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徒之手”制造出无形的力场，在提灯的一侧打开了出口。

    怨灵随之睁大了猩红色的眼眸，拼命地向出口冲去。

    纵然被无尽的痛苦消磨了理智，本能的驱使还是让它拼命逃离这个狭小的牢笼。

    “抱歉。”雷安语气平淡。

    他操纵的“学徒之手”骤然收紧，而那只怨灵则在方才的一瞬直直撞入了掌心之内。

    动作精准地捕捉到了怨灵，雷安随即把对方“提”起，然后用“学徒之手”将其禁锢在了银质研磨皿的上方。

    再度失去自由，怨灵又发出了一声怨毒的尖啸。

    但这丝毫也没有干扰到雷安。

    他平静地走到一旁，拿起十朵泣灵花，然后将它们放入了搅拌器中。

    锋利的刃片刮过，将暗淡的灰色花瓣打碎，榨出了更偏向黑色的浓稠汁液。

    “呜呜~”，“呜呜~”。

    在更显凄厉的哭声里，黑色的液体自搅拌器的出口渐渐流出。

    “大约三十毫升。”

    雷安借助漏斗，将泣灵花的汁液收集到了一支试管中。

    观察着刻度，他知道收集的量已经足够。

    “该进行下一步了。”

    雷安不敢懈怠，他拿起放在一旁的银质匕首，将泣灵花的汁液细致地涂抹在匕首锋刃的两侧。

    黑色的液体渗入匕首精美的雕文中，诡异地停留于内，没有滴落分毫。

    将匕首竖起，悬空放在架子上，雷安随后取来了一罐水银。

    没有再做其它处理，雷安径直将水银倾倒入了纯银制成的研磨皿中，直到液面将要触及怨灵的双足。

    “万事俱备，接下来的才是最重要的步骤。”雷安深吸了一口气。

    他将银质匕首侧握，看向被束缚于器皿之上的怨灵。

    “扑~嘶嘶~”

    刃锋划过，刺入了怨灵的身躯。

    按照预想中的那样，匕首的刃尖在怨灵体内迅速地游走。自胸膛的中央向两旁横切而去，又倾斜着划过怨灵虚幻的腹部。

    “扑~嘶嘶~”

    轻微的声音再度响起，有些类似气球漏气，又好似热刀切过黄油。

    银光闪过，怨灵介于虚实之间的身躯晃动了几下。

    在匕首切过的地方，许多黑色的雾气从中溢出。它们连成一条条细线，仿佛正在渗出黑色血液的伤口。

    意识到自己遭受伤害的怨灵，再度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尖啸。

    然而它逃不出“学徒之手”的束缚，只能在实验台上的半空徒劳地挣扎。

    在这个过程里，银质匕首上沾染的泣灵花汁液被不断消耗，很快就所剩无几。那些汁液化作了更为细小的水滴，融入了怨灵体内。

    自怨灵周身溢出的黑色雾气变得愈发浓郁，它们连成一片，在银色的器皿上空蒸腾而起。

    “就快要结束了。”

    在雷安意念的操纵下，半透明的人形沿着匕首划过之处轰然破碎。

    怨灵发出了濒于彻底消亡的尖叫。

    而就在同一时刻，雷安迅速地将水银倾倒入了器皿之中。

    当银白色的液体漫过怨灵残破的身躯，它所有的动作都彻底凝固了，刺耳的尖啸也在瞬间停止，归于无声。

    到了这时，最关键的步骤已然完成。但是雷安依旧不敢大意。

    他集中着精神，开始了下一个步骤。

    加入泣灵花粉末……将水银与溶解其中的事物搅拌均匀……

    ……

    又过了一刻钟，雷安终于停下了手头的动作。

    他面前的试验台上，放着一管呈现出璀璨的银色，仿佛流淌着月光的药剂。

    若是仔细观察，可以看到在银光流淌之时，有一张张正在哭泣的虚幻人脸不住闪动。

    “终于完成了。说起来，这还是我进行的第一个巫术实验。”

    雷安稍微休息了一会儿，将精力恢复充足。

    “不知道出于何种原因，《蔷薇永不遗忘》将‘月光流淌之时’设为了这个实验成功进行的前提条件。”

    “从实验的过程，我看不出这个时间点所起的作用。”

    “或许可以在之后进行探索……摸清楚这个条件产生影响的方式。”

    从座椅上站起身来，雷安这样想道。

    他走到实验台旁，拿起一管药剂放在了手中

    “实验产物的名称叫灵魂之眼。这个名字听起来和精神力存在着关联。”

    “希望它确实能提高我的精神力资质。”

    提高精神力资质，从而尽快突破到二级学徒的地步，这是雷安展开巫术实验的主要目的。

    做不到这点，实验就算不上真正成功。

    随着试管的晃动，银色液体在烛光的照耀下显现出不同的层次。

    暗淡的银灰色、璀璨的银白色、月下流水一般的淡银色……

    当雷安产生将“灵魂之眼”服下的念头。

    命运之骰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中响起。

    【你需要进行一次幸运判定。】

    【洞开的灵魂】

    【当前点数为2，所需点数为10。】

    【是否消耗命定值，进行加值判定？】

    “怎么会这样？”雷安有些惊愕。

    他很快意识到了一些事情：“据说某些药剂，不是用来服用的……”

    雷安转换思路，开始想象着自己用“灵魂之眼”浸泡身躯。

    然而得到的结果和刚才并无不同。

    “还能是什么使用方式？”思索许久，却找不到答案。雷安决定重新阅读《蔷薇永不遗忘》中记载这个实验的段落。

    回到《蔷薇永不遗忘》的文本之中，他从那童话般的语言中发现了一些新的东西。

    “踏上纯白的原野，蔷薇公主、灰色的鸽子和湖水骑士发现他们迷失了方向。于无色的河流之畔，在紫色的鸢尾花之海中，没有路标，亦无道路可行……”

    “当银色的冠冕铸就，公主将其戴在头顶……”

    “于是细雨洒落，身披赤红轻纱的花灵自花海中走出……”

    “戴在头顶……”雷安喃喃自语道。

    根据这个提示，他又想出了几种思路，却都以失败告终。

    “难道说……”排除了那些错误的，或是不完全正确的思路，一个有些疯狂的想法自他的脑海之中涌现而出。

    【你需要进行一次幸运判定。】

    【洞开的灵魂】

    【当前点数为2，所需点数为1。】

    【判定成功】

    【不消耗命定值。当前命定值为：10】

    沉默了一会儿，雷安从柜子里拿出了一柄短剑。

    他走到落地镜前，审视着镜中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