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点灯之江湖墓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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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头坑

    固然卿慕燕疑心很重,他却意外的信命,他相信什么时辰该做什么事情,他想让这样的习俗在淘金一脉流传于世,然而,后来的人却不计较,他们忘记了这样的传统,时间好像是个死数,就像说起姚昆仑,她相信这世上有一座鸿蒙天钟,能掌天下的时间,更朝换代,世世衰亡,她常常在想,如果能找到那座天钟,然后砸了它,这个人间会变成什么样呢?她不知道。

    只是默默盘算着,不会错的,她这样想着,那么,是不是诸人跳出时间的唯一限制,就可以得到永生?

    卿慕燕的双脚踩在一根挂满铃铛的绳子上,这时候铃铛还没响,难道这是一串哑铃?卿慕燕说的没错,有死门就有生门,要一串会响的铃铛闭嘴,那是不可能的。

    他径直地往前边走去,没有丝毫的慌张,他走过去,他们开始有点儿相信,这就是一串哑铃。

    “死门是天定的,生门要动脑子。”姚昆仑道。

    “动了手脚。”黄芪道。

    用一根极长的针穿过铃铛,让它动弹不了,这是唯一的办法,如果做不到,蹚这条路,姚昆仑是合适的,不过非常冒险,在地下会处到什么样的情况,很难说,铃铛响了,他们要遭遇什么,谁也不知道。

    不过现在好了,将军就像是一个完美的打手。

    卿慕燕站在对面,人头坑的对面要有一个女子的雕像,这是必然的,过了忘川河,要见孟婆,机关就在那个雕像的身上,眼睛,胳膊,甚至是一些无法描述的地方,甚至后者作为机关是合适的,不过,塑雕师傅对于人体的每一个器官都是一视同仁的,他打量着这座女子的雕像,突然紧起了眉头,他心说:坏了,这可是个吃人的坑。

    这坑砌的很长,据说,人头在忘川河是能彰显死者身份的,你带一个人头和带一千个是不一样的,简单说,就是来世你要当个乞丐还是要当个世家少爷,这是不一样的。

    做城主的替死鬼,他只会许你来世投身帝王家,如果没有来世,那也是一份心意。他觉得自己对你好了那就是对你好了,至于你有没有那么福气,他并不在乎。

    他们现在已经离的很远了,姚昆仑适才有点儿注意到什么异样,这坑好像在变大,那么,她不明白,如果能困一个人在路上,不是更好吗?为什么要等他过去呢?

    他们现在无法沟通,卿慕燕那边儿是什么情况,他们也不知道。

    “靠他已经不行了,”姚昆仑道,因为走大将军的老路,会遭遇什么,会不会像王忆那样,谁也说不好,于是姚昆仑想了个办法“这些绳子一眼都能看到,我踩着人头过去,这人头坑会动,绝对不会是什么稀奇古怪的玄学理论能解释的,这人头坑排了什么阵法,我去探探。”

    五行八卦,阴阳风水没什么稀罕的,有时候他们从军打仗要用,有时候他们求财看宅要用,但是怪力乱神不一样,跳出那些小说家的闲时疯话就不剩什么了,写灵异故事的人用惯了黑色幽默的语气,渐渐迷信起来。

    “不行,再等等。”陈昶忙拦下她,贸然的跳到人头坑去太危险了。

    这是在地下,不是密室逃脱,难道坐以待毙吗?

    她突然抓起另外的一个人,让那个人和自己一起跳了下去,她的这几个动作,几乎是一气呵成,没有半点儿犹豫的。

    那三个孩子已经死了,为什么就不能给他们留个全尸呢?

    但是姚昆仑到底要做什么,他们不知道,为什么要带这个人一起,他们更不知道,死人难道还能诈尸救命吗?

    姚昆仑刚踩上一颗人头,立时就有无数个擦着火星子的飞镖从四面八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齐刷刷的朝他们射过来,她把带下来的人放到离自己最近的人头上,像跳竹竿舞似的回到坑边,她把这个人拽回去了。

    “你还把他拉回来做什么?”陈昶无法理解他们的做法,愤愤想指责她。

    “也许他还有别的用。”姚昆仑平静的回答。

    “这是个人,不是你随手拿起来就要用的工具。”陈昶道。

    “你看他们两个有什么不一样吗?”姚昆仑莞尔,她说道。

    是啊,陈廿八被她带下去,千疮百孔的回来,郑澄邈就呆在这儿似乎也强不到哪里,他们会不断的腐烂,这飞镖似乎能侵蚀尸体上的腐肉,陈昶沉默了一下。

    “有些人淘金子就是送死的。”黄芪道。

    那人头坑开始变小了,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近“卿慕燕,这他妈什么情况?”陈昶大声喊道。

    “这下边儿有活物,”卿慕燕回答“别轻举妄动,”他边说着,边甩过来一根很粗的铁锁,他们以为大将军要他们踩着铁锁走,不想,那铁锁重重的砸到陈昶的身上,许是他站的靠前的缘故。然后铁锁把在场的人捆到一起,卿慕燕那边一用力,他们就被甩了过去。

    “我操你妈的,卿慕燕,你跟我有仇还是怎么滴?”陈昶骂骂咧咧道“你他妈要干什么事不会提前打个招呼吗?”他觉得自己的心口一阵刺痛,但他并没有立刻的做出反应,如果别人知道了他的事会怎么样?会不择手段的把他拽下来,那样的代价,他付不起。

    坐在高位的人,往往会可怜自己,明明已经到了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时候,为什么反而小心翼翼起来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以为你能反应过来。”卿慕燕回答。

    “反应你大爷,”陈昶不给好气儿的说道“对了,你刚才说,人头坑里有活物,什么东西啊?”

