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东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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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8、老无赖

    128、老无赖

    我二姨的四儿子常年在佳木斯打工,妻子小月和孩子留在家里。一到集市,小月就把孩子交给婆婆,自己去逛集市。三来二去的,小月同宝春瑞混熟了,二人眉来眼去的,二人阴历逢十必去集市。四表弟听说此事,立刻回家带走了妻子和孩子。

    宝春瑞养了一头大肉牛,估计能卖万把元钱。宝春瑞又同杨家沟的小白妞勾搭上,小白妞的爸妈离婚后,跟爷爷奶奶一起生活。宝春瑞对她许诺:“等我卖了牛,一万块只多不少,咱们也天南海北地溜达溜达。”宝春瑞酒后失言,说走嘴泄露了机密。宝春瑞的妻子方玉华哭着去找公公,“爸,他卖了牛,拿钱要同小三私奔。”宝庆忠相信儿媳妇的话是真的,就说:“你不用着急,只当什么都不知道,我有办法对付他。”

    买牛那日,宝庆忠私下里找来二儿子、三儿子、还有三个侄子,宝春瑞卖了牛,汇合小白妞,二人合计去锦州奔北京。在松岭门车站,宝春瑞被爸爸指使人摁倒,搜走怀里的现金。宝庆忠给了宝春瑞一个大耳光,“你溜达去吧。”

    没钱,小白妞跑了,宝春瑞乖乖地回了家。宝庆忠下令:“今后家里的钱,你一分不得动,都由你媳妇掌管。”

    方玉华的侄子考上三本,哥哥没有钱供自己的儿子上学,侄子来找姑姑,方玉华很爽快地答应出钱帮助侄子,立刻把卖牛的钱给了侄子。侄子走后,她对宝春瑞说:“上大学缺钱,我看把买牛的钱借给他吧,他大学毕业参加工作以后,挣钱还给我们。”宝春瑞说:“不行,咱家也没有太多的钱。”“钱,我侄子已经拿走了。”宝春瑞窜上去就打,方玉华赶紧跑出屋子,她在前面跑,他在后面追,方玉华跑进了公公家,藏到婆婆的身后。

    宝庆忠问:“为什么呀?三天两头地打。”“爸,她把买牛的钱借给侄子了,我还想指着这笔钱干点什么呢。”方玉华说:“他来找我,我也抹不开情面,这也不是给他,他大学毕业挣钱还我们。”宝庆忠问:“钱,拿走了?”“嗯。”“钱都拿走了,还打的什么劲哪?”

    宝庆忠这个后悔呀,“嘿,堵住了狗道,忽略了猫道。”宝春瑞直埋怨爸爸,“这钱还不如我花了。”“你放屁,不是你到处骚啦,也不会有这么多的烂肠子事。”

    苏大个自丈夫死后爱上扭大秧歌,场地就在大树台前。晚饭过后,她天天拖着音箱先到,音乐响起,人们纷纷走出家门,自备扇子彩带,大秧歌扭得废寝忘食的,人还不少,扭的看的,有几十号人。苏大个说:“这就好比城里人跳广场舞,上瘾。”

    方玉华从来不打麻将,喜欢扭大秧歌。把自己打扮成小媳妇样,衣服花红叶绿的,抹着红嘴唇,鬓角上插一支南湾子鲜花大棚丢弃的黄花。她是队伍的压轴重头人物,身段粗是粗了点儿,扭起来的动作夸张。

    跟他扭对手的是二尕,二尕不知道从那弄来的长杆烟袋,是个老物件。头上戴着老式样的老太婆的黑大绒帽子,右耳上方是一朵绒布的红花,这也是个老物件。

    一个老太太,一个小媳妇,扭的章法不重要,重要的是逗闷子。很多人围着观看,看的就是这一对,二人都五十多岁了。有一个绝技人们百看不厌,就是二人扭着扭着,屁股贴屁股那么轻轻地一蹭,似乎小媳妇很不情愿地一躲,博得人们哈哈一笑。这一蹭可不是随时都有的,往往蹭到最后时刻,还时有时无,人们都等着。

    有一天,这一蹭,蹭怒了蹲在大树台上的宝春瑞,他疯子样的冲进秧歌队列,二尕立马跑了,他一脚就把妻子踹到,不管脑袋屁股的就是一通乱踢。苏大个跑过来拉架,拦在二人中间,宝春瑞一脚闷过去,苏大个“哎吆”一声倒地,一伸腰直喊疼,躺着不敢动弹。宝春瑞说:“别装,要挪人哪?”苏大个不说话,直摆右手。宝春瑞发觉事情不妙,赶紧给廿家子医院打电话,叫来救护车。

