小姐姐，班上同学都说了，要像你一样，让青春大放异彩！”

    ……！

    ……！

    慕容馨成功了！她的成功，与其说是姬募然的资源叠加她的智慧拿下了佳煜职校的合作协议，不如说是杜峻尚的狂妄心态和安有成的贫穷思维给了慕容馨机会，而或说是洪西尘和程俞文卓越的办学理念，让慕容馨从容不迫地折桂蟾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