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度以上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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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镝线】虚妄之音

    “通往远方的夜降临了,你在这里停下来又能望到什么呢?呵,终究是回来了呢,不论从哪个角度去考虑,昼渊都会为他所做的后悔吧。”

    “作为尚且脆弱的实体,哪怕行动失去了制约,在魔能的运用上还是力不从心啊。渡鸦,你该不会要趁着这种不光彩的机会除掉我吧?”

    渡鸦踱到被烧毁废墟的中央:“怎么会呢?在我打成此行的目的前,应该不会对你构成威胁。教堂的下方……会有什么让我感到惊愕的呢?”

    说完,他握住地面上隐蔽的铁把手,只用力一提便能看到狭长而没有尽头的石阶。那人站在后方迟疑片刻,伸出的手停留在半空,许久没有收回。

    尖锐的破碎声炸响,渡鸦的手上残存着魔能,周围的寒流还未消散,几片羽毛飘落,乌鸦鸣叫着再次旋回静谧的树丛中。

    “当然要排除你事先做出行动。苍,看样子这扇门牵连着上界都不知情的事物。败露前的慌乱只会促使更早的失利。”他转过身,面对这位突然转变的敌人,他只是以懒散的状态回应。

    在此之前他与海德拉交谈时,初步猜测出了其躯体曾被苍所利用。考虑到昼渊的魔能造诣,以及海德拉当时在门前的受伤程度,他必然去过教堂以外的地方又没能走出去。

    镝在烧毁教堂的那一刻,枷锁已经解除,那么现在这副躯体又是怎么来的?至此,渡鸦中断推测的进行,苍的能力还没有完全恢复,为什么不把更多精力放在制约上?试探结束,这样一来目的只剩下击溃了吧。

    “啊……有够烦的,寒冷的天气下还要花费我的睡眠时间来处理这些事。”

    算得上是宣战吗?苍停顿了片刻,构筑出几道法阵,冰锥从其中缓缓显形,在刺出去的一瞬间,渡鸦在他的面前消失了,只剩下黑色的羽毛被冰锥的气流带动的偏移一段距离。

    绝不会是跃迁,这类魔技构筑时间哪怕相当短暂,也会表现出迹象。苍出于证明自己的猜测,向渡鸦刚刚站立的位置释放魔能波动。

    魔能被散开了,苍还没能摸清渡鸦的所在,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他感应到魔能的流动,一阵剧痛袭来,他用手握住了向他刺来的十字架。

    此刻渡鸦没有像其他人一样下意识将武器下摆,而是继续加力试图直接将他刺穿。苍也顺速理解渡鸦的行为,将魔能汇聚到那惨不忍睹的手上,强行把十字架向上倾斜。

    在惊讶之余渡鸦不忘自己的目的,重新紧握出于本能松动的手,笨重的十字架再次挥了下去。只是钝拙的一端砍中了他的手臂,一声清脆的响声,他的全身一阵痉挛,但还是忍住用已报废的手臂为自己的后退提供了推力。

    十字架分散成魔能汇聚为匕首重新握在渡鸦的手上。

    “要用效率最低的方式杀掉我吗?看样子,轻敌是第一步。”苍与他拉开了距离,“自那个人死后,很少见你单用魔能化物来战斗呢。”

    “也算不上什么光明磊落的战斗,毕竟还是夜晚,我也只能在夜晚。”

    匕首刺到苍脖颈的刹那,苍迅速将身体后倾,双手触碰在地面时将周围冻结。渡鸦的双腿被冻住,看上去一副竭力挣脱的样子,苍用魔能把残废的手臂截下,使用治愈暂时止住了血液的流失。

    “真是善良,给足了疗伤的时间。现在轮到你了。”苍对着正在拼命活动双腿的渡鸦说道,他的魔能正随着冻结而流逝,唯有将结上的冰击碎才能够重拾自由。正当苍想要报一臂之仇时,渡鸦不屑一顾地冷笑一声。

    只见冰层乍裂,余下的魔能化作气流扫开了支离破碎的冰锥。这不是普通的冻结,而是上位魔技,会不断地蚕食对方的魔能,冰层失去了原先的脆弱,拥有极高的韧性,且在快要融化之际变得坚硬无比直接将被冻住的部分绞断。整个过程需要的时间不到五分钟,这样的极刑竟会被轻易化解。

    “如果有必要的话,神印也随时可以浪费在我的身上,当然机会要自己争取才有意思。”渡鸦在他身后耳语道。

    苍平静地问:“不打算用手中的匕首划破我的颈部吗?”

