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街十八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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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想做的事就去做吧

    昏黄烛光摇曳的亮投射着房间角落。

    屋里很干净,整齐,难见尘埃。

    陈殇没有洁癖,但不喜邋遢。

    执事所日常摆放和洁净度不敢说是旧街最好,但论舒心,执事所在旧街绝对排的上名号。

    昨日狂欢制造了垃圾和混乱,陈殇不认为旧街四十四号的人会有闲心雅致帮陈殇清理。

    此刻,桌上笔记码放整齐,区分开不同大小的纸张,纸张上的褶皱尽皆抚平,笔墨放于笔记一旁,桌面的那些乌黑墨痕被轻轻刮掉。

    靠窗摆放的档案柜里,陈年记录标注着顺序和注释,简单易懂。

    看得出,整理房间的人认真,细心。

    以往,执事所的陈设很简陋,桌,椅,沙发,档案柜,仅此而已。

    此刻,屋里多了些家具。

    门口摆放着落地式衣架,衣架旁是鞋柜,沙发前放着矮脚茶桌,桌上没有茶具,但有一盆开着淡黄花朵的盆栽。

    增加的东西不昂贵,只是常用摆设,却让房间的氛围不一样了……。

    执事所是一栋两层楼房,一楼公务,二楼卧室,厨房,洗漱间。

    三年,这是陈殇在执事所的居住时间,独来独往,灯亮一人,灯灭一人。

    但是,三年前,这栋楼还是温暖的。

    此刻,眼前这幕,陈殇找回了些三年前的……那份感觉。

    陈殇有些期待,情绪慢慢激动起来,期许能在下一眼看到些想看到的。

    通往二楼的楼梯口,出现的身影让陈殇这份期待瞬间冷静下来。

    那是个女人,黑色着装,长发披肩,相貌很美。

    换了衣着,陈殇还是认出,那正是被自己从街上扛回来的女人。

    “你怎么在这?”陈殇语气颇重。

    脱下风衣,陈殇朝着衣架伸出去的手忽然收回,走向桌后,将外套还有身体都扔在椅子上面。

    “抱歉,我没想到会给你造成这么大的麻烦!”

    女人的话语表情带着尴尬歉意,手指捏着衣角,站在房间里忸怩不安。

    “你走吧!”

    陈殇对眼前女人没有好感,语气冰冷显得难以接近,说完便将脑袋埋到桌面。

    旧街的案件越来越离奇诡异,虽说每个案件陈殇都会进行调查,但没有任何建树,只是笔记上面多出一页页的记录。

    渐渐的,旧街不再给与陈殇信任,执事所也慢慢名不副实,对待陈殇的态度,自然也孤立,不屑,避而远之。

    这次,旧街四十四号的绑架,陈殇多少推测到,眼前女人在对外述说自己的案件经历里,多少添油加醋了些。

    “我这里有一封信,是给你的,委托给我的人说必须交到你的手里。”

    陈殇的冷淡态度和女人的愧疚尴尬,导致她音量细弱,低着脑袋,可伶无助。

    “放下吧!”陈殇依旧冷淡。

    低沉的脚步声响起,陈殇随后见到纤细手指握着信封放到了面前的桌面。

    放下信封后,女人没有离开,捏着手静静站在旁边等待着。

    房间里就这样安静起来。

    陈殇渐渐不耐烦,抬起脑袋看向女人。

    “委托我的人说,必须要等你看完。”女人抢在陈殇开口前说道。

    声音又多些可怜,女人的情绪里还有种委屈,却还是紧紧站在原地。

    无奈,陈殇只能将信封握在手里拆了起来。

    没有署名,没有地址,信封只飘散着淡淡的酒味。

    撕开封口,陈殇抽出信件,里面掉落的物品在桌面砸出清脆声音。

    那是一把黑色的钥匙,砸在桌面的音量不响,但这声音却响进了陈殇心里。

    那把钥匙很眼熟,陈殇至今没忘,也不会忘。

    抽出信件,纸张没有陈殇想象那样被字迹填满,空白里只有寥寥可数的字迹。

    “想做的事就去做吧。”

    字迹很难看,比陈殇的字迹还要歪斜,毫无美感,但这字迹却让陈殇感到种微弱的暖。

    三年来,这是两人第一次交流。

    陈殇眼眶里的色彩微微泛红,过去那些记忆一遍遍在陈殇心里翻动着。

    “原来,你还记得。”

    握着钥匙,陈殇思绪有些走神。

    “他承诺说,只要我将信件送到,便可以找收信人收取五百当作酬劳……。”

    陈殇的走神思绪瞬间收回,惊讶看着女人,心里那份温暖瞬间清空了。

    女人话还没说完,“他还说我可以因此得到一份每月六千酬劳的工作,以及供我容身的居所。”

    陈殇脸色有些僵硬,倒不是怀疑女人的话有假,女人所说倒真是那人作风。

    陈殇只是惊讶这么久的时间,那人脾性竟还不曾改变。

    忽略女人的期待眼神,陈殇调整着略显失态的情绪。

    “你叫什么名字?”