    卿慕燕摇了摇头“还不确定。”他说“小姑娘,你刚才看到什么了?”

    “他妈的,一阵飞镖乱箭的狂捅,我也不知道。”姚昆仑回答。

    卿慕燕没说什么,他开始打量起陈廿八来“你刚才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他若有所思,片刻一本正经的问。

    “什么味道?”姚昆仑不留神,她漫不经心的回答。

    “尸体腐烂的味道。”卿慕燕回答。

    他们齐齐的打量起陈廿八和郑澄邈来。

    “是不是腐尸花?”梁霆道。

    “不可能,”黄芪道“腐尸花是不致命的,用无数根长线把人剿成肉酱,虽然有这种可能性,可毕竟不现实,是不是日轮花,黑寡妇?”

    传说日轮花是吃人花,但是日轮花本身并不致命,要黑寡妇当帮凶,依附别人的力量,这在鸿蒙年间是大忌。

    “在非洲地带,有一种蛇树,”姚昆仑道“会不会是那种东西?”

    蛇树啊…名义上这些人在供养着人头,其实是底下的东西,一个人死了,蛇树扩张稀释人体,人头坑随即变大,很快风平浪静和以前又没什么两样了。

    “这两个人不能再跟着走了。”卿慕燕道。

    “那你想怎么样?”陈昶回答。

    “就留在这儿罢。”卿慕燕直言。

    这次,他像是发号了一个什么指令一样,他不用再抬手去推他们,那两个娃娃径自的去往坑里跳了。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他们趾高气昂,过路风尘,或许冷眼旁观,或许指手画脚,无非前者被扯上个高高在上,看不起人的谎,后者则全然无知,疯言疯语,给活着的人施加罪名,对死去的人毫不客气,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每个人都曾被清晰的定位。

    “陈当家,你见过钟楼那个守墓的没?”卿慕燕见他这反应,遂多问一句。

    “疾书客?”他回答“见过了。”

    “每个人都有心魔,有的人是因为心理障碍,这类人过度沉溺于过去,还有一部分人,是因为世俗这个大环境,或者长此以往的家庭教育背景的因素,”卿慕燕回答“很显然,他们是后者。”卿慕燕回答“入我淘金一脉,虽不受戒,却也要免俗的,想靠地下的东西发家,不好意思,那跟他柳怀安去。”

    “虚伪!”陈昶吐槽。

    他们想发财,无非是因为人间功名利禄的压力不消,那么留下来是必然的。

    陈廿八说,自家祖上二十八代单传,所以他叫廿八,过了今天,这二十八代就真的绝了种。

    人头坑又在不断的扩充起来,他们仔细地看向人头的边缘,一棵棵蠕动的蛇树在贪婪的享受这场盛宴。

    卿慕燕往坑里扔了一把银针,那蛇树便不再有任何的动作,旋即,所有的铃铛,叮叮当当不停做起响来,突然,—砰!一个天昏地暗之后,他们好像炸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人头坑已经不见了,但铺了很远的白骨小道还不知道要走多久。

    “主人,主人请等一下,我看不清路,这里的香味儿好刺鼻。”刀灵惯性的去找卿慕燕,姚昆仑不可能计较,她觉得这个刀灵好麻烦,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卿慕燕能受得了她呢?

    “香味儿,哪有什么味道啊?”黄芪下意识的闻了闻,他说道。

    “你该去跟着她走,”卿慕燕直言“是胭脂味儿吗?”他问。

    “我不知道,”刀灵一把抓住了他的手“主人,我……”她突然怅然若失起来,以后要跟姚昆仑能再跟一辈子,可卿慕燕就只有一阵子了。他从来都不理解小姑娘的心思,他总说这闯疆野的莽夫,一介粗人,不懂姑娘们弯弯绕绕的浪漫和深情。

    “你说的是麝骨香吗?”陈昶问道。

    “麝骨?”姚昆仑骂道“我操,真他妈卑劣,无耻,混蛋!”

    “什么是麝骨啊?”梁霆问。

    “麝骨香就是女人的体香。”黄芪回答。

    刀灵是至阳的辟邪之体,而女人却是至阴的,他们五行相克,阴阳境内不可同城。

    “女人的……体香?”梁霆不解,这有什么无耻的。

    麝骨有毒,终日闻此香者会全身溃烂,恶臭难忍。能以此香缓解治愈,剥极则复,否极泰来。

    相传鸿蒙年间,鱼京墨联合百晓堂少堂主到江湖开了个胭脂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