    “倘若单让你的颈部多几片花瓣,有失美学。我说过的,在达到目的前不会构成任何威胁。”渡鸦回答。

    苍不觉冷笑道:“威胁吗……确实不会构成,反而是打算悄无声息的夺走我的性命。从一开始你就起了杀意了吧。”

    “哼哼哼,在你召唤那几匹魔腾兽之前,我有想过仅限今晚和平共处的。”

    “意料之外的是被你的魔能和乌鸦瞬间分散成寒流了。”苍显得有些伤脑筋,“你我没想到的实在太多了,还是我们互相低估的结果。”

    “在这方面,我还是对你保有警惕的。好了,你也没办法阻止我去到地下了吧。”

    “心服口服。”

    渡鸦端起烛台,缓步踏上第一层石阶,强大的魔能波动让他感受到了一丝阻力。苍由于再次获得了躯体,无法再向虚体那般自如地在魔能中穿梭,对他而言这股魔能足以压的他喘不过气来。以往能够自由进出的地方,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变成禁忌之地。

    “哦呀哦呀,不愧是昼渊呢。整个地下室都是由魔能构成的结界,真是让人感到欢愉。”渡鸦的神情略有转变,“果不其然,它也在这阴暗的地方。”

    那是一把大剑,剑柄两端被两条锁链悬挂着,剑锋插在缪因晶石当中,它们之间的魔能不断共鸣着,不时发出一阵阵微弱的波动。

    “镜国零之启。看来,它就是这座教堂能够束缚住你这样强大的虚体的原因了。那孩子烧掉这里的时候,共鸣点必然减少,而你能够在魔能最薄弱时离开也是运气啊……以你作为始祖的见闻,这东西你总该略知一二了。你有了实体,就没有试图将它拔出来吗?”渡鸦转身问道。

    “根本在于我在得到实体后连接近都变得困难。”

    渡鸦听后,懒散地打了个哈欠:“西琴不允许过多干预这类魔能化物,你们六大板块的居民都办不到的话,就任由其存在好了。”

    苍没有回答,注视着观察环境的渡鸦,意图想出他与昼渊间的联系。

    “嗯……一个晚上的和平时间结束,一把剑和几个孩子的遗体,还有莫名其妙的法阵图纸。嘶,明明还在期待能找到昼渊的日记什么的,这才是我的目的吧。啊啊啊,好烦。”渡鸦抓着自己脑袋开始碎碎念。

    “请问像是你这类接管灵魂的神明而言,看到这些孩子死于一个人的野心就不会引发你的愤怒吗?”苍对渡鸦的表现感到惊异。

    “至少在他们变成灵魂前和我毫无关系,倘若身为灵魂的他们向我哭泣,我应该会忍不住砍了你吧。他们是异教徒或是没有选择相信西琴的话,你大可随意使用你生杀予夺的权利,因为他们对我而言只是叫声难听的乌鸦。”渡鸦回答。

    “上界所有的神明说话都这么密的吗?”苍从中完全听不到什么有用的点,却好像什么信息都获取了。

    “诶?”渡鸦挠了挠头,“嗯……昼渊之仇加上这句莫名其妙的话,仇加一等。回见,哦对,昼渊是因你而死,你应当清楚,所以在下次被我杀死时不要抱怨什么不明不白。”

    苍如释重负般的走到地面,留下在地下室中继续观察的渡鸦。沉重的声响过后,他看着嵌在天花板上的铁门,感到不知名的恐惧。

    “喂,渡鸦。你一定会在记忆中为我留下一席之地吧,不要选择忘记,一定不要……那前往远方的夜晚降临了,交相辉映着,孑孑而行吧。”她将那扇铁门反锁,将匕首架在自己的颈项上,“你要拖曳着我活下去啊,背负着我的痛苦绝望的活下去,他们会找到我们的……他们会再在我身上重现你那如尸体般的新生,那么在此之前……”

    渡鸦竭力地挣脱起来想抢过那把匕首,可为时已晚,眼前的人已经失去了呼吸,乌鸦们想要争夺这份新的食物。

    她死了,短暂的像一场风暴。

    这扇门自他接下摆渡异教徒亡灵起就再为打开过,因为他可以站立着走出去,离开上界去到六大板块。

    而阿撒兹勒的叛乱让他重回这个地狱,连带着那个人一起。这不是她的错,而现在由于他,关于她的一切也不再清白。拖曳着她前行吗?原来他要背负的是痛苦,也因此他永远无法死去。

    一只乌鸦用它的喙啄食着她那狭长的伤痕,他忽然想到什么将它们驱赶,没错,他要保存这具遗体,直至那扇门被打开为止。可血腥味让他无法忍受,他紧抓着自己的手臂想要缓解一丝痛苦。

    他有想过用魔能摆脱这片牢笼,可他很快便回忆起结界对他的压制。

    不知过了多久,他被尤利尔发现,除去已经不成样子的他和那具遗体外没有其他,那些乌鸦仿佛不翼而飞,就连他都不明白是怎样撑到这时的,或许他的感觉已经变得麻木不仁。

    渡鸦放下那些法阵图纸,缓缓擦过陈旧的木桌,食指上沾满了灰尘。那是一种无法明说的疲倦,就像最脆弱的支点承担了最深的负重。吹灭烛台后,整个房间回归原有的幽暗。

    倘若艾斯缔尔没有离世的话……他想着,在朦胧的晨雾中离开了。他知道是时候去看望海德拉的状况了。

    “乌哥利诺先生!”

    “距离盛典还有段时间,在此之前一定要坚持住。嗯……当然让你们所有人都坚持住,到时候少了一个都会遗憾不已呢。”渡鸦半蹲着轻轻抚摸他的脑袋,笑着说道。

    “不要说那些不吉利的话了,今天镝用冰晶买来了一些吃的,你可以例外的留在这里好好吃一顿。”海德拉说道。

    “哈哈哈,难怪,今天说话的语调都因开心变化了。”渡鸦心不在焉的回应道。

    “是啊,毕竟那是无数次期望能见证的一刻。”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