    “林明娥。”

    “在哪儿遇到的他?”

    “新城,他找到的我。”

    “他还好吗?”

    “喝了很多酒。”

    “你回去吧!一个酒鬼的话也能当真,你的天真还真没被世俗污染。”

    将钥匙放进风衣衣兜,陈殇将信件折叠好收回信封,只想尽快结束这段对话。

    林明娥情绪失落,嘴唇轻咬,却还带着些坚持。

    “你不能这样做,因为他的承诺,所以我辞掉工作,因为我坚信,人和人之间是可以信任的。”

    “就在今天,我失去了唯一的亲人,就连居所也被别人抢夺了,旧街太过危险,如果离开这里,我随时都会死的。”

    林明娥双眼红意具增,委屈感浓郁,看模样,随时会控制不住而流泪哭泣。

    只是,陈殇情绪和脸色冰冷,不近人情。

    “你是旧街的执事,你有责任保护我的生死,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我死在别人手里吗?”

    林明娥期许的目光做着最后尝试。

    陈殇依旧无动于衷,翻看着桌面笔记。

    林明娥咬着牙,美丽脸颊因为陈殇态度有些生气了。

    “送信酬劳五百,衣架两百,鞋柜两百,花瓶两百,茶桌两百,房间的整理费用一千,一共两千三,这个价格还算公道,不过分吧!”

    见陈殇不动容,林明娥语气突然强硬起来,算完账后,有些咄咄逼人的看着陈殇,并朝着陈殇伸出纤细的手指。

    抬头看着林明娥面容,陈殇颇感无语,房间里增加的摆设在旧街的需求里并不值钱。

    这报价不说公道,简直是……狮子大开口,毫无人性可言。

    张张嘴,陈殇还是放弃反驳,自己毕竟不沾道理。

    拉开桌下抽屉,陈殇数着寥寥几张纸币……。

    “刚跟你开个玩笑,明天上班,天晚了,回去休息吧!。”

    关上抽屉,陈殇的表现没有豪爽可言,反倒语气柔和起来说道。

    “好的,执事安好。”

    没有继续纠缠,林明娥语气同样柔和回应。

    林明娥转身离去的方向不是屋外,迈动明显轻快起来的脚步,径直走向二楼。

    啪。

    林明娥消失后,清脆声音从陈殇脸上响起。

    陈殇后悔,白日里没跟旧街四十四号的混蛋索要些钱财……。

    夜色渐深了,桌面的蜡烛燃烧过半,陈殇缓缓的上楼。

    原本属于陈殇的床铺上面,林明娥睡的很熟,如同在自己家没做防备。

    陈殇气愤无奈,这境况,终究还是自作孽了。

    床铺旁的柜子放着铁箱,有碰撞留下的道道痕迹。

    将铁箱抱在怀里面,陈殇轻声下楼……。

    “那里面有什么?”

    看着男人每次都背着自己打开铁盒,满脸深情凝望后再背着自己谨慎锁上,陈殇的好奇与日俱增。

    “一段回忆和秘密。”

    “我能看吗?”

    “现在不行。”

    “那什么时候才可以。”

    “合适的时候……。”

    想着记忆片段里的那些对话,陈殇心绪复杂难以言说,曾经的东西还在,人却变了……。

    锁眼在三年的尘封里积了灰尘,但没能阻止钥匙的插入。

    咔哒。

    锁开了,铁盒盒盖在陈殇手里点点抬升,陈殇略显激动,曾经数次想看的东西终于要出现了。

    铁盒里的东西没有豪华外观,也没有晶莹内在,显得庸俗,难以诞生占有抢夺类的欲望。

    陈殇的好奇在平淡里结束,将里面的事物握在手里,陈殇思索不出,这找不出任何特点的普通物品,是怎样让那个人深情谨慎的。

    里面是一面镜子,拇指大小,两边都是镜面,镜框乌黑,一头连着乌黑项链。

    要说特别些,便是两边镜面都投射不出任何倒映。

    “或许,这真的只是他的一段回忆。”

    看着这让他珍惜的物品,陈殇因为没能满足好奇心感到失落。

    他是个神秘的人,陈殇甚至不了解他的一切,至于这项链里包含的关于他的过往,陈殇的好奇心还是存在的。

    但时间荏苒,陈殇终归没有了最初的急切,如他所说,在知晓里边,陈殇或许还不合适。

    拉开抽屉,将信件仔细放好。

    虽说这些东西普通,但终究与他有关,陈殇还是会将其收藏起来。

    揉揉脸缓解困意,环视一圈房间,陈殇目光落在沙发上,这是被鸠占鹊巢后的唯一选择了。

    陈殇伸手合上从不曾合上过的笔记,里面记载的那些案件陈殇认真过,这会,陈殇感到厌倦烦闷了。

    昨夜难分真假的经历,多少对陈殇是一种打击。

    任凭魑魅魍魉作乱,陈殇终究只是一具凡驱,在这些诡异离奇面前,陈殇连自保都难,更别提替别人解忧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