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度以上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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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镝线】交错之间

    两人在享用着不大丰盛的餐点时,镝向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渡鸦询问关于被损坏的魔能结构的事。

    “关于这个……啊,魔能结构的摧毁是不可逆的,既然如此,依我的观点来扩宽武器的使用技巧收效反而更大。当然,局限性与所付出的努力都是你不敢想象的,趁早放弃吧。”

    镝停顿了一下,露出略显失望的表情:“这样啊……”

    海德拉见状,轻推镝并笑着说道:“按照乌哥利诺说的,先练就是了,奇迹什么的还是应该存在的啦。”

    渡鸦持怀疑状抬头看向镝,面前的两个少年相处得相当融洽,只将视线停留在镝的身上,却发现刚刚所表现出的绝不只是失落,更像是一种恐惧。

    “倘若觉得不可行,完全可以不再去想,寄希望于奇迹时就该想想你的心态是不是出了问题。”渡鸦摆出一副不屑一顾的姿态,出于试探,更出于揣测那天教堂里的情形。

    “什么意思?”镝显然有些激动,他明白渡鸦分明是在奚落他。

    “还要简单明了些吗?你所幻想的一切,连争取的资格都已经失去,唯一能教会你的人被你自己放弃了。可笑。”

    还没等他说完,镝构筑出已存在的匕首,奋力向他的方向刺去。似乎在他的意料之内,见此情形并没有像镝预想的那样让他怔住。

    只见他攥住镝的手腕,在对方竭力挣脱时松开,镝的身体由于惯性向后倾斜,他顺势夺过匕首后扼住镝的脖颈,将其摁倒在地。

    “怎么?想让这把匕首沾上更多人的血液吗?果然,这种事只有一次和无数次之分。”渡鸦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匕首分散成魔能,任凭那些魔能在空中消散,“记住,这是解决问题最无力的方式之一。”

    “该死!”镝的神情逐渐被愤懑占据,哪怕如此渡鸦也没有丝毫放松。

    “哈,这种反应……记住,我确实是在奚落你,而不是单纯的在和你打闹。愤懑?没有还手之力的愤懑?”

    海德拉发觉局势不对,用尽全力想要将渡鸦推开。渡鸦见状立刻丧失了大部分兴致,松开手中的敌人。

    镝站起身,左侧的脸部被不平整的地面刮出伤口,双腿因长时间挣扎而显得力不从心,差一点又要瘫倒在地,即使如此他的双眼依旧紧盯着渡鸦。

    “对现状的失落与对将来的恐惧是两码事。”说着,渡鸦将手伸向镝。

    镝没有理会,他需要达到诩那样在失去魔能后仍能和强敌对垒的程度,刚刚的确实失去了理智,在未能认清局面前先沉不住气。下次吧,下次,一定要把这样狼狈的局势扭转过来。

    尽管面前这家伙很让他感到不爽,但有句话他还是听得进去的,掺杂着恐惧的失落是让他迈不开步的毒素。

    “让你找到了破绽罢了。”镝酿跄着走到角落,扶着墙体缓缓地坐了下来。

    海德拉这才回过神来,却不知道如何是好,乌哥利诺的态度不同于往常,一般情况下这类问题他都会很耐心教导的。

    教堂……在那座他来时走出的教堂被烧毁后,他们两个几乎在同一天出现,甚至其中一个已经推测到自己是灵魂缝合体,这不免让海德拉感到惊愕。如果说镝的到来的确是凑巧,那么乌哥利诺的表现和出现的时间都无疑像他透露一个问题——他所认识的乌哥利诺真的是当地的普通贵族吗?

    冰之一族素有亡灵之城的称呼,在三途河源的环绕下,这里的居民可以说是和亡灵共处的,他这样平平无奇的亡灵为什么会引得关注?

    “海德拉,你在发什么呆啊?”渡鸦轻轻地晃了晃他的肩膀。

    “没……真的没什么,只是觉得你今天有些奇怪,但说不上来。”

    渡鸦先是一怔,随后笑着回答:“在给镝小朋友上课罢了。无端的冲突总是有理由的,嗯……是他先动的手。”

    僵持了一段时间后,镝决定先行离开,当然是拽着渡鸦一起离开。海德拉疑惑的看着镝,有些无奈的点头默许。

    “再打一次吧,不使用魔能,单纯的打斗。”镝低声说道。

    渡鸦默认为他在对自己开玩笑:“你现在连去学院找导师的年纪都没到,甚至还未接受过任何练习……”

    “我是认真的。”镝笃定地打断渡鸦的话语。

    两人对立着站在算不上太远的距离,当镝开始行动时渡鸦才确认毫无悬念的战斗开始。他毫不费力的握住镝辉出去的手臂,也丝毫没有留下情面的用膝盖在镝的身上来了一记。镝由于疼痛感到一阵痉挛,不由得跪倒在地。

    “再来。”镝不甘心的说道。

    渡鸦立即制止:“先停住吧,在此之前你已经受到两次重创了。我先用魔能给你治疗,战斗什么的以后机会多的是。真的是……究竟怎么想的。”

