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提行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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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武场风波

    武场的大门对所有人敞开,各类锦衣华服、身形彪悍的人往来穿梭,也不乏身材瘦小、衣衫褴褛之辈,可谓是鱼龙混杂、稂莠不齐。

    两名大汉从辛无住面前走过,只不经意对视了一眼就面露不悦,一名大汉道:“瞅啥呢?老子给你那对贼兮兮的狗眼剜了!”另一名大汉吼道:“老子就瞅你怎么地?今日傍晚武场后门,不来的是鳖孙!”那大汉不甘示弱:“乖孙儿趁今天还有功夫好好练练,今晚过后只怕是再也用不上了!”

    煤球轻拽辛无住衣角,使眼色让他不要围观,免得惹事上身,辛无住心领神会,两人低着头朝传武场走去。

    近正门方向的是风、火二力传武场,早已围得水泄不通,人挤人连个缝都没有。两人绕过风之力传武场,后面对应的是土之力传武场,虽人也不少,但至少有了站脚的地方,此刻辛无住才发现这个凹坑共有五层环形台阶,中央圆台上一中年男子昂首挺立、睥睨群雄,两条腿粗如大树,肌肉线条硬朗分明,土之力最注重下盘发力与腿功,这中年人应该就是传武师了,传武场内四层人满为患,他俩站在最外的第五层。

    “他是残云传武师,土之力七段。”煤球小声道。

    残云吼道:“土之力催收之法,我只演示一次,都看仔细了!”他高抬右脚,道:“引气海之力下行,力贯发力腿,接触外物瞬间使力凝集于一点,在一瞬间倾泄而出。”他右腿劈向地面,“嘭”地一声砸出近两米的弧形坑来,台下惊呼声、七嘴八舌的议论声吵成一片,他也不管众人嚷嚷,接着道:“聚力于哪个点,哪个瞬间使出自行去体会,天才踢几脚就懂,蠢才不想被揍就别问!”如此蛮横的“答疑解惑”反倒让辛无住嗤地一声笑了,在娑婆世界,孩子的功课可没少让他操心。煤球用脚轻踢地面,已迫不及待想要尝试一番。

    残云叫一人上台,道:“接下来说收,老规矩,只一次。”他看向那人,道:“你,踢我一脚!”那人战战巍巍,不敢动弹。残云怒道:“让你踢你就踢,难道你想让我踢你不成?”那人“是、是、是”答应了几声,抬腿往残云腰间踢去,不料这一脚却被残云伸手拦住,只见他单手抓住那人脚踝,喝道:“用你最大的力气,明白吗?别让我说第二次!”那人畏惧地点点头,残云放开他脚踝,那人退后十余步,呐喊一声助跑冲过来,左脚点地跃起,右腿笔直地冲残云胸口而去。残云大叫一声“好!”依旧站在原地不动,那人踢到他胸口,就如踢到一块泥地,初时有滑腻内陷感,到后只觉厚实难以撼动,自己反被震得倒飞出去,瘫坐于地。残云轻蔑地一笑,道:“这就是土之力的绝对防御,运气至身躯,你就像大地山石,又有什么能伤到你?”

    台下喝彩声一片,残云眉头一皱,斜眼而睨道:“小子,你说什么?”

    众人顺着他的眼神看去,见人群中一名十二三岁的少年,剑眉星目,长身玉立,神情颇具自负之姿,那少年被残云盯着也不露怯,伸手指了指自己,眼中疑惑,似在和他确定。

    残云道:“就是你!你上来把刚刚的话再说一遍!”四大力任一修炼达上品,便可运气外放而改变身旁环境,对周围的感应也远超常人,那少年与残云相距虽远,所说的话却被他清清楚楚地听去。

    少年在众人的起哄喧哗声中走上台,只见他身穿一袭白衣,胸前金丝勾勒出一个虎头,背负一把虎头刀,阳光照耀下他的衣裳鲜明光亮,更增添了几分风采。煤球轻声惊叹道:“虎二!”那少年正站在他们下方,此刻上台他才认出来。

    “你是虎刀门的?”残云问道。

    少年点点头。

    “很好,再说一遍刚才的话!”残云冷笑道。

    少年原是自言自语说玩笑话,哪知会被残云听到?但既被他听得,也无法逃避了,只能硬着头皮道:“我刚刚说,能挡得下刀剑才称得上绝对防御。”

    人群轰然大笑,笪笼人好斗,眼见此处有好戏发生,人群闻讯慢慢围拢过来,辛无住与煤球前后左右都已无移步之处。煤球面带忧色,缓缓道:“虎二,怎么会来这……?”

    “嘿嘿,很好。”残云道,“久闻虎刀门有两宝,一是女人织得一手好衣裳,二是虎头刀威震四方,你这楞娃子身上针线活果然不赖,就怕是个花绣球,你倒朝我砍一刀来!”

