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栖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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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为寿宴寻觅

    折腾了一天,安清诺摸到了家庭成员情况,得以睡了个踏实觉。

    不等她自己清醒过来,总会有人来催促她起床。

    “姐姐,母亲吩咐了,明天是爹爹寿辰,要我们今日去置办东西。”

    安惠然的人和声音一起进了屋里。

    安清诺翻过身仰躺着,定了定神,思考着怎么在这个特别的时代用特别的人设来安排父亲的寿宴。

    “知道了。哎,然儿,以往我们都是如何给爹爹办寿宴的?”

    “姐姐,你连这个都忘……哦,你刚磕到了头,想不大起来以往的事也难免,你先起床洗漱,去和母亲用了早饭,我们再打算,好么?”

    安惠然很是贴心的说。

    “我暂时想不起太多以前的事,你带我在院里走一遍,同我说说以前的事,关于父亲母亲的事。”

    安清诺和安惠然一起,从后院绕过厢房、抄手游廊到前院。

    安清诺耳听以前事,眼观院内景。她发现院里有花草树木,院后一处院墙角落,栽了一排翠竹。

    前院左侧有一棵罗汉松,三米高,枝繁叶茂。它旁边竟然有一棵两米多高的白梅,与松相邻,绿白相间,颇为素雅。

    “然儿,这棵白梅什么时候有的我怎么不记得了呢?”安清诺胡诌了起来。

    “姐姐,你忘了,五年前,你及笄,非要栽一棵白梅在院里,说喜欢春旬花开时,要在树下画画。”

    安清诺的《夕梦图》里就有一棵白梅,和这一般。梦境里是孟秋,但她喜欢白梅,便画了上去。她素来喜欢春天的景致,画里是春天,她来到这里也是春天,冥冥之中,是什么安排了这一切?

    “然儿,你刚才说五年前,我及笄的时候,那我今年二十岁了?”

    安清诺适才反应过来安惠然说的时间点。

    “对啊。你这一跤摔得不轻,但也不重,你还记得家里人。”安惠然蹭了下愣神的姐姐的袖子。

    安清诺想的是自己的年龄和那个安清诺有出入。她今年二十五,那个她今年二十,其他都对上。

    “是啊,所幸我还没忘家人。”安清诺尴尬一笑,走开了。

    “白梅第二年就开花了,你非要拉我坐在树下当模子,学着画仕女图。”

    “我怎么不记得你肯陪我作画呢。”安清诺故意倒打一耙逗下她。

    “姐姐,你……”,安惠然气恼她的同时又有点担忧。“你真记不起了?”

    “要记起来也需要些时日嘛。”安清诺苦笑一下,继续绕着院子走。

    绕完了整个宅院外部,安清诺又在内阁转了一圈。

    宅里有个花厅,是招待客人的休憩之处,花厅的梁架之上绘有龙凤,楹门与窗户皆由楠木构建而成,古朴典雅。厅堂的翘条几上,两头摆了两个冬瓜型瓷瓶,青色无纹花,素的很。

    安父的书房里,博古架上摆了些形状不一颜色不同的瓶。有一个喇叭口,细腰,高足,腹部和足部各有四条棱角的铜器,铜觚,她认得,古人饮酒的器皿。

    竟然还有一个,小口,广肩,深腹,圈足,有盖的罍,她在一个古装电视剧里见过,皇上用来盥洗的。只是皇上用的是铜制的,她爹爹这个是陶做的,茶末色,雅致,她爹爹摆着好看的。

    有只贯耳瓶吸引了她。器型端庄精致,八棱型,肩部上下有两道炫纹,对应镶嵌有两个耳饰,八条棱从口部到圈足一气呵成,线条感极强。

    我爹爹这宅院里这么多古董,这要放在现代,价值太可观了。安清诺大大的感慨了一下。

    书房布置精巧,除了书和书画,唯一有点绿色点缀的是两盆盆栽。一盆是嶙石配在兰花旁,摆在父亲书房的茶几上。一盆绿意甚浓的文竹,摆在长书案左角,与文房四宝配得相得益彰。

    安清诺看完了里里外外的东西,心里有了谱。

    丁淑慎平素喜欢在前院的廊亭静坐,喝茶,春看蝶舞蜂飞,夏看鱼戏莲叶,秋赏花草斑斓,冬日便和儿女在屋里围炉煮茶论庄子。

    安清诺端了茶盘过来。

    “娘,我来问问,后天爹爹寿辰,您有什么安排吗?”安清诺为母亲泡了茶,斟在杯里,双手递上。

    “你父亲不喜欢热闹,以往寿辰时,邀请他几个同乡和几个要好的下属,谷叔叔和李伯伯一起吃个小宴,然后在院里下下棋,谈古论今一番。”

    “那今年我想改变一下,给叔伯们展示一个可以喝酒品茗赏花吟诗的雅致寿宴。”

    “喝酒品茗赏花吟诗倒是都有过了,我们府里的花花草草也就那么多点,赏来看去也没新鲜的了。”

    丁淑慎日日看着那些花草也没多少新鲜感了,再布置的雅致,也就这些东西可以捣鼓了。

    “娘,今年我重新布置一下,保证有新鲜感。”