    尽管相当不情愿,镝也只好照做。

    “你的家人,值得你这样的憎恨吗?如果一把匕首能够了结掉一切的话,你就不应该留下来了。”渡鸦在治疗时问道。

    镝迟疑片刻,决定把发生的一切告诉还未能完全信任的渡鸦:“哥哥一直是我憧憬的对象,从小到大都是,他很厉害,能将事务处理的井井有条。他的书房是禁地,到他死亡前我也只进去过三四次,且大部分的时候都被狠狠地说了一通。我记事起父母就都离开了,听哥哥说父亲是很有名的预言家,和叔叔一起被差遣到镜国,母亲后来去了别人的家,应该是这样的。”

    “哥哥总是对我讲以前家里的琐事,当然大多是比较快乐的,我没有经历过也没有体会过,完完全全的……那种感受,所以久而久之也就心生厌烦了。大概在一两个星期前,哥哥收到了一封信,几经波折送去回信后,哥哥告诉我要去旅行,我很喜欢镜国,听他们说是一个很大很大的国家,我想去那里。可是在出发的前一天,叔叔死去了,我不明白,哥哥的反应让我害怕……他太过镇静了,以至于死去的像是陌生人。”

    渡鸦默不作声地倾听着镝所说的事,哪怕根本目的只是想知道那天教堂里他对自己所作所为的看法。

    “在路上,我们遭遇了一个强大异常的敌人,和你一样对别人满不在乎的样子,姐姐就是在那个时候离开我的。哥哥用尽全力救下了我这个累赘,如果没有我的话他们两个人可能早就到达冰之一族了。我的魔能结构也是在那个时候被破坏的,我没有犯过任何过错,哥哥只是在后面看着……我不知道该不该哭出来,因为害怕,哥哥把视线移开了,似乎那样就能够减轻他的痛苦,但在我看来他是很懦弱的,我开始质问自己为什么要憧憬那种家伙。”

    “在逃离后,我们在边陲的教堂住下,哥哥还是虔诚的打理,我在通过魔能化物试图恢复使用魔能的能力。当然构筑出的只能是哥哥送给的已经存在的匕首。我本以为他会心疼我,哪怕鼓励我相信这个根本不可能的奇迹。他打了我,哪怕是这样的轻。我似乎是被恶魔指使了,我被冲昏了头脑,那一切都是哥哥的错,我计划在深夜杀害了他,用那把匕首。他没有防备,他也完全可以在被刺中的片刻……为什么呢?啊,西琴……倘若他真的能够听到我的话语,或许他会宽恕我……拯救我……而我又做了些什么呢?”

    镝低下头喃喃着,渡鸦不再试图去听一座生命废墟的说辞,哪怕他现在的状态如此反场,让该审视自己的审视自己去吧,不然到后来连自己都不再会给自己机会,这是从狄更城重新回到上界的第一步。

    “恕我直言,主教大人……是一个尽职尽责的兄长,你现在的样子是他最不愿看到的,或许他在被刺中的一瞬间感到错愕感到愤恨,但他在骨子里是不会像你一样选择憎恨,不然他也不会一直无条件的给予。好了,哭丧时间到此为止,盛典还有几个月,一定要好好陪伴海德拉啊!”渡鸦站起身伸了伸懒腰。

    “你的意思是……”对此,镝感到不解。

    渡鸦笑了笑:“没什么,只是在从主教大人的角度想而已。他并没有过早的让你接触脱离六大板块的实物,或许在你看来他的行为令你不解,正如你在那时也不能完全理解你自己一般。你不过在自我毁灭和走向极端中选择了后者,所以不必过分归咎于自己了。”

    “你是在安慰我吗?”

    “呵,怎么会?只是防止你以后还会做出什么让人意想不到的行为来,徒增我的工作量。”

    两人陷入了沉默,终于治疗做完了,渡鸦决定就此结束这场没头没尾的闹剧。

    想到在临走前总要说些什么,他值得在镝刚刚的表现上开始说辞:“第一次抽刀的动作太慢,导致匕首被我分散成了魔能。第二次没有了武器的加持,根本不会对任何人造成威胁。当然,后者是无意义的。”

    “我只是需要一个平等对话的权力,上次输了这次打回来,就不必在次低头了。不过,实力差距还是太大了。”

    渡鸦面无表情地点头充当回应,实力压制目前寻求的不过是伤害罢了。

    “……渡鸦,我一直存在一个疑惑,你真的是来自上界的神明吗?如果真的是魔史中记载的那位,怎么会和一般人有说有笑?我无法理解.......”

    “我们这类在你们看来属于神秘范畴的事物,需要有人根据他所见闻的在记录过程中加以虚构化,或许负责我的那个人类很不巧是个异教徒吧。”渡鸦回答,“不必将时间花费在闲谈上吧。三途河原还有很多需要我处理,先走一步。”

    说罢,渡鸦已经不见了踪影,只留下没能反应过来的镝呆愣愣的站着。

    虚构化吗?你曾是作为人类真实存在过,因虚构化成为了神明。还是本身生活在上界,如他所说只是行为被虚构化?镝在脑海中反复推敲着所谓的“虚构化”。

    他不由得想到渡鸦曾向他透露出海德拉是灵魂缝合体的事实,以及他提到过的昼渊的关联。那家伙的气息……他追溯到初次遇到苍的情形,渡鸦和苍之间瓜葛,至此镝的思路停止了。

    “海德拉总是要离开的吧,西琴为什么要时常促使我与不可信之人结交……哈,真是该死。”镝不由得自言自语道。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