    虎二是虎刀门首领御风斩之子,平日里养尊处优,也是个霹雳易激的主,这时听他调侃自己家门,一时意气就把刀抽出,气汹汹地望着他。周围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竟有不少人吹口哨为他助威起来,虎二怒气上头,更加一发不可收拾,举起刀就朝残云头上劈去。

    虎二年纪虽小,毕竟出身名门,他随风之势拔刀挥斩,竟也威力十足。旁人不禁拍掌叫好,只煤球惊呼道:“虎二,小心!”

    残云呵呵一笑,冷眼相视,眼见得这一刀就要劈到他身上,他屈腿拧脚,身前的土地就如有了生命一般,笔直地升起一面厚约一尺的土墙,那虎头刀半截嵌入土壁,铮铮作响,少年震得虎口疼痛,只能松开刀柄。

    台下欢呼声雷动,有人还嚷着“再砍一刀”,但一见残云冷峻的面孔,连忙堵住嘴生怕也被他听了去。

    “服了吗?”不待少年回答,残云伸掌拍出,土墙瞬间裂开,虎头刀飞出,刀柄撞在虎二胸口,冲击之下直跌下台来。

    “小小风之力三段,毛都没长齐也敢来这撒野!”残云哼了一声,转身离去,众人也随之一哄而散。虎二捂住胸口喘气不停,煤球快步至他身前,扶住他道:“虎二,你没事吧?你怎么会来这里呢?”

    虎二摆了摆手,想说话却忍不住咳嗽起来。

    “先别起身,别说话,把呼吸调匀了再说。”辛无住见状道。

    虎二点点头,闭上眼盘坐在地调理内息。便在这时,一群白衣人迅速赶过来,为首的一人三十来岁,神情焦灼道:“少爷,半天找你不着,你怎么在这?发生了什么?”那人见虎二不答话,以为是被辛无住所伤,示令部下把辛无住两人团团围住。

    “武场内谁敢动手?你们也不动动脑子!”虎二闷声道,众人回头,见虎二依然闭目调息,听到他的言语,慢慢退下至他身后。辛无住见这些人白衣洁净、一尘不染,胸前描着黑色虎头,背负长刀,心知自是那虎刀门的人来了。

    过了约半柱香时间,虎二缓缓睁眼起身,他不搭理众武士,径向辛无住二人走去,鞠躬道:“煤球,还有这位大哥,谢谢你们!”煤球道:“你没事啦?怎么会来这?”虎刀门以修炼风之力配合刀法为主,煤球与他相识也与这有关,故有此疑问。

    残云那一击正中虎二胸口气海处,若着急起身行动则必会影响到气海之力,多亏辛无住及时提醒,他苦苦修炼的风之力才不至于毁于一旦,因此对他心存感激。听得煤球询问,无奈地摇摇头道:“我想来看看土之力是怎么一回事。”

    长脸的武士首领忙道:“少爷,风、土二力本相对,这里恐怕还有不少岩刀门的人,你怎能乱来?又是何人敢在武场动手,莫非……?”

    虎二白了他一眼,那武士不敢再多说,他自己言语在先,方惹得残云动手,心中也不想把实情全和他们解释。

    煤球却突然笑了,道:“你既然想了解土之力,那有机会来找我切磋便是,我现在土之力三段,学会这催收止之法,就能突破到中品三段了!”

    听得此言,众武士警惕起来,虎二哈哈一笑,道:“那太好了!”回头向武士们道:“走吧,我们去风之力传武场。”一群人求之不得,簇拥着他离去,走至辛无住身旁,虎二放慢脚步轻轻点头致谢,辛无住亦点头微笑。

    出了传武场,那武士首领忙向前小声道:“这两人邋里邋遢,年龄大的那个还断掉了一条手臂,依我看不是什么善类,要不要……?”虎二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极为尴尬地点头退后,心中暗骂道:这浑小子不识好歹,若不是看在你父亲面上,我用得着受你脸色?

    土之力传武场今日潦草收尾,风火二力传武场依然爆满,辛无住心中一动,拉着煤球道:“我们去水之力传武场瞧瞧!”

    水之力传武场位于火之力传武场后方,相较于其他三处门庭若市人满为患,水之力传武场冷冷清清门口罗雀,若不是外表与其他三处传武场一样,辛无住甚至会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地方。只见中间台上坐着一位老者,正呆坐出神,周围稀稀散散的一群衣衫褴褛者,他们或坐或躺,懒洋洋地晒着太阳。

    煤球道:“早听闻修炼水之力的人很少,也很难有突破,不知道能冷清成这样!”

    直走上圆台,也无人阻拦。“老先生!老先生!”辛无住对那老者呼喊了两声,老者长发披散至肩,满脸虬髯,见人来了,头也不抬道:“何事大呼小叫?”

    辛无住行礼道:“晚辈修炼水之力,特来向先生请教。”

    “请教?”那老者言语中不满,“你可知我如今每天坐在这思考什么?”

    辛无住疑惑道:“先生烦忧的是什么?”

    “哼!告诉你也无妨!”老者忿忿不平道,“只恨当初为何要修炼水之力,到现在都没个名号!”