    安清诺的信心来源于她来自未来,来源她曾研习过传统插花。而传统插花就是古人玩的技艺和生活雅趣。府里除了父亲书房里的两个盆栽和院里的地栽,没有插花。府里也有园丁和花匠,只是给院子里的花花除草浇水给树木造个型而已。

    安清诺要做插花,觉得光厅堂书房的瓶子不够,也单一了点,又去厨房查探一番。炖缸和米缸、菜篮子、阔口浅底的菜盘,盛汤的海碗,都可以拿来做花器。

    “你们把我点了的这些东西搬到前院的草坪里,等我的安排。去把花匠叫来。”

    安清诺安排众人将需要的东西摆好,喊来弟弟妹妹在旁,开始逐一点将。

    “花匠是谁?”她的确还不知道是谁,她需要花匠这个重要的人物去帮她买花材。

    一个五十开外眉目清秀的男人站出列。

    “我是。”

    “你贵姓?”

    “姐姐,他是王叔。”

    安清诺尴尬一笑。

    王叔却愣住。大小姐怎么不记得他了?

    “王叔,我最近有些忘性,抱歉啊。你给我找两把剪刀出来。再去街市买些花来。文心兰花……哦,要那种保存时间可以长点的,寓意又好的花来,家里养的这些花不够。其他的人去山上找些嶙石来,再找些枯枝来,要那种形状特别的,又有点曲斜的更好。枯木呢上面粘附着苔藓或其他小而精巧的植物最佳。还有,把老爷书房和厅堂的那些瓶瓶罐罐拿出来过一下水洗洗。谁知道山上有韧性好点的树枝吗?砍也好剪也好,给我弄一捆回来……”

    一众下人听懵了,不知大小姐叽里咕噜说这么多是要做什么用。

    “大小姐,你要山上的石头枯木做什么用?”

    “是啊,大小姐,虽说才刚开春,但山上的树枝苔藓都没苏醒……”

    “要你们去就去,啰嗦什么?”安清诺听得他们这顿啰嗦抱怨,有些不耐烦了。

    众人不敢多言,散了去。

    安惠然见众人散去,疑惑问道:“姐姐,你这是要做甚?”

    “是啊,大姐,你弄这些东西有何用?”

    “你俩随我来后院剪枝。”安清诺不直接回他们,只是轻轻笑了下,让他们跟着来。

    最先来到翠竹边,安清诺指着这排竹子,道:“看到这些竹子了吗?那些从枝间延伸出来的小竹桠子最是优美了。”

    “嗯,美得很。可是大姐,你要用来做什么呢?”安惠然还是不明白。

    “插花呀。”

    “竹子插什么花?”安惠然帮着选竹子,看看姐姐选什么样儿的她就依样选什么样儿。

    安清诺用厨子砍骨头的大菜刀砍了两根竹子,一根比她手腕细那么一圈的,一根有大拇指粗的。

    “琛儿,将这些竹子抱到水缸里浸上水,快去。”

    安其琛拖着两根竹子飞跑着去了。

    安清诺带着安惠然来到白梅树下。

    “然儿,我觉得院里的花呀枝哦应该来到厅堂,插在容器里让大家来欣赏了,还有这四季长青的罗汉松和黑松,它们,都可以登堂入室,换一种方式供大家来欣赏了。”

    “姐姐,你刚才说的插花是什么?是不是把花插进花瓶里就叫插花了?”

    “是,又不是。”安清诺选择性剪了几枝枝干遒劲,曲意横斜的梅花枝。

    罗汉松和黑松也是选剪苍老遒劲的枝条。安清诺将枝条拿在手上,伸向前,喃喃自语:“哎呀,瞧这枝条,多美啊。跟着曾老师也转过山头寻过松枝,没遇到这样美姿的枝条,像诉说着什么故事似的。这松啊还是得多修剪,像人一样,要不断修炼自己,才能成型有看头……”

    “姐姐在说什么呢?什么故事啊什么曾老师的?”安惠然伸了手晃在她面前,“你脑子真摔坏了?尽说些然儿听不懂的话。”

    “啊……哦,我走神了……快把这些抱到水缸里养着,一会儿东西弄齐了,我就开始操作了。”安清诺将一捆长长短短的枝条抱起放进安惠然怀里。

    “啊?这么多啊?”安惠然愁眉道,噘着嘴去照办。

    安清诺将院子地里所有的花都察看一番,最中意的还是那几盆菊花,一个是黄越山品种,一个是盘龙景色品种,数盘龙景色花姿卓越,最富高贵优美气质,像她的母亲。黄越山是常见的品种。她和她的花艺老师曾馨逸曾去过一次秋菊花展,认识了盘龙景色。那颜色深得她的喜爱。害羞的红里渗着若隐若现的矜贵黄。尤其那花瓣,如蛇吐着丝又敛着一点头,看着有序伸展然又错落。无论颜色花型都让她甚觉美妙。只是奇怪,这菊花竟然从秋天开到了春天,天寒地冻也没冻死。

    安清诺抱着剪好的一大把花走出来时,恰好安显荣进了垂花门。

    “诺儿,你把院里的花都剪了?做何用?”

    “爹爹回来了。哦,您后天寿辰,我想着给您置办一个和以往不一样的寿辰宴。”安清诺笑道。

    “那我可得好好期待了。”安显荣愣是觉着诺儿与以往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