    苏大个的左侧肋骨被踢断两根,住院治疗。伤害鉴定做了,法院也立了案。

    宝春瑞慌了,去找村主任宝庆壮,“二叟,这事,你不能不管。”宝主任说:“我咋管?”“二叟,一笔写不出两个宝字,好歹我们是本家。”宝主任说:“你还知道是本家呀?我他妈的选村主任,你还插上一杠子,你也想当这个村主任。”“二叟,那都是多少年的事了,你连任我不也投你一票吗。”宝主任说:“你等着,让我好好想一想。”宝春瑞知道这“等着、想一想”就是不管。只好去求自己的老爸,“爸,你去跟庆壮说说,让他给和和稀泥。”宝庆忠哆嗦两下嘴唇,打了一个嗨声。

    宝庆忠去找宝主任,“二弟呀,你看这事?”“大哥,老狄家做了鉴定,经了官,人家是不打算跟你闲磨牙。苏大个的手术、医药、住院、营养、误工、护理、带孩子、伺候瘫巴婆婆,你说吧,得多少钱?还有精神损失。”宝庆忠说:“二弟,我把一切交给你来处理,你完全可以做主,不用同我商量,我都认。”“大哥,我看你的面子,咱丑话在先,我试试,别到时候弄得我两面不是人。”宝庆忠说:“二弟,从我这儿不会的。”

    宝庆壮和方玉华一同去了廿家子医院,方玉华在门外等着,宝庆壮进了病房把一兜水果放在床头的小桌上,对苏大个说:“我代表村里来看看你。”苏大个说:“你的水果不好吃,这水果,灌稀泥汤子长大的吧。”“我来的时候,宝庆忠两口子要来看看你。”“宝主任,可别,两人加一块儿一百五十多岁的人来看我,我损寿。”“宝春瑞知道自己错了,要来赔礼道歉。”“宝主任,千万别让他来,他一发神经把我另一面的肋条骨再踢断两根,恐怕我这辈子也出不了医院,我害怕。”宝庆壮说:“等一等,有个人要见你。”不等对方回答,他出了门对走廊的方玉华一招手。方玉华进来就哭,“嫂子,都是那个老无赖的不是,不是为了孩子,我早跟他离了。”边哭边把奶粉、补钙营养液要放在小桌上,一旁的宝庆壮赶紧把水果移到窗户台上。苏大个说:“行——啦!瞅你那个浪样,早就知道你不是好浪,到头来我倒霉。”

    宝庆壮说:“就算你把那个老无赖弄进去几天,又能这么地,何况他也不是有预谋的,算不上蓄意犯罪。”“宝主任,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哎呀,我说什么都不对。”回头对方玉华说:“好了,你回家吧。”

    等方玉华走了,宝庆壮说:“苏大美人,你拉那么大的架子不就是想多要俩儿吗。就那个老无赖,你不糟践他一下,你都缺德。我做中间人,让法院来调节,怎么地也要比法院判给你的多。”

    苏大个出院了,回家养病,宝家到底赔了多少钱,双方都不说,这叫顾忌面子。

    妻子过世,八十二岁了,杨志峰独自生活,自己做饭打柴,院子内种上各种蔬菜。大儿子要接爸爸去他家住,儿子家就在下池口子,路程不过一里地,杨志峰坚决不去,说:“你那豆腐坊太闹挺。”

    杨梓武多了一个心眼儿,经常绕道去老院子撒吗上几眼。

    一天,天完全黑下来,杨梓武发现有人一闪进了院门,院子的铁门虚掩着。他心里犯合计:“不会吧?多少年都没有贼了?”他悄悄地来到房子东墙外,扒着院墙探头往里面看。老式的房子,换了玻璃窗户,窗帘紧闭,窗帘并不厚,上面有两个人影,里面有说有笑的。

    等了个把小时,屋里闭灯,他只好回家。天还没亮,就在街头的树丛后面远远地候着,看见一个人影闪出院门。杨梓武西向坠行很远,天已经大亮,看清楚了,前面的女人是黑影儿的王玲花。

    杨梓武返回父亲家,问道:“爸,刚才出去的女人是谁?”杨志峰一愣,“没有人啊。”“爸,昨天晚上进来的人就是她吧?”杨志峰大怒,“不花你的钱,不用你管。”

    杨梓武越想越放心不下,这王玲华是出了名的大破鞋,丈夫死了,七十岁的人了,仍然不安分。要是只在一起混混也没啥了不起的,怕只怕发展成结婚。杨梓武去找杨玲华的儿子王国华,想让他挡一挡,想不到,这儿子跟杨志峰签了一纸协议。

    共同生活协议

    甲方:杨志峰。

    乙方:王玲华。

    应甲方的强烈要求,乙方同意双方共同生活,乙方的吃穿住行都由甲方提供,年最低额度不得低于二千元。不论是谁先提出分手,甲方无条件一次性给予乙方五千元的补偿。

    甲方签名:杨志峰

    乙方签名:王玲花

    见证人签名:王国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